再见到陈继哲是在大一的时候。

    姜离跟着一位追求她的学长去的KTV，光是在门口的一个背影，就将她高中的回忆引出，如洪水猛兽般吞噬了她的全身。

    他嘴里携着烟，穿衣风格极其随便，评价起来，他不像是来娱乐的，倒像是奔丧。

    脸还是那张脸，可他整个人的气质，比高中那会儿，要颓败许多，说话腔调也是懒懒的。

    陈继哲并没有发现他们，很自然地推门，伸手揽过一位穿短裙的女孩，吊儿郎当地往房间走。

    隔着距离，姜离跟着进门。

    女孩躺在他的臂膀上，他也任由她缠着，姜离步入的间隙，还能瞧见他时不时低头，和旁边的女孩说说笑笑。

    姜离从未感觉，一个包厢可以如此沉闷、杂乱、窒息。

    旁边的孟桑学长看出她的不适，贴近她，低声问：“是不是不喜欢？”

    包厢里的沙发是L形的，而陈继哲就坐在角落，在这昏暗的格调，蓝色的光影错落在那张乖戾的脸上，举手投足间透着漫不经心的风流。

    那两人贴得近，陈继哲低眼瞧人，手指轻挑着女生的发梢，似是意犹未尽地把玩。

    姜离也没刻意看，只是他们入了她的余光。

    他果然不记得她了。

    大家都是来娱乐的，谁比谁高贵呢？

    他把妹，她把哥，谁也不碍着谁。

    姜离缠着他的手臂，微笑：“我想喝点酒，有点渴。”

    孟桑手里刚好倒了一杯啤酒，打算拿个新杯子，却被她一手拿了过去。

    姜离低头喝了一点，才微微缓过劲来。

    “你刚刚喝过地方，我喝过。”

    “嗯？是吗？怪不得，我说有点儿甜甜的感觉。”

    在调戏人这方面，姜离已经做到信手拈来，脸不红心不跳。她看孟桑脸红，忍不住食指戳了下他的侧脸，然后朝他微笑，右脸自然地浮现一个梨涡。

    抬眸，姜离把酒杯还给孟桑，指尖触碰的瞬间，她忽然感觉一道飘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脚踝。

    那是半只粉色的蝴蝶纹身，长长的尾巴，像藤蔓。

    姜离对这道视线不排斥，也不闪躲，迎着他的目光，非常淡定、稳重地颔首，微笑。

    只见坐在角落的男人，嘴角滑过一抹微笑的弧度，他的视线炙热而锐利，像是直接看穿了她。

    这一眼，她确认，他把她当同类了。

    姜离脸上的笑意更胜，继续看向孟桑，指尖收回，从容地从口袋里掏手机玩游戏。

    期间孟桑在旁边指导她释放技能，指导中，有时他还着急地上手。

    姜离也不排斥，只是在一旁点头夸人。

    整场游戏下来，她看陈继哲前后换了五个女生。

    她的嘴唇微颤，脸上挂着笑意，心上插着刀子。

    最终，借着想去厕所的由头，走出包厢透透气。

    站在洗手台的时候，她忍不住叹气，她气自己的不争气。

    孟桑也走出包厢，看她在洗手台，轻拍她肩膀，“是不舒服吗？要先送你回去吗？”

    戏演到这里就行，她得承认，孟桑是个优秀的人，但她不是。

    不该耽误他。

    “孟桑学长，我自己回去就行….只是，我发现，我还是对你动不了心。很抱歉….”

    孟桑面露诧异，沉默上好一阵，点头，“好的，我明白了。姜离，这段时间和你相处，我真的很开心。希望，以后你能一直开心下去。回去的路上小心，那我就先回包厢了。”

    姜离微笑，在他倒退的某个瞬间，她有一丝不忍和动容。

    轻拍脸颊，她准备回学校，路过包厢时，陈继哲刚好拎着一瓶啤酒回来。

    她装作无事发生地往前迈步，直到与他擦肩而过，她的呼吸逐渐局促，抬眼时，她的手臂突然被拉住。

    姜离怔了怔。

    “他不适合你。”

    思绪卡顿，她微蹙眉，瞧陈继哲喝了一口啤酒。

    “你，哪位？”

    走廊的灯光昏暗，她只听见陈继哲清冷的嗓音在她眼前荡开。

    “不如跟我？”

    额…..不说姓名，仿佛他这张脸就是张通行的身份证。讲的好像，是个姑娘，都会对他意乱情迷似的。

    下一秒，姜离的整个身体被拉入他怀中。

    从唇齿里灌入的啤酒有些呛，她脚力不稳地往后退，男人的长手往下伸。

    搂着她的细腰，把她的身体禁锢在他的胸膛里。

    上颚被顶住时，她红着脸“唔”了一声。

    一路逼至墙边，她听见陈继哲的喘息声，有些急有些生疏。在挣扎、推搡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的短裙被拽了下。

    “还没接过吻吗？”陈继哲贴着她的耳畔，低声坏笑，声音散漫地补充，“——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