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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身同痛

    归心话都说不出一整句,只能蜷着身体痛呼:“痛——痛死了——”就像全身骨头都被折断,较之前穿心之痛过百倍。

    余光瞥见他们动作,灵溪的脸色也变了,拦着二鬼对眼前的仙道:“你做的?怎么回事?”

    扶光“啊”了一声,看着那远远地朝他行大礼的鬼稀奇道:“不是我,我若想做什么,他此刻早化成烟了,若是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帮他寻一下原因。”

    他想必是做仙自由散漫惯了,也不等灵溪答话,自顾自就走过去,谁知才走两步,就听“咚”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炸开了,他耳朵都“嗡”了一声,登时脚步一顿,心道:“什么东西?”

    他抬手想按住胸,余光却瞥见两鬼都对他“虎视眈眈”,于是蠢蠢欲动的手就到了鼻子下头,假模假样咳了两声说:“不用担心,无碍无碍……”

    若此时后退,岂不是在丢仙家的脸?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昂首挺胸,企图让自己的背影看上去像个英雄,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他的心已接近窒息,像被万根银丝凌迟……

    他忍不住想:“莫不是我在冥界得罪了什么人?”

    他又望向蜷在地上的鬼,心道,“总不至于是他做的吧?可他看着比我还痛苦。”

    但他朝归心而去的步伐却很坚定,因为他很好奇,越反常的事他越要探——迎难而上,百折不回……这是仙的使命,也是他的宿命。

    忘川河边,那段路明明不长,他却走了许久,他感觉有只手在无形中掐着他的胸口,让他痛极,而他越走,归心的反应也越甚,额头上布满汗珠,闭着眼竟是连话都说不了了。

    他蹲在归心身前伸出手,手心便出现一小簇琉璃火,是小无,扶光一句“去”,小无就自行到了归心身上。

    灵溪警惕道:“你这是做什么?”

    “探魂驱邪,仙界人人都会的小把戏,和人间的端午挂艾叶一个意思,不会让他难受的。”他语气随意,可眼神却专注极了。

    “咳咳……”一旁玉练打断道,“等等,你是仙?”

    扶光眼神专注,话语简短:“是啊,我叫扶光。”

    她眼里的疑惑简直有了斤两,还要再说,被灵溪抬手打断。

    玉练就小声低笑起来,凑在她耳旁说:“是仙好呀,姐姐你总算能跟仙和平共处了。”

    灵溪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她总不能说她打不过。

    见她不说话,玉练趁机又道,“对了姐姐,这个鬼有名字了,叫归心。”

    百忙之中,灵溪终于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玉练不服,回瞪道:“姐姐,你别这样看我,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魔么?”

    灵溪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呢。”说完她就扶起归心,对扶光说,“实不相瞒,今日他曾受过穿心之痛,不知是否同此事有关?”

    “哦——这样啊!”扶光收回灵火,恍然道,“那想必是因为旧疾复发了吧,这样,我这有些丹药,你们喂他吃下,再静养几日就好。”

    实际上他心里想的却是:“屁……这鬼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毛病。”他说那话原本是就驴下坡。

    灵溪一脸将信将疑,而玉练却眼疾手快,夺过扶光手心的药就塞进归心嘴里——打死也不能让灵溪知道她掏了归心的心两次的事!

    她又冲扶光殷勤笑道:“仙人神通广大,竟连这种重疾都能治愈,厉害厉害,让我佩服!”

    不知什么时候,扶光已不着痕迹离归心远了些,站到了河边,故作深沉地点头道:“好说。”

    既然这鬼本身无异,那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了,看来他还是尽早离开为好,就问道:“敢问三位可否告诉我,冥殿该如何去?”

    玉练手朝东面一指就说:“你要去冥殿?巧了不是,和我们的家一个方向,你不如随我们同去?哎呀姐姐,我就说我们同他有缘!”

    扶光便看了眼灵溪。

    灵溪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

    她又看了眼直不起身的归心,叠着眉道,“你对归心有赠药之恩,作为报答我们会带你一程,只是见过冥使后,不管你能否查到想要的东西,我们都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扶光冲她拱手:“那是自然,多谢姑娘。”

    玉练背着手围着他转圈,笑眯眯地打量他:“我叫玉练,给你指路的是我,你光谢我姐姐是什么意思?”

    扶光果真好涵养,竟真又谢了她一遍,才对归心道:“你就不用了吧?先送你回去养伤?”

    “不必!我也要去!”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归心咬牙站得笔挺挺的。

    “……”扶光扶额,在心里犯愁,“去什么去,躺着养伤不好吗?看来冥界这一遭,我得遭不少罪了。”

    他双手掐了个诀,在眉心一点,周身便蹿出一片青色鬼火,竟同众鬼无异,他打量了自己两眼,又问灵溪:“你看我这样可行?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灵溪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问自己,便扔给他一个烂大街的头骨面具说,“戴上这个。”

    他晃了晃那面具,问:“这是什么?”

    玉练立马道:“这是白骨仙的面具啊,你不知道吗?”

    扶光不解道:“我应该知道?那白骨仙真是仙?”

    “哈哈!我知道了!”玉练突然疯笑起来,说,“是不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做好事被诛杀的仙,百姓们爱他爱得要死,所以仙界那群小肚鸡肠就把他的痕迹抹掉了?哈哈哈!一定是这样,答应我,知道所有事情后,一定要在仙界好好宣扬好吗?”

    满庭披帛乘风走,不见当年白骨仙。

    传言二十余年前,有位头戴头骨面具的神君,据说这位神君心慈,路上碰到狗劈叉了都要帮忙正骨。一次他下凡化劫,于山洪之下,以身躯隔出铜墙铁壁,救了一整个村子的人。而上天却以神君犯忌,改他人之命为由,剔了神君根骨,让其殒命。于是整个村子人鬼恸哭,就化出这样一句话来惋惜悼念他,也讽刺仙界有眼无珠,再难出侠肝义胆之神。

    但所有人都知道,神早已绝迹,便认为神君的身份乃是误传,他实则是仙,于是后世便以白骨仙来称呼他。

    后来传言到了冥界,众鬼亦对其向往,也跟着戴起头骨面具,哪怕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路上随便抓几个鬼,总有三三两两戴着这种面具。

    玉练得意地哼哼道:“想来这位若还活着,只怕是会统一人冥两界的审美,你们其他仙……就算喽,明明是自己卑鄙懦弱,却见不得旁人勇敢。”

    扶光自动将自己屏蔽在“其他仙”之外,点头道:“难怪我方才路过此地,就看到好几枚这样的面具,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那确实值得好好宣传。”

    突然灵溪说话了,淡淡反驳道:“既改他人之命,那便是错了,难道还冤枉他了?”

    “不对……这样就太冷漠了。”扶光扯下面具认真道,“遭遇山洪是村民的命,也是白骨仙的,若二者并未相遇,则村民死,白骨仙生……但实际上村民最后都活着,白骨仙却死了……所以你看明白了么,这原本就是一场交换,你可以说天道无情,但不能说他选错了,否则他就太委屈了……”

    灵溪嘲道:“你倒是懂他……就当他是对的吧,可这么多年,不还是只出了一个白骨仙……所以众生之苦,还是只能自己扛。”

    她眉眼抗拒,扶光听出她话中孤愤,想来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便说:“姑娘不必如此悲观,你总会遇到你的白骨仙。”

    灵溪道:“若我信这东西,早被诛灭八百回了。”

    扶光突然想到什么,就放出小无道:“有的,小无方才才替姑娘提过裙摆,怎么姑娘转头就忘了?”

    那一小团灵火在他指尖跳跃,一上一下的,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灵溪狐疑点了点它,问道:“他不是听你的话么?”

    扶光郑重摇头:“不是的,小无是小无,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当我是它爹。”

    灵溪:“……”他怎么听出一股为老不尊的感觉?

    她没有再说话,那头玉练已经开始使出浑身解数逗小无了,她又看了一眼归心,却见归心也在看她,就拧着眉走到归心身边。

    “我——”

    她话还没说完,归心就伸手打断她,试探道:“等等,你先别说,我来问……你不会动手的对吧?欠条我已经写了,你要是把我打死了,就再也拿不到钱了。”

    灵溪皱眉道:“你别抢我的话!留你不代表你没事。你来路不明,与其放任你在外,不如留你在身边,这样你做了什么我才看得清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没有异心,还积极还钱……当然有些不该说的话你别说,不该问的你别问。”

    说完她又板着脸,看向别处说,“总之你有一次作死的机会,就当我和玉练方才在逍遥塔上那样对你的赔礼……还有,若有一天你想起来了你的来路,一定要告诉我。”

    归心如获大赦,连连点头。

    旁边玉练不仅偷听,还要笑她,她说:“姐姐,你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对吧?你不知道我跟归心已经扯平了么?我从你的魔爪下救了他诶?所以说错的只有你!”

    灵溪二话不说亮出碧灵珠,给了她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吓得玉练拖过归心就走,还说:“姐姐,我去冥殿门口等你,呵呵……呵……”

    玉练说错的只有她,这话不算错,她一直都知自己执着,可她自认为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被同一个梦折磨二十年,谁能不疯?

    烦躁抬眸时,灵溪就见眼前的仙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想:“若是这仙碰到她身上的这些事,又该如何自处?”

    他那里,会不会有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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