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同庆茶楼一时间客似云来，一封封写满各种八卦消息的信也送到了李则渝的桌子上。

    每晚完成功课之后的李则渝还要再一堆信件里面翻找出合适的线索。

    李则渝，累觉不爱.ing

    第三天，正在养伤的无所事事的玉晟就被请到了李则渝书房，他茫然看着眼前被放上的高高一摞子书信，“这是干什么？”

    忠贤脸上带着憨笑，上前手把手教玉晟处理，“这里的信里面都是茶楼里搜集来的小道消息，各种八卦一类的，”

    忠贤拿起一边放着的厚厚的几本装订书册，一翻开，只有前几页有字，后面都是空白的，“我们把听来的消息分门别类整理到书册之中，这本是皇家的消息，这本是世家的，这本是文官的，这本是武官的，这本是贫民的.......”

    玉晟翻开一本皇家的看了眼，忽然眼睛瞪大，神情震惊，嗓门巨大，“六皇子的母妃是.......”

    忠贤猛地扑上来捂住他的嘴，“假的！假的！”

    忠贤手指按在那条消息的后面，拿上面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假’字。

    玉晟点了点头，神情终于平静下来，忠贤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玉晟继续往下看，很快神情再次震惊，双眼再次瞪大，这一次忠贤有经验了，他在玉晟喊出来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忠贤快给他跪了，“小祖宗，这是小道消息，您知道什么是小道消息吗？就是只能私下里，小声地，悄悄说的消息，您这一喊，整个府里的人都听到了，您是怕咱们死不掉吗？”

    这次玉晟终于知道了要小声说话，他凑近忠贤小声问道，“这上面的‘小道消息’都是真的吗？”

    忠贤顿了顿，表情有点复杂，“真真假假的咱们也不好分辨，但是吧，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大部分可能.......是真的。”

    玉晟神情不断变幻，脸上带着恍然大悟，你们城里人玩的真花等等的表情。

    忠贤不欲多解释，把桌子上的信堆往玉晟身边推了推，“小道长，咱们还是快点整理消息吧，主要就是看有没有一条黑色土狗以及不同寻常的身材壮硕些的老人的消息。”

    玉晟一听，明白过来，“这是李施主在找追风和湛老？”

    “主要是少爷没什么人脉，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打听......”忠贤连忙说明原因，“主要是不知道小道长你们到底惹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还被追杀，要是调查的不隐蔽，把杀手引到家门口就不好了.......”

    玉晟这次听的很明白，他对李则渝的用心十分感动，连对李则渝的称呼都变了，“李大哥用心良苦，我应该多谢他！”

    玉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拆信归类，抄写之后再把抄写完的信放在书桌旁放着的小火盆里面烧掉，俗称毁尸灭迹。

    但是再有意思的工作做几天下来也难免失去兴趣了，到了第二天晚上，玉晟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甚至对他们的工作产生了怀疑，“这样真的有用吗？找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找到啊？”

    忠贤其实也有点怀疑，但是他毕竟是个热爱搜集八卦的人，平常只能困在府中的时候都把府内的八卦消息打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全京城的八卦汇聚一堂等待他查看，这简直就是忠贤的天堂。

    玉晟的耐心一直在消耗完的边缘，他总是写两封信就起身溜达一圈，逗逗阿狸，再去跟旺财玩一会，恢复了精力之后再回来写一阵子。

    在搜集情报的第五天，他们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情报。

    城郊外的一处村子里，湛德运照例每日早起，跟随一同收夜香的人共同上路，推着装夜香的木车往城里走，到城里之后再分别分散开来，向每个人负责的街道走过去。

    湛德运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身边跟着一只灰白色的狗，一路上紧紧跟在身侧，狗狗十分聪明，偶尔还会帮些忙。

    一切都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每户人家都提前将要倒的夜香桶放到后门门口，他只要辨别好夜香桶上面的记号，把脏的收起来，把洗干净的放在后门口就可以了。

    若是遇见没有放夜香桶的人家，他会敲门稍等一会儿，如果这家人醒了就会把夜香桶送出来，如果没有动静他就把干净的桶放下，直接去后面一家，等返回的时候再看一遍。

    这天，他看见一户人家后门口空荡荡的，于是照例抬手敲了敲门，听见院子里有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安静地等着对方把夜香送出来，但门打开那一瞬间，他看见的却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玉晟正在门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出来他之后就冲着他笑，一张白胖了不少的脸上绽放开巨大的笑容，“湛师父！”

    湛德运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他脚下的那只灰白色的狗反应的比他快多了，直接扑了上去，身后的尾巴摇的飞快，差点转出了风火轮来。

    灰白色的狗扑在玉晟身上，边摇尾巴边哼唧哼唧的叫着，玉晟盯着那张灰白色的狗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追风？”

    追风见主人终于认出了自己，兴奋的汪了一声。

    终于找到了路上跑丢的同伴，玉晟兴奋的不得了，他拉着湛老进来，“湛师父，您去哪了？我一直没找到您！”

    湛德运看着玉晟也满心愧疚，毕竟是他连累了这个孩子，“我当时.......嗨，孩子你没事吧？我这段时间真是后悔的不行，当时要是我断然拒绝，不让你跟着我，也不会让你跟我一起被追杀.......”

    玉晟赶忙安慰他，“湛老，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健健康康的，还胖了不少呢!”

    湛老眼看着要放心了一点，忠贤在后面插嘴，“什么啊？一身刀伤，差点就死了，要不是我家少爷救你，现在只能去土里找你了！”

    湛老更加羞愧，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李则渝安安静静在后面看着，既没有上前打圆场，也没有像忠贤一样添油加醋的说几句话。

    这件事本质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双方谁都不是故意的，又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谁好啊，说谁都不好。

    咱们一个收拾烂摊子的还是别掺和了。

    几人来回一番谈话，湛老与玉晟站在了李则渝的面前，向李则渝鞠躬道谢，“多谢李大哥/李公子救我/救小玉晟性命！”

    李则渝连忙避过湛德运的行礼，倒是安安稳稳地接受了玉晟的道谢，他摆摆手，“不必谢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湛德运与玉晟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则渝扶额，所以你们已经全都忘了为什么到了这种境地的对吗？

    他顿了顿，等着眼前两人自己想到。

    湛德运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如今还是个倒夜香的，今日刚倒了一条街，还有三条街呢！”

    李则渝，“........”

    玉晟此时也开口道，“我知道了！追风现在太脏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威武，应该给先追风洗个澡！”

    李则渝，“？？？”

    湛老说的还能理解，为了避免身份暴露，自然要把之前的工作好好完成之后善后，但是玉晟你这个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李则渝捏着额头艰难反驳，“不是这两个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追杀到底因何而起，追杀湛老你的到底是何人？”

    李则渝神色严肃的问出了他一直担忧的问题，“可是官兵？”

    当时在温泉山庄山谷之后截杀贪官钱财之事，李则渝心中总觉得不妥。

    太突然，也太不谨慎了，仅仅凭借一时义气就做出与官为敌的事情，这个官还是个黑白两吃的贪官，那么遭遇截杀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湛德运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那些杀手我已经摆脱了，今后......至少最近，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对于李则渝的严肃很是不以为意，“放宽心！我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那些当官的怂得很，从来不敢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连张贴画像捉拿人的都很少，别说□□了！”

    不是一次？

    李则渝，“......那湛老为何乔装打扮去送夜香？”

    这一下，湛老的老面皮也有些发红，“唉，囊中羞涩，也得吃饭啊，”湛老瞄了一眼再一遍摇尾巴的灰白狗狗，“别的地方不好养狗......”

    再开口时，李则渝有点说不出来的虚弱感，“好......那我们先想想怎么安置你们吧？”

    湛老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送夜香，而是把他的分例给了另外一个送夜香的老头，那老头高兴的不行。

    李则渝把湛老和玉晟送到了同庆茶楼暂时安置。

    同庆茶楼有地方住，又不像是侯府一样进出麻烦，反而更适合湛老这样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