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你过来吻我五分钟】

    23.09.04 雾言里/文

    ……….

    浴室地面上铺着张皱巴巴的浴巾，上面裹着一小撮长发，周逸哲走进去，抽纸巾把头发拾掇丢入垃圾桶，又将浴巾叠放至洗手台。

    手心挤一点洗手液，开水龙头洗手。

    “哒哒哒——”

    周逸哲侧脸看，刚吹好的茶色头发垂在浴袍上，脸颊浮着淡红，她的视线徘徊在他手心，低头轻笑。

    “笑什么？”

    蒋孟鸢趴在门边，回想起刚刚往洗手液里吐的四口唾沫，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你能不能快点洗澡，过来陪我？”

    周逸哲收回视线，喉结滚动，“外面冷，先去卧室躺着。”

    音落没多久，趴在门上的蒋孟鸢催促他快一点，便跑进了卧室。

    低眼看镜子，他抽纸巾擦手，一想到蒋孟鸢正躺在他的床上，躁动的思绪顺着背脊，不停地撕扯他的理智。

    “嘶——”

    纸巾被擦破出一个大口子。

    随意揉成团，丢入垃圾桶。隔着长廊，他依旧能听见蒋孟鸢刷视频的声响。转身，关上浴室的门，解开衬衫的纽扣，摘下眼镜。

    水珠顺着脊背流淌，伸手去挤沐浴露，几泵下去，只有清水。周逸哲转头看另一瓶，也被彻底掏空。

    周逸哲：“……..”

    这就是她骗他进浴室的目的？

    走出浴室，从柜子里抽毛巾，噼里啪啦一顿响，六七个小玻璃瓶碎在地上。

    还专挑贵的牌子裹在毛巾里。周逸哲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弯腰，猛然间，他发现自己的头发开始生泡沫。

    周逸哲：？？？

    取下，一闻。

    是沐浴露的味道。

    周逸哲无奈地扔下毛巾，又冲一遍头。走出，扯浴袍，发现领口位置裹着一小撮湿哒哒的长发。不可名状的液体混合物流入他手心。

    周逸哲：“……....”

    手指发抖，呼吸一停，他又绕回洗手台，不停地用洗手液冲洗双手。

    蒋孟鸢鬼鬼祟祟地蹲在墙根，听流水停了又响，响了又停，断断续续好几回，低头鼓掌狂笑。

    她怕被听见，手掌捂住不停上扬的嘴角，双眼飘向浴室大门的方向。

    等流水声彻底停了，她微清嗓子，拍拍身上的衣服，像青春疼痛的男主角，四十五度靠墙。

    大门被拉开，氤氲水汽倾匝而出，水珠顺着线条滚落，额前的碎发在滴水，白茫茫的雾气笼罩里，浅棕色的瞳孔慢慢钻出。

    出水芙蓉。

    蒋孟鸢仅有的文化只能想到这个词，在距离拉近时，她不自觉地抿唇瓣，甚至感觉喉咙有些干痒。

    “怎么站这里？”

    他的影子已盖在她身上，一手随意地拎着毛巾，黑色的衬衫敞着，一个纽扣都没扣。通身气质慵懒。看她出神，又微弯下点腰，平视她，“冷不冷？”

    貌似他穿得更凉快吧。

    “你就没发现点什么？”蒋孟鸢往后缩，明明沐浴露都被她倒完了，他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估计是小姑娘雨夜那晚说欺负她，欺负得太狠，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这闹小脾气。

    周逸哲抬手，指尖贴她微红的侧脸，是热的，他的眉眼弯下，“嗯，是发现了。”

    不是重度洁癖吗？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蒋孟鸢被他这样盯着，感觉后背有些发毛，睫毛轻颤。轻贴侧脸的指尖撤下，脚步声拉出距离，“来的路上，不是一直说困了？”

    周逸哲回眸，朝她勾手，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过来，陪你睡觉。”

    跺了下脚，谁要他陪，蒋孟鸢慢步跟在他身后。玻璃门上倒影着他们两人的面容，感应到人体温度自动弹开。长腿迈过，宽阔的背脊下塌，掀开被子一角：“坐这儿，躺下。”

    蒋孟鸢走近，捏被角，坐在床沿。

    金丝边眼镜里的青光倒影着蒋孟鸢，随着她的动作在移动。拎着毛巾的手微拽成拳，一个声音徘徊在他耳畔，几近挣脱出牢笼。

    她就在眼前，只要引诱，她就是你的了。今晚，她留在你床上，你不想要吗？

    蒋孟鸢抬右脚，抬头看周逸哲，忽然间，一个轻缓的力道像云层降落，她紧张地抓被褥，思绪像是颜料混入清水，后腰不受控制地软塌下去。

    嘴唇脱离额头的时候，平淡如水的眼眸深处荡起缱绻又缠绵的情绪，也许是灯光晦暗的关系，竟产生诱人的堕落感。干净无暇的白纸，这一瞬起了坏心思，她很想弄脏他一下。敛了敛眼色，呼吸渐渐加快。

    “晚安。”

    周逸哲直起背，边擦头发边往另一边走，从抽屉里拿出佛珠，手捧手机回消息。

    思绪还沉在那一声晚安里，蒋孟鸢轻扯棉被，躺下，一只眼看周逸哲。

    这样稳如泰山的人，真不会生气吗？

    当视线相撞时，蒋孟鸢心虚地合上眼，转过身去。

    ………..

    掐准时间，正是凌晨三点，闹铃响起，蒋孟鸢的手从被窝里钻出，关掉闹钟，吃力地爬出暖和的被窝，看另一个枕头的呼吸声很平静，已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开始第二步计划。

    蒋孟鸢走出卧室，贴墙，直奔一楼，拿出手机，和陈里视频通话。她从沙发那拉过行李箱，打开，“嘘！小点声，我先进完货再说。你有没有想要的？”

    走向厨房，打开冰箱，看里面有红酒和雪碧，还有一些甜点。快速拿上雪碧和甜点，“他家里，基本都是好东西。拿回去卖，值不少钱。”

    陈里睡眼惺忪，她等视频等到现在，有点撑不住，“你那么造，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不生气，你的主意不行。”蒋孟鸢搜刮完一楼，轻手轻脚爬三楼，“他那个洗衣液很好闻，我顺点走。然后再拆家。”

    “我突然想到，如果你和他离婚，你也算一夜暴富了！多少是个小老板。”

    蒋孟鸢降低音量，推开三楼洗衣服的门，翻找出三袋洗衣液，干脆全部带走。出门时不忘留意二楼的动静，又潜回一楼，镜头怼行李箱，里面都是她搜刮的战利品。

    “你这拿得也太多了吧。怎么还有一根皮带？”

    “对付渣男，你留什么菩萨心肠？他这皮带贵，值个一两万。”

    蒋孟鸢忽然想到拐角处的古董小玉瓶，捞回去，包下个学期的房租，租个独栋别墅住，美滋滋。像条暗夜爬行的蛇，趁夜色，伸手拿下，放到口袋里。

    “真不会被发现吗？”

    “他睡得死，不会发现的。就算他发现丢了，那时候，我都已经卖完了。”蒋孟鸢看手机，往客厅走，“等一下我就打车回南封，我们把这些东西，赶紧销赃。折现的钱，去胡吃海喝一顿，然后再去shopping。”

    边往外走，她瞧见沙发上有串红玛瑙，颜色红得像血，她立刻弯下腰去捡，“极品！里里，我捡到宝贝了——”

    视频怼着红玛瑙，喜上眉头，她兴奋地站直，却撞上结实的胸膛。心脏瞬间凉半截，目光一寸寸地往后挪，对上眼，膝盖颤抖，随男人身躯逼近，脚底一软，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完…..完蛋了。

    “什么宝贝啊？阿鸢。”周逸哲捕捉到她慌乱的呼吸声，缓缓俯下身去，指尖划过她的耳垂，看她应激地脸部发抖，放缓语速，“和我说说？”

    蒋孟鸢身体往后靠，错乱中，她手肘靠在靠垫上，她手里的那串红玛瑙正闪烁着罪恶的红光。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周逸哲没回复，一只手往下压，贴着她的指尖往下顺，摸到红玛瑙，轻扯，“很想要吗？”

    紧接着，他的视线偏向行李箱，嘴角携着玩味的笑意，“阿鸢，不解释解释吗？”

    心脏在剧烈跳动，因为他的贴近，蒋孟鸢心虚地直接瘫痪在沙发上。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这别墅是不是有秘道，都没听见他下楼的声音。

    怎么办？他不会报警吧？

    一双眼睛来回转悠，喉咙干涩，她咽了咽口水，“哦….我五天后要去拍短视频，古装剧，你这正好有现成的道具，想和你借一下。过几天就还给你。”

    蒋孟鸢看轻压在身上的重量散去，松一口气，余光里，灰色长裤飘向行李箱，修长的手指，从众多赃物里，拉出一条黑色的男士皮带。

    蒋孟鸢：“………..”

    “古装剧？”周逸哲晃了晃皮带，“还需要雪碧和洗衣液？”

    “对的，穿越剧，女主穿过去的时候，正在处理前男友的生活用品。”蒋孟鸢起身，强硬地自证清白，“她凭卖这条腰带，赚了第一桶金。雪碧、甜点，是我想带走吃。”

    这样说，至少初步听上去，没有什么漏洞。

    蒋孟鸢看他坐在沙发那，两条腿敞着，低手放皮带，“过来。”

    按捺住忐忑的思绪，走一步停两步，他好像不急，就等她过去。

    “叫我干什么？”

    “这些东西要不要我便宜点卖你？”周逸哲微伸手，轻碰她手指，“想要吗？”

    “多少？”

    “只要五十块——”周逸哲垂手，抬头看她，“你过来吻我五分钟，这些东西随你处置。要不要？”

    接吻五分钟，净赚十几万，顺便支付五十块。黑心的商人，什么时候变成慈善家了？

    深夜寂寞冷，专找人接吻？

    蒋孟鸢看他两眼，身上的白毛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领口有些宽松，感觉不像是他会有的衣服。一只手垂在大腿右侧，虎口处的小黑痣在光线里，冷清得像片雪。

    顷刻间，有种幻觉，她感觉他像个接客的秀才，他在勾引她。

    往前挪两步，站到他面前，弯腰看了下他的眼睛，平静得像面湖。

    她忽然很好奇，多亲他一会儿，他会有什么变化？

    灼热的温度从肩膀开始燃烧，上个月那场雨，她顶着寒意吻了他，冷热交替的吻，总让她感觉不真实，像在做梦。

    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是对突如其来的新鲜物，刚好对他胃口，产生了微末的兴趣？

    手腕被轻拽，呼吸缠绕到一处，她小腿一软，坐在他腿上。长臂微贴她，手机步入倒计时状态，思绪像是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随着呼吸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不同于上次，这次的感觉，他给的非常直接。身体微缩，后脑勺的血液在他的抚摸中，像开水沸腾，燥热冲上脑门儿。推拥之间，主导权再次被夺了去。强势地占领感，让她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衣服。

    领口处的肌肤在指尖的拉扯中，不断扩张，如纤尘不染的白雪，神秘、不可侵犯，诱人前去探索。身体靠到沙发垫上，蒋孟鸢有些迷糊，他呼出的水汽，灼热而迅猛，她忍不住缩了缩手。

    “叮叮叮——”

    蒋孟鸢看见他微有波澜浮动的眼睛再次归于平静，她红着脸抓着他的衣服喘粗气，在他准备离开时，她扯衣服，追吻了上去。

    指腹点去她眼尾的泪，濡湿的触感让平静的眼眸，再次掀起汹涌难捱的欲望，从囫囵不清的嗓音里，她听见他温柔的轻笑声。

    “阿鸢，不能亲了。”

    ………..

    一阵推搡间，周逸哲微睁开眼睛，他的视野里浮现一张慌张的小脸，细眉蹙成波浪型。慵懒的神色转瞬软化，他微抬手揉了下她的头顶，指尖挑下她略微凌乱的头发。

    是早起的阿鸢。

    周逸哲忽然想多睡会儿，动了动眼皮，又闭上眼。

    “周逸哲，我姐姐等下要带我去做B超。”

    “怎么办？怎么办？”

    周逸哲猛睁开眼，转头看她，从沙发上撑起身体，准备去二楼找眼镜。

    蒋孟鸢：“我们现在怀一个吧。”

    周逸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