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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前

    “?!”发现自己的猜测被证实的梁桐玉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事,只能结结巴巴地问,“然后……您就来到了这边生活?”

    赵医生脸色不太好,眸底隐藏着难以解读的情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学习一件事。”

    “学习什么?”梁桐玉眨了眨眼睛,感觉跟不上她的思路。

    赵医生缓缓蹲下身子,为她受伤的部位做好清洁处理,然后将摊好药物的绵纸四周反折,敷到她的患处,“学习应该如何面对。”

    “你接受不了他的样子,但还是想做好一位母亲。”梁桐玉动了动涂好药的胳膊,下了一个结论。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长着一副怪物的模样,”走到旁边,用绷带固定好尹嘉月的敷药部位后,她的眼神渐渐失了焦距,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

    ……

    风屿岛,阿七公村。

    警方搜寻进展得十分不顺利,如今村落最为关心的大事是祠堂的无故坍塌以及村长的受伤情况,村民们只能草草地配合他们的询问。而掌握了更多线索的两个女生,据摆渡人称,已经一早送她们离开了岛上,不知她们的去向。

    “现在失踪者家属也不肯回去,都选择留在这边等待消息。”

    “有村民说看到他们当晚往海边去了,但离得太远,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目前还无法排除失足坠海的可能性,得沿着海域一带再加大搜索力度。”

    “旅游公司那边什么情况?”

    “查过了,属于正当经营的企业,所有运营流程都符合正规情况,暂时没有可疑。”

    “还是要将关注点集中到几个失踪者的社会关系以及这个村子出现的异常情况上,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床上的老人待问询的警察走远后,缓缓闭上沉重的眼皮,泽子站在床边恭敬地禀报:“您吩咐我们处理的事已经办好了,请您安心养伤。”

    “那些无知之徒竟妄图摧毁我们的信仰,赵娘娘是不会饶恕他们的。”

    “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村长脸上包满了白色绷带,让他看上去更加渗人。

    待泽子离开房间后,他慢慢地从床上走了下来,按下床边鸟喙处机关,身后的石墙突然开启。他拄着拐杖步入里面,看到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孙儿的面容,既期待又惧怕他会突然睁开眼睛,睁开那双,瞳孔里全是绿色的怪异的眼睛。

    “你的爷爷我这辈子作恶太多,只是没想到差点折在了几个小娃娃手里。不过赵娘娘也会谅解我的,毕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用缠着绷带的手抚摸着玻璃外壁,像是在触碰孙儿鲜活的面容。

    只是没有人再回应他的话。

    ……

    被当成失联人口的尹嘉月正坐在木凳上喝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强忍住那股苦味一口气喝完,楚云连忙递给她一枚蜜饯,让她冲淡口腔里的苦涩感。

    “赵姨,您在这边呆了几年啦?”感觉身心都活络了不少,她胆子大了起来,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想要趁机了解更多的情况。

    “怪怪出生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选择了逃避。后来过了一年多,我决定来到这个岛上行医,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克服这个心理障碍。而交换条件是怪怪必须在正常的环境下长大,不要将他驱逐到这里,让他长期面对着这些与他一样……的人。”赵医生整理着手上的一些药方,漫不经心地解释着,语气听上去倒是很坦诚。

    只是在梁桐玉眼中,她并非是看上去那么平静,仿佛内心毫无波澜,“那这么些年,您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吗?”

    “呵”,她像是自嘲般,露出了复杂的情绪,“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这扇门被敲响,我心底都止不住涌起深深的厌恶……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好好拥抱一次自己的孩子,这个愿望似乎这辈子都难以实现了。”

    尹嘉月表情一言难尽,犹豫了半晌,终于问出那个问题,“冒昧问一句,你们村子是喜欢近亲结婚吗?”不然也无法解释数量不少的畸形村民的存在。

    “据我所知,没有这样的习惯。”

    “那你们怎么……”尹嘉月止住了话语,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讲。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那么多年我们村都相安无事。只是在十年前,一切都变了,突然有村民身体发生异变,之后有许多出生的婴儿,都长着畸形的身体形态,一切都变了……”赵医生闭上眼睛,不愿面对那种强烈的痛苦。

    “后来村长认为是这些人触犯了赵娘娘,才被神灵降罚。于是在游神仪式上,在全村人的见证下,他决定将他们放逐,以免连累其他无辜村民沾染邪祟。”

    大家听着她陈述的往事,只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然而此时的尹嘉月发现有些不对劲,打断了她的话,“十年前?这个时间点有些微妙。”

    “桐玉姐,能够致人畸变的除了药物,还有……”

    梁桐玉汗毛一竖,接过她的话,“放射性物质!”

    “我印象中,十年前临城附近的海域,好像是靠近这一片的地方,有渔民捞到长满密密麻麻分叉腿的红色八爪鱼,由于实在过于怪异,还上了当地新闻。当时还有网友怀疑那一片海域遭到了污染,才出现了这种变异生物。”尹嘉月是新闻系的,做毕设查找资料的时候,也曾搜集整理过临城近些年的新闻。

    “你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有印象,那段时间有村民在海边还发现了一些生长出来的双头花。因为这种花朵有异于正常形态,村民们都不敢靠近那边,直到村长将那一带围上,插上红色草标,禁止大家进去,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原来是这样,梁桐玉根据这些描述,大致可以推测出来龙去脉了。她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岛上的村民和怪怪才是真正无辜的人,因为一场不知道是否是人为的灾难,自己正常的生活被活生生地彻底摧毁掉。

    她走出屋外的平台上想要透透气,“许弦,我有点难受。”

    她在短短几天里实在接受了太多信息量,再加上自己的邻居如今处于这种状态,让她一度陷入无助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当触到他干净得如山间积雪的眼眸,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流露出一点点脆弱。

    她表情看上去实在过于惆怅,让许弦感到不知所措,想从兜里找些什么东西让她开心起来,却只摸到了几颗被压碎的红豆味奶糖,手忙脚乱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最后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入怀中。

    怀里的姑娘很柔软,呼吸的热气落到了他的胸膛上,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他,让他舍不得放开,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

    “要怎么才能哄好你呀,我记忆里没有这项处理方法。”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听上去有些郁闷。

    梁桐玉微翘的眼睫眨动着,带着雾气的眸子亮了亮,觉得现在的邻居很是可爱,于是趴在他胸口含含糊糊地哄骗道,“那你给我唱首歌嘛,要是好听的话,说不定我会开心一点。”

    许弦略微垂眸,蹙起眉尖,像是遇到了一件无法解决的难事,“我的脑海里,好像没有关于歌曲的记忆。”

    她郁闷地把他扒拉开,鼓起脸将散开的头发扎好,哼哼地表示嫌弃。

    “你教我吧,你一边唱我一边学,学完后就唱给你听,”他内疚地垂下头,脸上的笑容变得落寞,苦思了一阵子,有些踌躇地开口。

    “额……”梁桐玉实在看不得他这种委屈巴巴的样子,只觉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巴巴道,“算了,我突然又不想听了,我们进去吧。”

    “媳妇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许弦呼吸一滞,难过地看向她,宛如被抛弃受了天大的委屈。

    “?!”

    如果此时手机还在的话,她表示真的很想将邻居这副卖惨的样子全都录下来,可惜大家的手机都已经不知道丢失在何处了,她对此感到十分遗憾,只能严肃地再一次纠正他对她的称呼。

    手腕突然被眼前的青年轻柔地牵起,梁桐玉直直凝望着他清隽的脸庞。他的黑发细碎柔软,沐浴在林间暖阳洒下的光线里,显得蓬松而有种毛绒绒的感觉。

    她心头一热,想起了他们初遇时听到的那首歌,于是放轻了声音,懒懒地靠在栏杆上,低声哼了起来: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一回头,撞进他的眼眸中,透过他的眼底,她看到了飘满雪花的富士山,宁静清澈,初雪温柔地融化在流淌的溪流里,倒映出她的面容。

    她在此刻光影朦胧的视线里,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人无从忽视。

    “桐玉姐,赵姨烤了小蛋糕,你们快点进来吃。”尹嘉月热情而充满活力的嗓音骤然响起,惊起了屋旁树杈上栖息的鸟儿。

    “走吧,我们进去吃蛋糕。”梁桐玉条件反射地挣脱开他的手,揪了揪他的衣袖,然后急匆匆走在了前面。

    许弦跟在她的身后慢悠悠地走进去,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渐渐浮现清浅的笑意。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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