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上京城内忽而起了妖风,天上的繁星已无踪影。鸣鸾殿殿门紧闭,其内烛光透亮。

    自叛军出现,城内已传遍圣上将要宾天的消息,只是众人不敢明面上讲,如今是什么情形,皆了然于心。

    鸣鸾殿外围了六层侍卫,攻守明确,只待叛军攻来。

    叛军来势汹汹,从城郊打到城内,不过半个时辰,便将整个上京城搅乱,如今已然打到禁中门外。

    十六卫个个皆训练有素,圣上早已知叛军日夜操练,叛军的武器提前进京,就是为了今日。

    只是他没想到,叛军实力竟如此之强,刀光剑影间便破了城门,直奔鸣鸾殿而来。

    梁王勾起嘴角,圣上从不立太子,那又何妨?今日这皇位定是他的。他精心策划多年,就是为了今日。

    思及此,他策马提剑,欲要随着叛军而入。

    倏然间一支羽箭飞驰而来,命中骏马的喉咙,骏马受惊嘶吼一声,马背上的人因着骏马惊慌而落。

    “殿下!”

    叛军见此状回身朝马背上的人跑来。

    慌乱间,另一支士兵策马而来,将叛军围成一圈,那为首的人面中带笑,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打在他的脸上,笑容得意又狰狞。

    他轻扬起手,马背上的士兵皆一涌而下,同方才的叛军兵刃相接。

    方才的叛军已然打过一回了,如今显然占了劣势,不过一刻钟,叛军便皆被剿灭,梁王大惊,即刻转身匍匐着往前。

    冰冷的剑刃触及他的脖颈间。

    “兄长,梁王殿下,我奉父王之命,捉拿叛贼,请跟我走吧。”瑞王的声音淡淡,却叫梁王毛骨悚然。

    鸣鸾殿外,侍卫们严阵以待,不多时便见瑞王用绳索束缚梁王,牵着他一步一步朝鸣鸾殿走去。

    最外层的侍卫将剑从剑鞘拔出,直指梁王同瑞王二人。

    瑞王却不恼不怒道,朝鸣鸾殿大喊道:“父皇!儿臣替您捉拿逆贼,请父皇明鉴!”

    侍卫并未因此话而动,手中的剑刃也并未落下。直到片刻后苏公公从鸣鸾殿出来,尖着嗓音道:“让瑞王殿下上前来。”

    瑞王满意地笑笑,行至鸣鸾殿门前,恭敬地同苏公公行了礼,而后放缓声音,同里头的人道:“父皇,逆贼已在门前,您何不出来瞧瞧。”

    半晌,鸣鸾殿殿门打开,瑞王满怀期待,可看清门后之人时,他面上的笑意一瞬间便收了回去,质问道:“怎么是你!”

    昏暗的烛光从秦玉夜身后映出,并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站在门前,身量高大。

    不可能。

    他明明已派得力之人盯着祁王府,外头围了一圈,别说一个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瑞王身后传来一阵笑声,正当瑞王不解地回过首,见梁王一脸不屑道:“看来瑞王也不过如此。”

    “二位兄长当然不希望是我,我不应在此,而应在韶山的悬崖底下,亦或是前往顺州那条江的江底,对吗?”秦玉夜挑了挑眉,缓缓从鸣鸾殿前的玉阶而下。

    听闻此言,梁王同瑞王皆一同不可置信地望向秦玉夜,而后二人又相视一眼。

    终是梁王仰天而笑,“瑞王啊,看来我们都输给三弟了,三弟果然是帝王之材,输给他,我是心服口服。”

    瑞王却是不愿相信事实,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剑直指秦玉夜,怒喝道:“遗诏呢!”

    正当侍卫欲夺回利剑时,众人的视线皆望向缓缓而出的皇后身上。

    她黯然神伤,轻叹一声,半晌才缓声道:“陛下,宾天了。”语气平缓,却像失了神一般。

    苏公公闻言即刻跪下,膝盖打在殿门的门槛处,重重的一声似是在警示众人。

    一瞬间,秦玉夜同所有侍卫皆跪下,独独剩梁王和瑞王同皇后站着。

    “先帝遗诏。”皇后从手中取出一张黄色锦帛。

    那里头的内容皆为梁王瑞王日夜关注之事,此刻他们才恭敬而跪。

    “今孤年事已高,头疾反复,恐命不久矣。孤在位期间,休养生息,民意昌盛,国泰民安。念三皇子祁王颖悟绝伦,立为太子,继承孤之社稷。布告天下,钦此。”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秦玉夜双掌交叠,放于膝前而叩首。

    瑞王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倒是一旁的梁王道:“瑞王殿下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自保罢。”

    *

    祁王府内,露生已在院内坐了近一个时辰,她不知现下秦玉夜如何,只能心里默默祈祷,手中的剑不曾放下,只要她在一日,便会守着这王府一日。

    那为首的人等候多时,终于见远处一人打马而来,他愿以为可以进攻,却见那人在他跟前落马,颤声道:“大人,不好了,瑞王殿下他……”

    瞧他这般慌慌张张的模样,再听他的语气,为首之人便已然明了其中之意,他挥刀怒骂一声废物,血洒于马匹蹄下。

    守门的连福瞳孔睁大,而后见那人下马狂奔而来,“给我上!”

    他跟随瑞王多年,亦是在赌他自己的前程,他决不允许这江山让给他人。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露生起身,纤手紧握剑柄。

    “夫人莫怕!”时闻将她护至身后。

    素鸢则上前来扶住她,在她耳边道:“夫人莫怕,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她话语坚决,无论外头那人有多厉害,她都要誓死护住露生。

    几个门子同连福拼尽全力抵住府门,奈何外头的人身型魁梧,力气极大,同叛军相抗衡了一刻钟,府门终是被破了。

    剑刃在光下泛着寒意,利剑朝连福劈来。

    倏然间马蹄声同沉重的步伐声同时想起,那持剑之人方回首看,胸口间便感受到一阵疼痛。

    冰冷的剑刃穿过他的胸口,从剑首滴落的鲜血格外刺目。

    秦玉夜并未多看他一眼,而是直奔正院而去。

    祁王府本就在僻静之处,如今出了这档事,露生更是仔细听着。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一手紧攥素鸢的袖缘,另一手握紧剑柄。

    她从未用过剑,但她知道,只要刺到要害便好了。

    露生同素鸢心跳加速,时闻眼眸中起了杀意,直到视线中出现人影,时闻迅速将手中利刃对准那人,可就在即将刺到的一瞬间,他将方向偏了偏。

    好在他止住了。

    露生望着那人,眸中的神色从惊慌变成惊喜,剑柄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松开素鸢的手,小跑着朝那人走去。

    “你……你无事罢?”露生停在秦玉夜跟前,四下打量了他。

    见秦玉夜摇摇头,她才眸中盈泪,紧紧抱住秦玉夜。

    秦玉夜亦眷恋着她的味道,轻抚她的发,将她拥得更紧,细声哄她道:“别怕,我回来了,无事了。”

    露生在他怀中轻轻抽泣,如水一般淌过他的心头,一切都结束了。

    待露生缓过神来,才抬首问道:“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既已平安归来,应当是能问的罢?

    秦玉夜替她拭去面上的泪珠,缄默了半刻,才道:“陛下,宾天了。”

    露生闻言怔了怔,她知圣上身子不适,可只是偶尔犯头疾,大婚那日进宫面圣时,并未有异样,如今听到此言,叫她怎能不震惊?

    “所以,外头的人,是梁王或瑞王的人?”她这时才隐约猜到。

    秦玉夜颔首,“是瑞王的人,他们并不知我已在禁中。”

    他怕她多想,又道了一句,“如今他二人都已被擒获,今日之事万不会再发生。”

    因怕露生瞧见,秦玉夜唤连福将门前都清理干净。

    这一夜夜不成寐,即便是秦玉夜在身侧,她也隐隐不安。

    翌日天晴气爽,一扫昨夜的狼藉,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可上京城内上上下下,人人惶恐不安,昨儿叛军是非不分,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了命,有传闻江山传给了祁王,但谁也不敢议论。

    宰相府内,众人被困,一夜未眠却丝毫没有困意,谁也不敢打开府门。

    凝芳院内,白露湘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袭红衣,妆容精致,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让人这般晦气。

    “日子可以再选,如今上京城乱,咱们能捡下一条命已然十分幸运。”殷夫人心有余悸。

    “如今人人都知我大喜的日子这般,叫人如何看我!”白露湘将手中的簪子重重摔在桌上。

    殷夫人知她这个女儿最是要强,可如今也只能哄着她,“这上京城不止咱们一家办喜事,外头人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瞧咱们的,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若是圣上当真宾天了……”白露湘愈来愈激动,这句话未说完,殷夫人便上前来捂住她的嘴。

    “此话万不可再说,若叫人听了,抓到了咱们家的把柄,那便完了。”虽说有风声,可如今紧要关头,什么话能讲什么话不能讲,殷夫人还是知道的。

    院内,正当众人焦灼之际,一道的声音让众人燃起了希望。

    “请诸位打开府门。”声音尖细,却叫人安心。

    是苏公公。

    “快,快,打开府门。”白珙快步上前,此时此刻,只有苏公公才得众人信任。

    朱红的府门缓慢开启,映入眼帘的是清俊贵气的男子,其身旁的女子面容清丽,只是瞧起来有些憔悴,后面站着苏公公,唯一奇怪的是,他们三人皆着素白色衣裳。

    众人纷纷议论。

    白珙先是瞧了露生一眼,见她并未受伤,只是气色欠佳后,才舒了口气,他顾不得其他,眉头紧蹙上前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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