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问吧。”
“许仙，你……”你特意放慢了语速，对许仙郑重地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对白素贞的约定吗？”
“对白素贞的约定？”
“嗯，对白素贞的约定。”你对他点点头，“你……还记得不？”
许仙认真地思忖了一会儿，随后对你答道：“抱歉，我不记得。”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要不你再认真想一想？这个答案对我真的很重要。”
听了你的话，许仙再次闭目做回忆状，然而在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许仙仍是对你摇了摇头：“簌簌姑娘，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听到许仙的这一句话的刹那，你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句与这句话很像的话：
“素贞姑娘，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记忆中，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也是许仙的声音，而且，他当时所用的，也是如现今一般的抱歉的口吻。
诸多陌生的记忆碎片开始涌入你的脑海，你依稀记起，在前世，许仙应该也是在金山寺对你说的这句话……
“素贞姑娘，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前世的许仙对白素贞抱歉地道。
“你叫我什么？”白素贞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他口中的四个字，“素贞姑娘？”
“素贞姑娘，你我今日不过才初次见面，我这样称呼你，是有什么不妥吗？”
“你说什么？初次见面？”白素贞震惊地望向许仙，眸光中满是不解，“可是你昨日不是还说要与我永远在一起吗？”
“素贞姑娘说笑了，在下是神仙，怎么会说出这种情情爱爱的话呢？”许仙对白素贞否认道，“而且，在我的记忆中，在今日以前，我确实是不曾见过素贞姑娘你。”
“许仙，你再说一遍。”
“素贞姑娘，我确实不记得自己曾见过你。”
听着许仙平静如斯的语调，白素贞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然而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和：“许仙，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许仙对白素贞点头：“在下确实不记得自己曾见过姑娘你。”
“那也就是说，连同我们之间的一切，你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是么？”
“素贞姑娘，我真的不记得……”许仙的话尚未说完，便止住了声音，因为——此刻白素贞的五指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许仙，你再说不记得我，我就杀了你。”白素贞的目光冰冷如刃，仿佛想要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一刀一刀地切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自己。
“就算你要杀了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根本不记得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执着于这个问题。”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问你。”白素贞的手依旧扣在许仙的脖颈处，“许仙，你还愿意跟我回白龙洞吗？”
“我根本不记得你，为什么要跟你回白龙洞？”
“好，很好。”白素贞望向许仙的目光褪去了最后一丝温度，“这也就是说——你已经不打算与我在一起了，是吗？”
“我根本就不认得你，怎么能跟你在一起呢？”
“那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杀了你呢？”白素贞渐渐收拢扣紧许仙脖颈的五指，但仍给他留了说话的机会。
但许仙最终却并没有说出白素贞想要听到的答案：“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的。还有，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霸道，很过分吗？”
“很霸道？很过分？”白素贞以嘲讽的口吻念了一遍许仙口中的这两句话，然后她冷冷地看向许仙，“许仙，是谁在我已经放弃这段感情的时候特意在雨中逼我现身？又是谁明明承诺了今生今世都会陪在我身边，但却又转身告诉我他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切？许仙，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拒绝我的机会，倘若你心中没有我，你根本就不应该跟我说那些缱绻的话，现在你承诺了要永远陪我，却又转头失信，许仙，你该不会真的觉得——修炼了一千年的蛇妖，是那么好欺负的吧？”
“抱歉，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这一次，许仙看向白素贞的目光多了几丝困惑迷惘，“倘若……倘若真的如你所言，我先前对你说了那些话，转头又不记得了的话，那我真的是很对不起你，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你了？”白素贞抽回了捏在许仙脖颈上的手，然后她缓缓地抚上许仙的脸庞，语调森冷，“许仙，我要把你永远囚禁在我的身边，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禁脔。”
“抱歉，做不到。”
“你会做到的。”白素贞对许仙妩媚一笑，“而且，我还要你心甘情愿地做到。”
“不可能。”许仙对白素贞回绝道，“你要我那样做，还不如杀了我。”
“小仙君，别整天说杀啊杀的，多不好听啊。”白素贞将食指抵在了许仙的绯唇处，“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那么，整个钱塘百姓的性命呢？”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以千年妖力水漫金山，让整个钱塘百姓都因为你的拒绝而陪葬！”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为什么不可以？”白素贞对许仙反问道，“别忘了我是妖，妖才不会去在意那些人的性命。”
“如今整个钱塘都因蜈蚣精的妖法而遍布瘟疫，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你真的还要让钱塘百姓更加痛苦吗？”
“小仙君，我想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还要让钱塘百姓更加痛苦’。”白素贞对许仙的话纠正道，“毕竟——钱塘百姓究竟是否还要再承受这一遭水漫金山之苦，决定权，完全在小仙君你的手里啊。”
白素贞将唇贴近许仙的耳侧，柔声细语道：“毕竟……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百姓苍生就不用再承受水漫金山之苦了。”
“就算你最终用这种手段得到了我，可是这并非出自于我的本心，你真的会开心吗？”
“当然。”白素贞对许仙回道，“我现在已经不指望得到你的心，我现在只想得到你的人。况且——你们神仙不是最鼓吹什么为天下苍生而牺牲自己么？我现在就给你这么一个机会，用你自己的身体，来消解钱塘百姓的水漫金山之灾。”
“三天。”
“什么？”白素贞对许仙突然说出的“三天”不是很明白。
许仙对白素贞解释道：“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三日后，我会给你答案。”
“好。”白素贞对许仙微笑着道，“三日后，我在白龙洞等你的答案，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
三日后，许仙给白素贞的答案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只不过前来告知白素贞这个答案的人却不是许仙，而是法海。
“许仙为什么不亲自来白龙洞告诉我这个答案？”白素贞对法海问道。
“阿弥陀佛。”法海双掌合十，对白素贞回道，“许施主近日忙于祛除蜈蚣精布下的瘟疫，故而无暇前来白龙洞，他托贫僧来找白施主，把他的答案告诉你。”
“他的答案是什么？”
“他说，等他去除了蜈蚣精散布在钱塘的瘟疫，他就会来白龙洞，永远与白施主在一起。”
“他这话说得好听，可是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去除蜈蚣精散布在钱塘的瘟疫？”白素贞对法海逼问道，“此次蜈蚣精布下的瘟疫来势汹涌，恐非一时一刻所能去除，那么倘若他十年百年都去除不了这蜈蚣精的瘟疫，难道要我等上他十年百年吗？”
“倒也不用那么久。”法海对白素贞答道，“许施主已经想出了去除钱塘瘟疫的方法，只需两日，他便能将蜈蚣精散布的瘟疫尽数消除。”
“只需两日就能把蜈蚣精散布的瘟疫全部消除么？这速度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说完这句话后，白素贞随口问道，“对了，能在两日内消除蜈蚣精瘟疫的，究竟是什么方法？”
“这……”法海说了一个“这”字后，却是再不愿说别的话。
察觉到了不对劲，白素贞对法海沉声问道：“法海，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并非是贫僧想要瞒你，而是许施主不希望贫僧告诉你。”
“他不希望你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