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虞哥哥……评委他们过来了，我去——我去感谢一下江老师……”好不容易支开了嘴里没有半点真话的导演，韩束总算活跃了起来，频频回头张望着正举着酒杯彬彬有礼和工作人员交谈的江沅。

    虞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江沅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言笑晏晏，在庆功宴上就和舞台上一样，是个文质彬彬的如玉公子，难怪韩束看着连眼睛都挪不开。

    “去吧，比赛结束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呢！”虞音含笑着打趣，“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江老师直接拿下也不错呢！”

    韩束红着脸，但是眸子里闪动得分明是跃跃欲试，“是啊……今天江老师看起来心情很好，说不定……说不定真能答应我呢！”她用手轻轻抚弄着因为镶钻石而闪耀华贵得裙面，在表演得意外之后节目组又给她提供了一条晚礼服更换，比比赛时候穿着得那一条还要更加漂亮。这是她十八年以来最美丽，最不同凡响得时刻，会不会有一点儿可能真能打动心中钦慕的那个人呢？

    “小虞哥哥，我……我先过去了。”小姑娘踩着高跟鞋，慢吞吞地朝江沅的方向踱过去，虽然受过旧伤的脚踝在长久的站立之后鲜明地酸痛，但是韩束可半点舍不得脱掉这双能为自己增色的鞋子。

    庆功宴说是为了庆祝大赛的圆满结束，但实际上只艺人们拉关系，套近乎的开始。决赛夜，虽然参与比赛的只有包括虞音在内的前四名，但是只要是过了初选的六十强都被邀请参与庆功宴。一个个这个总那个老板如过江之鲫，而半素不素的艺人们就像是蹲守在江边最贪婪的猎手，看准了一条大肥鱼就乌拉拉一拥而上，却不知道这些看起来“肥嫩鲜美”的猎物中潜藏着不少的食人鱼。

    当然选手们中总有一些例外，比如众星捧月的谭小少爷，比如怯懦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腼腆素人选手，比如——像虞音和方知篱这样为了躲清净，在一旁品尝小甜点。

    “虞音，咱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你和温大制作人就没点新的进展？”方知篱一手慕斯蛋糕，一手冰淇淋，嘴上却仍闲不住地八卦起来。

    虞音想到之前温凉覆盖在自己手背上温热的掌心，还有她哪些听起来试探又暧昧的话语，忍不住红了耳朵，欲盖弥彰地否认道；“没——没有什么进展不进展的，温老师就只是把我当学生而已……”

    方知篱一挑眉头，毫不留情地揭穿；“都这会儿了，你还坚持这那清白师徒的CP设定呢？就连华安娱乐门口蹲着的石狮子都能看出来你们关系不一般了。你这耳朵红的——牵手了？拥抱了？还是接吻了？再接下来我估摸着你也不太敢做，但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不定……”

    虞音见他越说越过分，赶紧打住他，嗫嚅着挤出几句；“就……应该也算是牵了手吧！”

    “牵个手还能算是？”方知篱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看你这样子，肯定也没在你的好老师哪里要到一星半点的正经名分了？男追女隔层山，更何况还是温大制作人这样的卓越女性，你不主动点，那更没戏了！”

    “可是……温老师说不定不喜欢我，我如果太主动，会让她觉得困扰的，就像现在这样做师生我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那下次再有宋朝西那样不长眼的纠缠温凉，你却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出去，你真的不后悔？或者不久之后，温凉真的找到了如意郎君，你又真的能毫无芥蒂地衷心祝她新婚快乐吗？”在方知篱的一声声质问下，虞音没了回答。

    “虞音，你根本心里就放不下温凉，嘴里一句句老师叫得恭恭敬敬，但你却不甘心只当一个学生，何必要自欺欺人呢？追求过，就算被拒绝了，那好歹也不留遗憾了。再说，温凉也未必对你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啊，如果恰好是两情相悦，那岂非皆大欢喜？”

    “我……我再好好考虑一下……”虞音长长叹出一口气，他的确不甘心只当温凉的一个学生，但是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温凉惊诧又厌恶的目光，他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温凉的世界，又如何能够忍受她因为避嫌或是纯粹的厌恶自己的痴心妄想，再次冷淡疏离地对待自己呢。

    “大胆一点，试一试啊！烈女怕郎缠！”

    虞音瞥了一眼一脸兴致勃勃的方知篱，“你又没有追求过女生，纸上谈兵的理论倒是一套一套来的不少。”

    方知篱却是朝他眨眨眼睛，半是抱怨半是得意地说道：“我虽然没有追求过女生，但是我们家齐先生那张在北极放了三十年运回来的冰块脸，可不必女生好追求多少。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是是是，我会好好学习的。”虞音笑着答，自从上次暴捶宋朝西的事情出来，方知篱和星纪科技总裁齐未得关系也瞒不住，让虞音狠狠体验了一把：“本以为你是我并肩作战吃苦耐劳得好兄弟，谁知道背着我早早加入豪门，总裁夫人下凡体验凡人生活”的奇妙感受。

    正当这时，就连虞音和方知篱站着的这块隐蔽的小空间，也听到了导演陡然提高的谄媚嗓门：“哎呦！是什么风，把咱们温大制作人都吹来了！”

    虞音心头一跳，忍不住加急脚步往宴会厅的入口迈了两步，入眼的就是温凉高挑曼妙的身形。她今天倒是没穿惯常爱穿的红色系，而是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更显得气场全开。就是在推杯换盏的宴会厅里显得不像是来赴宴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温凉虽然在行业内凭借着创作能力，是大家心中公认的最佳制作人，但是她的声音同样很好听抓耳。清清凌凌的，有着女生的婉转，但又隐含锋芒。“导演做了这么多年的音乐类综艺节目，当然也清楚明白，歌手最重要的除了嗓子就是耳朵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过了，这不是在网络直播上看到新收的小徒弟在舞台上出了一点小意外，担心他年轻刚入行不懂得事情的重要性，这才赶着过来看看。虞音和韩束，可是我们华安近几年最重要的好苗子了。”

    导演哪里听不出来温凉话语里隐含着的兴师问罪之意，连忙陪笑道，“哎呀，这都是我们节目组的疏忽。刚才我已经让那两个办事不牢靠的员工去给小虞音和小韩道歉了，要不我再让他们两个亲自来给温大制作人当面道歉？一个临时工，一个实习生，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啊！”

    导演一番唱念坐打，看起来仿佛真的为了虞音和韩束两个倒霉蛋恨不得以死谢罪似的。方知篱忍不住冷嘲道：“这样好的演技，去演电影电视剧估计能包揽大奖，还真不会比他做导演地位低。”

    温凉来MTV的目的自然也不是为难两个被锅的打工人，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导演勾勾嘴角，“这些细节，自然会有华安的杜总和法务部的同事来和导演您跟进，我今天只是来接学生的。”说罢，冲着虞音招招手，“小鱼儿，咱们回家去了！”此刻温凉凌厉而艳丽的眉眼中才真正流露出几分温和的色彩。

    隔着衣香鬓影，虞音远远与温凉对望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