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情愿吗？和我在一起。”佐助突然停住了脚步，心不在焉的昭月结结实实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诶？”叛忍男友从树上下来后，和她一路无话地走回了公寓楼下，毫无征兆地问了一道送命题。
“明明是你不打招呼消失的。”昭月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反驳道。
可是，可是…
她心中踟蹰了起来。不会是因为她总在人前装作不认识，他才自然而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风吹得他头发乱蓬蓬的，昭月试探着伸出手帮他理了理额发。佐助微微垂下眼，配合着低下了头。
他似乎真的很喜欢她。
可是他这样的人…会喜欢她什么呢。昭月有些沮丧起来。稀里糊涂答应了在一起，现在才想起来烦恼这些问题。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看到她情绪低落下去，佐助玩笑似的弹了弹她额头。
“去做什么？”
“复仇啊。”他轻飘飘说着沉重的话语，像是全然不再期待她的体谅。
他为了给全族人报仇不惜一切，他甚至心甘情愿把身体和性命献给大蛇丸。
她明明知道的。可她做得实在太差劲了。
“你不会后悔了吧？”
“什么？”
“和我在一起。”
昭月怔怔看着他，嫣红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后悔也没用了。”不待她回答，佐助背过身向她挥挥手：“等事情结束，我会去找你的。”他顿了顿脚步，又补充了一句：“这次一定。”
他又要离开了。可他们才刚在一起没几天。
昭月不甘心起来。
“喂，等一下。”她追了过来。
佐助停下了脚步，乌黑的眼瞳静静看着她。
昭月不由后悔起来。明明之前有那样多的时间，很多很多的话，现在才想起来要说。
她干脆一头扎进他怀里。
“你不来找我也没关系的。”她声音闷闷地从他身前传来：“我会去找你的。”
“为什么，”他故作不知，一定要听她亲口说出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切。可恶的家伙。一点都不体谅少女纤细敏感的心。
昭月一把推开了他。
“下一次吧。”片刻后，她踮起脚凑到他跟前：“下一次我会告诉你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她对待他总算亲密主动了起来。
“好。”佐助点点头转回身，脸上露出了松快的笑意。
不妨就等到下一次吧。
下一次，下下次，听起来他们之间的未来还很长。
两人不由都期待起下一次的见面。
雷之国的夏日时光像是虚妄的梦境。
剥去伪饰的甜蜜糖衣，世界又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干瘪丑陋的内核。
是宇智波的眼睛。
熟悉的，哀恸的，流着血和泪的，在操纵悲剧的幕后主使的手臂上次第睁开，悲哀看着他。
你看到了吗，鼬？你也看过吗？这样惨烈的景象。你选择为之牺牲生命的木叶，流干了宇智波的鲜血也要守护的木叶，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这样回馈着我们一族。
佐助捂着流血的眼睛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对我来说，但不管真假，鼬的真相，我从阿飞那边听说了。我不知道那家伙说的是真是假，但你所做的事，我能理解。”
用鼬的生命和宇智波的鲜血换来的，是这样愚蠢又天真的漂亮话。
那你呢，你又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挟制昭月一起过来的铁之国武士被他斩杀殆尽，佐助平静地看向道路尽头的昭月。
“又见面了啊。”他想象过许多次的重逢，却偏偏发生在这一刻。
他不易察觉地歪了歪头，像是也在疑惑命运为他做出的种种安排。
眼前的尸体堆叠成山，昭月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佐助要去复仇，但是她从没想过是会在这样的场合。先是一挑五对战了五影，然后利落斩杀了木叶的火影代理。
再然后…他曾经的恩师与同门纷纷和他拔刀相向。
但他看起来满不在乎。
“你流血了，佐助。”她怯生生在自己脸上比划着提醒他。
佐助忍不住笑了笑，撩起额发将流血的眼睛暴露在她面前。
“是啊，我现在很痛。”他脸上的笑像是她短暂的幻觉，取而代之的是比初见时还要冷漠的残酷神情：“请为我治疗吧，医生。”
来治愈我吧，我的月亮。
不要再心软了，他现在也许真的会杀了她。
昭月一再告诫自己，但像是预演过千万次的剧本，看不见的丝线操纵着她又一次走向他。
堆叠的残骸倏然滚落，溅起几滴黏稠的血。
昭月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感受到她的退缩，佐助并不意外。他眼中短暂泛起一丝嘲讽，很快又恢复死水般的沉寂。
果然如此。
他垂下目光，侧身迈开了脚步。
她也可以放任他离开，等他平静之后再去寻找他。反正他们有着共同的通灵兽不是吗。
可是…
可那是不一样的。她不舍得再让他在黑暗中独自沉沦了。
“喂！”
山谷中的风盘旋低啸着，佐助停下脚步，平静地抬起眼看着她。
“好啊，”昭月远远向他点点头：“我会为你治疗的。”
她小心迈过了断臂残肢，慢慢向他走过去。
不久前春野樱也这样对他说过，转瞬就将淬毒的苦无对准了他。
佐助半垂着眼耐心等待着。
他们中间不过十余步距离，断肢残尸下凝固着连绵的血泊。
第一次不小心踩到残肢的时候，脚底黏稠的质感让昭月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穿越过无处闪避的地狱般景象，向他走了过来。
走到他身前，轻轻抬手抱住了他。
佐助手中握着的草薙剑还在滴着不知是谁的血，啪嗒轻响着滴落血泊中。
他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
“不怕我杀了你吗 ？”他双手垂在身侧任由她抱着，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怕呀。”昭月收紧了手臂，稍稍踮起脚，小心将下巴抵在他肩上：“我实力很差，你动手的话，我一定会死掉的。”
“那你又要继续一个人了。”不知是害怕还是难过，她在他肩头哭了起来：“不要杀我，佐助。”
在双方等待对方动手的试探中，时间过去了很久。
风簌簌卷起落叶，光和影都很沉寂。
昭月感受到了身后气流的涌动。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抱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要是她死了，要是她死了…她有些不甘心地想着，这可恶的宇智波会为她难过吗？
预想中的一刀并没有落下，佐助的手落在她身上时，她忍不住在他怀里仰起脸看着他。
“怎么又哭了。”
他收刀入鞘，带着血迹的手温柔摸上她脸。
终于确定了他对她并无杀意，昭月将脸埋在他怀里，哽咽着哭了起来。
“你这…可恶的家伙。”
“是啊。”佐助双手环抱住她，脸贴在她颈侧：“我是这样可恶的家伙。”
加尔达在他们头顶盘旋，山谷间回荡着尖啸的啼鸣。
他们都说我是鹰。
有时候我却更像那条受伤的龙，挣扎着，愤怒着，要咬伤所有的人。没有眼泪，可以流淌的，只是血。但是我可以变的平静，只要你紧紧地抱着我。
“可谁让你要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