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几日后,他们去医院产检,医生持着B超枪在肚子上按来按去,极为严肃地吐出四个字:“胎像不稳。”

    在冯让清铁青的脸色和s惊恐的视线中,医生要求这位alpha要更关心她的Omega一点,不要让Omega太劳累。

    回家路上,冤枉的冯让清背了黑锅,心情却不赖。因为她有正当理由把s关在家里,监督他,观察他。而且在s去上卫生间的中途,她偷偷问医生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同房。

    她满脸不害臊,医生推了推眼镜,让她先等Omega的身体养好再说。

    看着冯让清的眼神里,俨然有几分不赞同。

    被当作变态的冯让清也不在意,她更在乎自己的计划什么时候可以实施,而且没什么后遗症。

    回家后,两个人再度约法三章,s必须在家里好好修养,不许乱跑,如果想要出去玩,必须征得冯让清的同意。

    他们约定,如果下次产检,胎儿的状况良好,那么这种情况就会结束。

    冯让请表示:“把你关在家里我也很麻烦。”

    s躺在床上,默默地点了点头,说自己想吃东西。

    孕期进入五个月以来,s食欲大涨,冯让清做过一次芋泥饼给他吃,因为他吃东西的样子像个小仓鼠,会让冯让清想到储真。

    没想到他不识趣地尝了一口,苦着脸吐出来,蹲在垃圾桶前骂她:“你做的好难吃。”

    冯让清脸色大变,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她再度清醒地认识到,即使是相同的皮囊,自己也不可能在s的身上看到储真的影子。即使一根头发也不可以。

    那一晚绝对是累糊涂了。

    冯让清二话不说转身去厨房给他做饭。这时候,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被自己一直忽视,但是现在想起来了,就觉得很恐怖的问题。

    她压在心底,在s看不见的地方,回身看向那扇门。

    她猛然意识到,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如同过家家酒,是只有储真才能陪她玩的一场可以称得上幼稚的游戏。可是她很笃定,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s。

    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

    可是现在,她完全无法将这个形容词和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冯让清把面条端到门口时,s已经入睡。他侧过身,一只手抚在肚子上。因为侧身挤压在一起的睡衣露出一段扣子中间的缺口,胸脯几乎要涨出来。

    冯让清咽了咽口水,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直到端着碗的手发酸。

    她回过神,走到床边,伸手顺了顺s的头发。

    睡着的样子更像,安静、无害、柔软,像天上飘浮的白云。

    是的,一片云。一片离她很近的云,看上去那么具象化,庞大的,在她的身上笼下一片广阔的阴影,看上去那么近,伸手就能触摸。

    摸不到的。

    冯让清收了手,在s将这具身体还给储真之前,无论如何,她能感受到的,都是假象。

    自欺欺人罢了。

    最近朱茂频繁邀请她前往其他星球进行实地工作。这个男人总是面露苦色,向冯让清大倒苦水,表示现场的其他人员总不如冯让清专业。

    冯让清是为了逃避在家里看到s,避免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才答应朱茂出来喝杯茶,聊聊天。每到这时候,冯让清就四两拨千斤地反问,“是吗?”

    朱茂点了点头,把手机推过来,屏幕上出现一个很熟悉的东西。

    冯让清本来在走神,猛地一下定睛,直直看着。

    朱茂神机妙算,早知道她感兴趣,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露出一个坐标。

    冯让清的表情控制得很好,但她很清楚,朱茂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反应了,于是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提到那个已经变得陌生的词:“陨钢?”

    朱茂点点头,也很直接地问她,要不要当面看看。

    冯让清没有立刻回答,她提到家里那个身处孕期,身体娇弱的omega,借口表示自己实在离不开。

    她反倒苦水,提到omega怀孕后激素反应激烈,脾气有多么暴躁,简直是换了个人似的。

    朱茂有妻子,不过不在第三星球,当年他外派第三星球建设港口,一待就是二十年。七八年前,他的妻子就已经和他解除标记关系了。

    这还是他喝醉酒时说的,情到浓时,他愤怒地表示自己为这个家庭付出太多,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

    冯让清适时地安慰他一句。

    朱茂喝下最后一口,望着冯让清的眼睛,悠悠道,“不过就快结束了。”

    朱茂给冯让清续了杯茶,告诉她不急。

    “一切情况尚未明朗,至少两周,你还能思考两周,我在那里等你。”

    冯让清点了点头,意识到朱茂的耐心快要宣告殆尽了。她没问如果不去呢,会怎么样。

    她明白,知道太多的人没有好下场。总会穷途末路的。怪她当时太贪心。

    这场以茶会友结束,冯让清在路上给叶小令打了电话,把情况跟她说了。

    叶小令支吾了一会儿,冯让清不耐烦地追问了两下,她才说,其实自己也得到了消息,正是这个坐标,但还在核实。

    她个人不希望冯让清去趟这趟浑水。

    “毕竟只是陨钢而已,既不是赵显,也不是他准备好的人体零件。即使找到了,也要花时间去想办法炼制,太费时间了。”

    冯让清表示明白,却不赞同,“你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赵显身上,要是他鱼死网破呢?至于炼制技术,我这边有门路……”

    叶小令知道她动了心思,就说:“好吧,不过你做什么之前都要先报备,我这边会安排社员帮你。储真快六个月了吧,你也不能出乱子啊。”

    提到这里,冯让清又和她聊了会儿关于s的情况。叶小令对此没有思绪,只能传达唐铭凯的看法。

    唐铭凯认为,既然s很安分,那就不要恶意揣度他。

    “别把人逼急了,也是要闹的。”唐铭凯耳提面命,冯让清明白那是他的切身感受。

    “好吧,不过朱茂这个人也不值得信任,我先等等吧。”冯让清说。

    她推开家门的时候,发现家里非常安静,跟以往不同,s在家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但是储真不会。

    她一直很困惑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吵,像是要把二十多年没干过本的事情都做一遍,后来转念一想,s的确是这种情况,也就释然。如果有邻居投诉,冯让清会把s踢出家门让他自己解决。

    冯让清站定了一会儿,确认家里只有风把琐碎物品吹拂发出的细碎声外,再无其它,她的心跳得很快。

    是的,很快。没过一会儿,她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被风撩拨起。

    冯让清屏住呼吸,像是面对一个易碎的很脆弱的东西,生怕自己做了什么唐突的举动将这一切打破。

    她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然后把门推开一个小缝,眯着眼弯下腰鬼鬼祟祟地把头伸过去看,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白色的纱帘随风摇摆。

    心一下子坠下去,冰凉凉的。

    好了,希望落空。

    不过在意料之中。

    她只能转身回到书房,推开那扇关上的门。门里正盘腿坐在床上的Omega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地看着他她,张口喊:“冯让清?”

    冯让清“嗯”了一声,靠在门边问他在做什么。

    s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动作熟练得好像冯让清是他小弟。

    冯让清倒是无所谓,她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计较。特别是在s主动让她到自己身边的举动面前,她都不知道该从何计较起。

    这个矫情的男人,在说过那句“你的信息素让我想吐”之后,就反复地,不断地强调这个冯让清虽然内心不愿意承认,但也勉强认同的歪门邪说。

    如果随意地在Omega面前释放让他不悦的信息素,这种行为称得上是一种性骚扰的话,那么,冯让清应该算是无时无刻不在这么做吧?

    更何况,从目的论还是行为论的角度,冯让清都算是非常实在的骚扰。毕竟,她可是还想着进行下一步呢。

    “我打算给自己取个名字。”s语出惊人,“我不叫储真,你也不能用代号称呼我。”他皱着眉头,看上去很不快。

    “这是赵显给你取的。”冯让清提醒他,“你确定要改吗?”

    s的声音提高,“那不是!因为s级只有我一个,所以才这么称呼的。”他又嘟囔了一句,“他才懒得给我们取名字呢。”

    冯让清想了想,点点头。她想到唐铭凯也是孤儿,但是他的名字是叶小令取的。

    “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你应该有名字吧?”

    “1923。”他轻声念道,“只有编号。我是福利院第1923个孩子。”

    他振奋起来,“我要给自己取个名字!”

    所以就这样坐在床上安静得不像话?

    冯让请低头,看着他手中摊开的字典,有一回她看到s的定位出现在书店,难道就是去买这个的?她侧身,歪到一边打开床头灯,s的脸一下子亮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

    “还没有。”他把书页翻得刺耳响,冯让清按住他的手,“今天很晚了,明天再继续不好吗?”

    s焦虑地抓了抓头发,“才不要!”

    他倒在床上,抱着肚子左右打滚,直到冯让清抓着他的脚踝,“好了!我今晚陪你!”

    “不能太晚。”他嘟囔,“明天要早起的。”

    “嗯,明天要去产检。”

    “你答应我,如果一切都好,就放我出去玩。”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等你半夜不推门偷看我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吧。”

    冯让清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s瞪她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我以后不看你了。”

    “你早看光了,我矫情什么!”s忍不住说酸话。

    她的确会半夜起床推门看看S的情况,但只是看着,可绝对没有上过手。她只是担心这人会不会半夜踢被子,要帮他掖被子而已,绝没有坏心思。

    嗯,绝没有坏心思。

    冯让清扭头到一边,“好了,我们来帮你取名字吧。”

    她抽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个“冯”字。s按住她的手,“写这个干嘛。”

    “你只是取名字,还缺一个姓氏……”

    “我干嘛要用你的?”

    “你吃我的,住我的,怀着我的孩子……”

    “是储真怀着你的孩子,我只是帮忙!”他愤怒地将笔夺走,把“冯”字划去,“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冯让清火气有点上来,“跟我姓而已,至于反应那么大?”

    s冷哼,“你怎么不让储真跟你姓,他脾气好,应该很乐意。”

    “你搞得很了解他一样。”

    “废话!”s睨他一眼,“我们俩是一具身体!”

    他说这话时,双眼发亮,好像多骄傲似的。冯让清静静地看着他,猛地抓住s的肩膀。

    他们俩对视着。

    s眨了眨眼,“你干什么?”

    冯让清问:“你为什么没想过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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