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第二日一大早,鲤微就被一串敲门声吵醒,她揉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把衣服穿上,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

    是谁一大早扰人清梦啊!怎么又有麻烦上门啊。

    鲤微皱着眉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中年女人,一个稍矮,胖胖的,另一个个子稍高,细的跟个竹竿似的。

    等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鲤微上前一步,打算仔细看看,忽的稍胖那女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声音爽朗:“小李啊,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呀?昨日不是都说好了吗?”

    昨日?昨日她说了什么?

    鲤微本来还有些迷糊,困惑间恍惚想起了昨天的白面馒头和王大妈。

    鲤微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再一看眼前这二人,这不就是王大妈和李大婶吗?

    这哪里是麻烦!这是她的再生父母!她的一百钱!

    鲤微迅速挂上谄媚的笑容,后退一步,侧身,弯腰,伸手,以最诚恳的态度道:“欢迎光临。”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配上她那胡乱套上的衣服,还有乱糟糟的头发,让王大妈和李大婶彻底确定鲤微脑子有点问题。

    这看起来就不靠谱,李大婶犹豫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王大妈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但鲤微医术貌似可以,附近的村里又没有其他大夫,一时间难以抉择。

    王大妈这幅迟疑的模样落在鲤微的眼里,那就是一百钱这个到手的鸭子飞了。

    这怎么能行?

    鲤微当机立断:“看看再走也不迟啊,快进来吧。”说着,她直接闪现到两人身后,一手推着一个进了院子,然后为防止两人反悔,直接把门一锁,转身见两人呆愣,怕她们误会,扯了个笑:“别担心,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王大妈和李大婶被推着进了院子,本打算硬着头皮把病看完再说,可门锁落下的那清脆的一声,瞬间反悔,还没等拒绝鲤微,就看她脸上浮现出刻意的笑,这浑身透着的古怪彻底把两人惊的不知说何是好。

    小李该不会想谋财害命吧。

    王大妈和李大婶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王大妈颤颤巍巍道:“我们是来看病的。”

    当然是看病啊,要不然她还能做什么?鲤微觉得王大妈年纪大了,开始犯糊涂病,尤其是她还肾虚,糊涂也是肾虚的一种特征。

    秉着关心病患、热爱生活、热爱一百钱的想法,鲤微走过来,很是关心的拍了拍王大妈的肩膀,语气沉重:“我知道,我都知道,别怕。”

    “你知道什么?”王大妈语气惊诧,以为鲤微彻底糊涂了。

    容易受惊也是肾虚的一种表现,鲤微确定王大妈病的不轻,再一看旁边的李大婶,生怕王大妈把傻气传染给李大婶,也不再多言,直接推着二人进了屋,把李大婶按在椅子上,拉过她的手放在桌上,开始试脉。

    少女眉间微蹙,时不时挑起右眉,半眯着眼,作沉思状,难得正经起来,浑身的古怪气质也收敛了许多,甚至莫名其妙的有了股清冷高人的感觉。王大妈和李大婶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耽误病情。

    可鲤微偏偏一句话也不说,这让两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莫非是这病治不了了不成?

    若是这样她就彻底不治了,左右不过是死。李大妈的心直往下坠,忽见鲤微皱着眉朝她挥了挥手。

    李大婶以为是鲤微要同她说什么悄悄话,直接把耳朵凑了过去。

    好巧不巧,她这一伸头,鲤微准备试脉的手一下就落在了李大婶的脸色。

    好在鲤微没用的大力气,手只是虚搭在了李大婶的脸上。李大婶没反应过来,只觉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抬眼看过去,鲤微早已收回手,尴尬道:“换左手。”

    一旁的王大妈倒是没落下这一幕,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你们两个真是有趣。”

    鲤微无所适从的挠挠后脑勺,另一种手搭上了李大婶伸出的左手手腕,装作无事发生,半晌收回手,轻咳一声:“病的还不算太严重,等我开个药方,再吃上个十来天,估计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李大婶一听这话,瞬间松了口气,大喜过望,转头就对王大妈道:“你看吧,我就说,没事,不用治。”说完,转身对鲤微道:“不严重的话,就不用治了,我这就走。”

    王大妈没想到这事会变成这样,明明昨日她昨日软磨硬泡使得李大婶同意治病了,这怎么能临阵反悔呢?她揪住李大婶的衣角:“来都来了,干脆就开点药吧。”

    李大婶大手一挥:“治病不是得花钱吗?我哪有那些闲钱?还不如攒给孩子呢。”说完,不顾王大妈的阻拦,就要往外走。

    “那不行。”鲤微语气沉重,打断了李大婶的动作。对方听鲤微这般说,转过头。鲤微直视对方略带几分困惑的眼睛,直截了当道:“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如果打定主意不治病,您就不应该过来找我。听我说问题不大,就又说不治。”鲤微义正辞严:“您到底是想活还是不想活呢?”

    “倘若我说错了呢?病很严重,随时会死呢?”

    一番话说完,李大婶一动不动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大妈见鲤微这么说,连忙给鲤微使眼色,一边用唇语:

    “你李大婶都这么可怜了,怎么还刺激她啊。”

    鲤微丝毫不觉的李大婶可怜。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病患。既能救人性命,也能眼睁睁的看人去死。唯独受不了一种情况:一边贪恋生活,一边放弃治病,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讳疾忌医。

    鲤微目光冰冷,死死的盯着李大婶,试图问出一个答案。

    李大婶哪里见过这么冰冷无情的眼神?加之本身就踹了不少心事,当即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来。

    “我也是不得已啊。”李大婶越哭越委屈:“我哪里是不想活?还不都是穷吗?要是我治了病,那孩子们怎么办?这年头,哪里不需要钱啊。”

    “是啊是啊,这不都是钱惹的祸嘛。”王大妈心疼的上前帮李大婶惨干眼泪,极力打着圆场。

    谁知鲤微毫不买账,反驳道:“既然钱重要,那就要放弃生命,等死就好了。”

    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大婶就是这么说的,鲤微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她本以为李大婶是生死置之度外,还敬佩过对方的豁达。

    谁料竟是自欺欺人呢?

    李大妈从未听过如此刻薄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瞬间收了哭声,不敢再吭一声。

    鲤微不依不饶:“你是要活,还是要死呢?”

    鲤微眉眼间透着近乎固执的坚持,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李大妈吓的不敢回话,往后撤了几步。

    鲤微见她不回话,干脆起身,腰挺得很直,朝李大妈走过去,重复了一遍:“你要活还是要死呢?”

    “要,要活。”李大妈慌忙躲过鲤微的视线,好不容易找回声音。

    “那就好。”鲤微一听这话,嘴角上扬,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拍拍手,声音透着几分雀跃:“那治病吗?”

    “治,治,当然要治。”王大妈好不容易插上话,一边回答鲤微,一边悄悄扯过李大婶的衣角,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就好好治病吧,这小李也是一番好心。”

    李大婶撇过头来:“我怎么觉得小李她不太对劲啊。”

    王大妈见怪不怪:“哎呀,你怕这个干啥,小李她又不是第一天古怪了。体谅体谅吧,大夫多少都有点怪癖。”

    两人当着鲤微的面小声嘀咕起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鲤微耳朵很灵,把她们的谈话听了个彻底。

    好在她正忙着四处找笔纸写药方,没空搭理两人。鲤微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鲤微搜寻了一圈,视线落在了黄历上。

    好歹算一张纸。

    鲤微上前将它撕下,到灶台前从地上捡了根炭条,迅速把药方写下来,抬头见两人仍在嘀咕,轻咳一声:“方子好了。”

    李大婶最先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眼鲤微,又迅速低下头,不敢靠过去。还是王大妈见李大婶没有反应,顺着实现看过去,才发现鲤微手上拿着的药方,笑了两声,接过药方,打探道:“抓这样一副药,需要多少钱?”

    “抓十副,每日一副,水煎服,估计……”鲤微思量片刻:“如今我不知道,只知道六年前,约莫需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李大婶惊呼一声,见鲤微冷冷的扫过来,迅速噤声,拉扯了下王大妈的衣角。

    王大妈昨日听了鲤微的话,心里早有所预料,她背对着李大婶,朝鲤微一顿挤眉弄眼,做出夸张的表情,顺势拉过鲤微的手:“小李你真是个好人,竟然愿意替你李大婶这么多钱看病。”

    “医者仁心啊,真不愧是当代神医!”说着王大妈转身拉过正发蒙的李大婶,把她推到鲤微面前:“快,老李 ,快谢谢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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