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抵赖

    场面一时尴尬下来,筠禾哼笑一声放下筷子,半靠在挨近瑾持那边的扶手,眼神散漫的看向对面的瑄持,无声的宣告自己背靠的是瑾持。

    于瑄持来说,瑾持不仅仅是亲近的兄长,更是他日后继承皇位得靠山,浔王虽让权离京,但朝中诸臣有多少是衷心浔王的旧臣,这些都如隐没于黑夜的危险,虽看不见,但确实有。

    况且内阁的凌淞与浔王的长女泫凰宗姬从小一起长大,娶得妻子也是泫凰的闺中密友,虽得皇上重用,但也是浔王的人,以他的为人性格这辈子都不会变。

    浔王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瑄持没有生母,筠禾跟在瑾持身边多年听得多见得多,自然琢磨出点门道,要换作她,必然要对瑾持溜须拍马马首是瞻。

    瑾持也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端起酒杯喝酒,不掺和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明显着不会说话。

    筠禾心下了然,大概是瑾持想看瑄持表忠心吧,一个名声烂透了得太子,也得天花乱坠说动瑾持才行,筠禾微笑着,想看看瑄持究竟有什么本事。

    几日前传来信时,就能让瑾持开心的备酒备菜,时常问问侍从当日初几了,数着日子等似的。

    瑄持将手绕后,轻轻搭在严惊月椅子背上,微微放低身子仰着脸问她:“病的不舒服?”

    筠禾以为他在替自己出气,轻轻低头掩嘴偷笑,想来男人为了皇位也没什么骨气。瑾持仍然似笑非笑,看明白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分明是真的担心。

    瑄持拿起茶杯很急的看了眼:“这是茶,你喝了夜里要失眠。稍等一会儿姜汤就熬好了。”

    瑾持轻轻摇头,他早就摸透了瑄持的脾气,若是真的在发脾气,怎么会放的那么低,分明是一副生怕惹到对方的样子。

    “二哥。”瑄持说:“你若认识什么神医,还劳烦你替我请来。”

    瑾持下巴朝旁边筠禾扬了扬,盯着瑄持说:“没瞧见么?你就什么都不说这么糊弄过去?你让你哥对着美人的面子往哪儿搁。”

    “嗯?”瑄持朝筠禾微微点头:“姑娘大人大量。”

    “就这么一句就想将我打发了?”筠禾佯装生气。

    瑄持脸色沉了些,“说笑对着彼此说才能一笑而过,岂有当着人家的面你与二哥相视一笑的道理,那不就是取笑?我说你一句大人大量是讽刺,你还骄起来了。”

    瑾持觉得有意思,瑄持那句大人大量,筠禾要是得过且过便就此翻篇,若是她咬着不放,瑄持是不会忍得,先礼后兵而已。

    筠禾收敛了笑意,瑾持被严惊月吸引了注意,她微微偏过头对瑄持说:“不必替我出头。”

    “瞧见没有?”瑾持回过头与筠禾说话:“人家不用出头,你倒好,一有事儿就搬出来我来,一分委屈说成十分,我要因你耽误多少事。”

    筠禾又笑起来,握住瑾持得手与他手指交扣,“你替我出头我便赖上你了,你若不管下回我就不找了。”

    “如此说来,还怨我?”瑾持去拿酒杯顺势收回自己的手。

    筠禾见他不吃这套,毫不掩饰的露出生气的神色,一甩手拿起筷子,自顾自拣着自己喜欢吃的菜吃。

    侍女把姜汤送上来了,瑄持指着自己与瑾持之间说:“放这里,别烫着。”

    瑾持觉得好笑:“你怕烫着她,就不怕烫着你哥我?你还真是出息啊。”

    “男人有了心上人都是这副样子,魂不守舍尽显丑态,风度面子不要了,只奔着美人去。更何况是这样一位大美人呢?王爷你说是不是?”筠禾生气快,好的也快。

    瑄持耳朵像是被封住,他拿起空碗去盛姜汤,被瑾持抢下碗撂在桌上,他站起身:“你跟我出来,陪我醒醒酒。”

    说完便拉着瑄持,瑄持跟着站起来,还忙着回头对是侍女叮嘱:“你帮她盛一碗,别盛太满。”

    等着他们二人出去后,严惊月对走过来的侍女说不用了她自己来就好。说完她站起身去盛汤,在碰到勺子前被筠禾抢先一步。

    筠禾拿着勺子对她一笑,眉眼弯弯娇媚可人,一张小圆脸是很有亲和力的面相。她拿过严惊月手里的碗盛好后双手捧着递给严惊月,很是恭敬的样子。

    “不敢。”严惊月接过碗放在桌上,筠禾就近坐在了瑄持的椅子,手撑着脸对严惊月笑着。

    严惊月喝了口汤,一回头看到她灼灼的目光,呛住咳嗽了几声。

    “你看着我做什么?”

    筠禾说:“我方才没想到你会生气,后来一思量确实是我失言,当着你的面同别人笑你,是不太说得过去。但你也别太生气,我又没说别的,不过是说你漂亮。”

    “你与我说句对不起,这事儿就过去。”严惊月看着她。

    “对不起。”筠禾说的很爽快,又拉着严惊月的手:“好妹妹,你饶我一回。”

    严惊月没想到她会真的道歉,这样一闹倒显得自己太计较。

    “我也不该当着人反驳那么强硬。”严惊月偷偷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筠禾哈哈大笑,又忙掩住嘴四下看了看,指着侍女说:“你们不准笑我!我瞧见你在憋笑了。”

    门外瑾持和瑄持绕着楼转了一圈,正转到方才吃饭小厅的窗户下,听见窗子里传来筠禾爽利的笑声,瑾持对瑄持说:“你瞧,我就说筠禾是个好相处的,你还一步三回头,生怕筠禾把那你那姑娘吃了似的。”

    “二哥有所不知。”瑄持觉得自己嘴角都微不可见得抽搐了下,“我是怕她吃了你那筠禾姑娘。”

    “是饿狼变得妖精不成?”瑾持轻笑:“有这么大本事?”

    “她不是饿狼,说狐狸倒差不多,不过是只狡猾有余聪明不足的狐狸。我险些吃了她的亏。”瑄持摇摇头:“总之你告诉筠禾姑娘一声,少招惹她,到时候吃亏了别来我这里告状,我与那女修罗非亲非故无半点关系,我管不着她。”

    瑾持笑的愈发张狂不掩饰:“惦记人家身子,还把来路不明她捧的你的管不着,你小子吓唬谁呢?情窦初开傲的什么似的。”

    “咳咳…”瑄持拳头抵着嘴唇:“你说话小心些,我那是担心她身子骨怕她病了,又是鸠酒又是不吃饭,她身子弱的不像话,舟车劳顿到了你的封地,已经软的跟豆腐似的。好话从你口中说出就变了味儿,什么叫我惦记她身子…”

    瑾持笑的站不稳,手扶着假山站着,身子笑到发抖。指着瑄持想说什么,好半天都说不上来话。

    “这怎么还上不来气了。”瑄持粗鲁的拍了拍他的背。

    瑾持终于止住笑,笑骂道:“你这竖子,若是那姑娘笑到上不气,你也这么大劲儿替她拍?我看你定舍不得,对你兄长倒是下了死手。”

    封地的气候连京都都比不上,现下到了傍晚冷的都有些刺骨,瑄持鼻尖发红,有些失神的说:“断然不能,她这个人…不拍都要散了,我哪敢惹她。”

    “坏了事儿了。你真该照照镜子你现如今是副什么模样。”瑾持拍了下瑄持肩膀:“你若是喜欢她便喜欢,但之前京都的事儿我都知道。你传信来再三否认她不是李轻绝,但是瑄持,你哥我也不是傻子,你觉得严惊月这名字比李轻绝做的事好多少?不肖费力就能想出来严惊月和李轻绝是不是一人。”

    “我…”

    瑄持想说什么,被瑾持打断:“你喜欢她就喜欢,但魂不能丢。况且晏月姑母几日也就到了,你要与她如何解释严惊月?先是名字犯了忌讳,紧接着,只要严惊月一开口,姑母那样的人精就会认出她是严惊月。”

    “我没想…”

    瑾持铁了心不让他说出话,再一次打断:“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即便是你想瞒,那姑娘会听你摆弄吗?别说姑母聪明,就是不聪明的人见了也会知道严惊月有问题,她那样貌和气质,往你旁边仅仅是一站,就跟个谋士似的。”

    瑄持干脆捂上瑾持的嘴,说:“我没想瞒你,我也没想瞒姑母,先前不明说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瑾持掰开他的手,问:“你要说什么?”

    “殿下。”侍女站在不远处,“严姑娘问起公子去向。”

    此行朝臣并不知道,瑾持提早交代过近身侍从,在外不可称作太子,只能称作公子。

    “就来。”瑄持跟着侍女走了。

    严惊月正在与筠禾小声说话,筠禾将炸的鱼夹到严惊月碗里:“这鱼是我亲自炸的,骨头都是酥的。”

    “好脆。”严惊月吃了又去夹,忽觉被笼在阴影里,回头看见瑄持。

    “她们说你找我。”

    严惊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我只是问起。”

    瑄持握住严惊月拿着筷子的手,低头将鱼衔进口中,“你还病着,别吃太多荤腥大的,尤其是炸物。”

    筠禾笑的趴在桌上,笑够了忽然直起身,指着严惊月的手指险些戳到她眼睛,“你还说你不是她的人,食儿都喂了,我看你如何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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