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晚点进去和林慕白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一张图片。
白色的画纸上画着蓝色的哭泣脸,眼泪旁边配着一行文字: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T﹏T
夏晚晚捂嘴乐着,点开那张哭脸的图片,放大看。
接着手机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林慕白又发来了一串图片。
第二张图也是在画纸上画着的彩图——是一个对手指的小表情。
表情的一旁依旧配着一行遒劲的字: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早知道用这样的方式说出真相会让你哭的这么难过,我就换一种方式告诉你了。
接下来的一张图是一个圆圆的笑脸,笑脸旁长着一双翅膀,头顶一个大太阳:
不管怎么说,再次遇见你我真的特别开心,晚晚。
夏晚晚看着这些图,眼眶热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把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揉掉,滑着手机翻开下一张图片。
她怔住了。
这张图是林慕白用彩铅画的手绘——金灿灿的田野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牵手一起奔向远方。
刹那间,童年的回忆浮现在夏晚晚的眼前,她呆呆地盯着手机里这幅手绘图,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在南风镇无忧无虑的那几年。
那是她最快乐的几年时光。
新的消息发过来,夏晚晚点开新的一张照片,这次画纸上的主人公仍然是她和林慕白小时候在田野里玩,只不过背景变成了漆黑的夜,萤火虫在半空中飞舞,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两个小孩子躺在田野里,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满天繁星。
这一幕夏晚晚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那是她这一生之中,看过最璀璨的星星了。
深夜里,齐排飞舞的萤火虫缀于画布一样墨黑的夜空之上,如流星划破长空,留下光亮的痕迹。
这是黑夜中的一束光,虽然微小,却足够照亮夏晚晚的生命。
夏晚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将手机横屏,一幅画完整的呈现在屏幕中,她把手里立在墙面,趴在桌子上观摩着这幅满载回忆的画。
消息栏的弹出的一条新的消息。
林慕白发来了最后一张图片。
圆脸对手指表情:所以,你别难过,也不要生气了,可以吗?
夏晚晚把半张脸埋在交叠的手臂中,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真是的,她明明没生气啊,也已经不哭了。
可是林慕白发来这些图片又勾起了她久久不愿想起的记忆,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留出来。
不是难过,而是欣喜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夏晚晚用袖子蹭掉脸上的泪水,双手捧过手机点开键盘,输入一行字:
林又鸣,谢谢你又回来了。
发送成功,夏晚晚滑动着和林慕白从加上好友的第一天开始所有的聊天记录,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如梦初醒。
谢谢你,再次回到我的生命里。
这不仅仅是失而复得的欢喜,还是她灰暗世界里被寻回的光,这束光点亮了她昏沉贫瘠的生活,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有光照耀,鲜花怒放,以后的生活是一片绚丽多彩。
而这份她渴望已久的光,不再是她一个人遥遥无期的追逐,而是触手可得的温暖。
她拥抱了太阳,也将阳光收于行囊。
至此,我的世界,将是光芒万丈。
——
林慕白的脚伤短时间内没法下楼走路,元旦假期结束之后请了假没来上课。
夏晚晚住校,晚上不方便出校门给林慕白送作业,所以,这个光荣的使命再一次落在了凌程身上。
放学后,夏晚晚正在自己记作业的粉色小本本上一笔一划地给林慕白抄着今晚各科留的作业要求,凌程站在一边等,十分不情愿道:“这大冷的天,我还得绕道给这个逆子送作业和练习册,真的是,他脚好了不请我吃几回关东煮,都对不起为父我这么辛苦地跑这么几趟……”
何念音被凌程絮叨烦了,怼了他一拳:“你叨叨没完了是吧,不就送个作业吗,你家住的离林慕白家现在住的小区也不远啊,那晚晚一个女孩子来回跑,放学之后黑天也不安全呀。”
凌程抱着肩膀冷哼:“你怎么跟林慕白说一样的话呢。”
何念音:“……”
夏晚晚写字的笔尖一滑,在一个字的后面拖出一条小尾巴。
耳边是何念音和凌程的打闹声,她落笔写字的节奏逐渐欢快。
胡宁月坐在林慕白的位置上等夏晚晚,忽然来了一句:“念音,你怎么知道凌程家离林慕白家不远的?”
何念音和凌程正吵的“难舍难分”,胡宁月此话一出,何念音和凌程皆是一愣。
夏晚晚抬起脑袋望过去。
何念音摸着自己及肩的马尾辫,底气不足道:“就……晚晚说的啊,林慕白搬家了,和她一个小区吗,我之前跟我妈一起送晚晚回家,所以知道具体位置呀。”
夏晚晚真诚发问:“可是我没提过凌程家在哪,你怎么知道的呀?”
何念音:“……”
凌程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看向何念音,等着她的回答。
胡宁月也侧坐着去看何念音。
何念音:“……”
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何念音是不会承认她是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偷看见的,“我猜的,凌程这个人,说话极为夸张,所以他的话根本不可信,对……我就是因此才出来的!”
夏晚晚和胡宁月对视。
“你信她的话吗?”
“我不信。”
凌程欠欠道:“哦——你还挺了解我——”
“胡说八道!”
何念音给了凌程一记爆栗,红脸出门等夏晚晚和胡宁月。
这地方她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疼!”凌程捂着脑袋,吐槽着,“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夏晚晚把记好的作业从小本上撕下来夹在林慕白的作业本里,望向凌程:“念音性格很好的。”
凌晨把林慕白的作业本和卷子装进自己的书包里:“那是对你们,对我一点都不!”
胡宁月站起来,再次语出惊人:“可是校庆那天晚上你在灯下给念音送礼物,她明明笑得很温柔。”
“……”凌程愣住,“不是……你看见了?”
胡宁月点头:“对呀,校庆不是每个班抽十几个人去现场看吗,我被抽到当观众,从音乐厅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给念音送礼物。”
凌程耙耙头发,没好意思再问。
胡宁月继续输出:“所以哦,你在音乐厅外等念音那么长时间都没冷,给林慕白送作业应该也不会太冷,加油呀!”
夏晚晚对凌程笑眯眯道:“麻烦你啦。”
凌程:“……”
那能一样吗?
凌程拿着林慕白的作业本和卷子不情不愿地嘟囔着走远,夏晚晚开始收拾着自己晚上要带回寝室的作业。
胡宁月摸着林慕白的课桌,眼巴巴道:“你说,刚开学那时候,我要是不跟班任提换座位的事情,现在跟你做同桌的,应该就是我了吧?”
夏晚晚翻找着桌堂里的地图册,闻言转头看胡宁月,眨巴眨巴眼睛:“那个时候,咱俩正互相看彼此不顺眼,哪能做成同桌呢?”
她从一摞书底下抽出地图册装进书包中,拍拍胡宁月的腿,语重心长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与其为过去失去的叹息,不如珍惜眼前拥有的东西。”
胡宁月嘿嘿一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你说的是林慕白吧。”
夏晚晚:“……”
她咳了两下,背上书包没有接话。
“我收拾好了,咱们出去吧,念音还等咱们呢。”
胡宁月跟在夏晚晚身后,拿腔拿调地叹口气:“也对哦,要不是我当时换座位,你怎么能跟自己的……心—上—人,做同桌呢?是吧夏晚晚同学,嘿嘿嘿……”
夏晚晚又羞又恼地捂住胡宁月的嘴,左右看四周:“你别说了……什么心上人啊!别胡说!才没有呢!”
“唔唔唔……”胡宁月眼中充满狡黠的笑,被夏晚晚捂着嘴,依然唔唔道,“你就是……”
“我没有!”
“嘁!你不承认也没用!你的表情出卖你了!”
“没有!”
走廊里学生们熙熙攘攘,欢笑交谈声盈在耳畔,楼梯拐角处的声控灯在一声声不规律的脚步声中灭了又亮,反反复复照亮着节节楼梯。
外面飘起了雪花。
走出门外,夏晚晚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张开手掌去接天空上飘落的雪花。
凉软的雪花落在掌心,化成一滴透明的水珠。
明早又可以堆雪人了。
林慕白脚伤恢复的很慢,直到考试之前,也没能来上课。
其实时间也不算长,就两个星期,夏晚晚周末回家时给林慕白送了两趟作业,丛娟极为热情地给夏晚晚塞了好多好吃的小零食。
虽然丛娟邀请她进家里来坐坐,夏晚晚怕打扰到林慕白复习,加上她自己也要回家复习功课,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跟林慕白打了声招呼。
林慕白每次都拄着拐出来见她,穿的很板正,夏晚晚看得出来他特意打扮过。
就还……挺注意形象的。
夏晚晚想起这事下楼都在笑。
郝辉顾及到林慕白的伤,跟年纪主任商量后把林慕白安排在了一楼的考场,所以夏晚晚跟林慕白的考场分开了。
直到考完最后一科,夏晚晚也没能跟林慕白说上话。
成绩出来那天,夏晚晚回学校取卷子和寒假作业,把林慕白的那份带了回去。
书太多夏晚晚一个人抱不动,加上放寒假她还拉着一个大行李箱,何念音主动帮夏晚晚分担“重担”,帮她拿了几本书。
今天连音有事没来接何念音,她一路把夏晚晚送到家楼下。
雪后初晴,两个小姑娘踩在雪堆里有说有笑,皑皑白雪没过了她们的鞋面。
夏晚晚接过何念音手里的书,正要跟她说再见,何斌拎着垃圾走出单元门,与何念音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