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戏/戏与欲

    ??酒铺的掌柜伊手上拎着一篮子下酒菜往回春堂走,身后跟着几个伙计扛了几坛好酒,沉甸甸的酒压得扁担咯吱咯吱地响,钧亦带着几个暗卫暗中跟随。

    ??太阳早已落下,桑甜儿刚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此刻正坐在柜台后翻看着今日施诊的记录,下面压着今日待算的账本。老木正在后厨忙活,串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你们几个先停一下,我先进去打个招呼”说着掌柜的进了门,对着桑甜儿先行了一礼“桑姑娘,我是轩氏酒铺的掌柜,叫作伊,昨日我们轩老板吩咐,抬几坛新出的酒给各位尝尝鲜。”说着又把手里的食盒往前一送,桑甜儿起身,大喊了一声“老木。”老木拿着木勺跑了出来,了解了情况,乐呵呵地“好说好说,邻里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不必如此客气。”

    ??“美酒配好菜,这是现做的下酒菜。秋冬多节庆,还望诸位赏脸帮忙评一评这新出的酒,也好讨个彩头,早日售卖。”说着手一挥,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几个伙计抬进来三大坛酒,便先行离去。老木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轩真是客气,叫我们去店里尝个鲜就好,还拿了这么多酒上门”,说着招呼人就坐,冲着桑甜儿“这又是酒又是菜的,甜儿你去帮我把锅里炖好的羊肉乘些过来,把灶火灭了,再多拿几个碗来。”

    ??桌子当中放置着好几张空碗,伊伸手指着这几缸酒向老木和桑甜儿介绍起来。

    ??“这第一种酒是熊的胆汁所酿,熊胆具有清热解毒,平肝明目和杀虫止血的功效,制的酒喝了可以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益处”,伊说完取下坛口细绳悬挂的酒筒,开坛打了一筒倒了几碗,请桑甜儿和老木饮用。

    ??老木冲着甜儿“甜儿,那就尝尝吧”自己一饮而尽,一股苦味带着些清香,甜儿不好意思不喝,端起酒碗浅尝了一口,伊坐着询问“不知二位觉得如何”,老木婉言“这酒是好酒,只是香中带苦,要是伴菜反而俗了。”掌柜向桑甜儿看去,桑甜儿点头称是,掌柜听完从怀里拿出个簿子将两人的评价记录下来。老木打趣,怪不得酒铺子的生意不错,也忒讲究了,桑甜儿在一旁仔细瞧着掌柜记录,想讨些经验。

    ??伊道完谢又开始介绍第二种酒,“此酒名唤梦甜乡,是种果酒,由几种果子酿制而成,不知二位能否猜出名字”说着又倒了几碗向二人示意,桑甜儿端起果酒喝了半碗,作出评价“好喝,甘甜柔和,桃香浓郁。”说完又饮了半碗。老木喝完了也说好“是很适合姑娘家喝的酒,回头一定能大卖”说完还开起玩笑“回头我们家要有了丫头也适合喝”当时买酒的多为男子,很少能有酒是为了讨姑娘们喜欢的,是以姑娘们也多和男子一样饮用烈酒,桑甜儿想轩倒是会做生意。

    ??掌柜听了喜笑颜开“那就多谢二位吉言,若是有了丫头,我一定再送一坛酒来庆贺,用以感谢二位今日帮忙品酒。”桑甜儿听了开心地笑了。

    ??“既如此二位不妨再尝尝看都是些什么果子酿的,除了桃。”老木和桑甜儿又连着喝了两碗酒,“诶,两位可别光吃酒不吃菜啊。”说着取出食盒里的菜,一碟凉拌猪耳,一碟醉虾。

    ??盛情难却,老木夹了几筷子不停叫好,“这不比我的羊肉差,这是我刚炖的羊肉,伊,你也尝尝”老木挪了菜又招呼桑甜儿尝尝虾虾,鲜虾配果酒,桑甜儿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老六喝了两碗开始上头,表示猜不出来,“实在是桃香太过浓郁”。

    ??“是甘草,甜甜的味道。”桑甜儿询问,掌柜听着笑了“这位姑娘猜得不错,剩下一种水果不太常见,所以今夜问问二位意见,既然两位都说好,怕是要想些办法了。”说着掌柜伊愁了起来,老木有心叉开话,红着脸询问“那最后这一小坛子酒。”

    ??盘子里的醉虾快吃完了。

    ??掌柜立马转愁为喜,很是得意,开坛取酒倒在碗里,“此酒无色无味,却颇有玄妙,二位请。”说着陪饮了一碗,看两位空了碗,又分别倒满劝饮,老木和桑甜儿满脸通红地接了,串子做活归家窜了进门,老木抬手示意串子“串子,快来尝尝好酒。”掌柜也起身热情相迎。

    ??一看满桌的酒菜,串子喜滋滋地先端了酒碗一口气连干了几碗,酒入口便上了脸色,掌柜的又一人倒了一碗,举杯吆喝,大家纷纷举碗相碰,不一会都栽倒在桌上,钧亦闪身进来,施展术法。

    ??“听说六哥出门去了,他去哪了”三个人连连摇头,“小六是个缘来缘去,随遇而安的性子”

    ??“玟小六是哪里人”串子接话“山里人,听说六哥在山里待过许久。”老木红着脸给了串子一下“胡说,他住在清水镇都二三十年了我咋不知道,他分明就是自己人”说着开始流泪,抓着伊讲了讲自己的事。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桑甜儿回忆着“好像有个六七日的样子。”

    ??“他是往哪个方向去的”三个人又是摇头,都说自己没看到

    ??“他是一个人走得吗”三个人又是不知道。

    ??“你们最后一次看到小六是什么时候。”三个人总算挨个说了。

    ??“走时都带了些什么衣服?秋冬时节漂泊在外”,三个人又是齐摇头,串子突然哭了起来“不知道啊,”脸红神志不清地小声叫嚷“六哥啊,我欠拍,你快来给我一下。”说着拉着桑田儿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这小手怎么跟我甜儿一样嫩呢”说着自己乐呵了起来。

    ??这几个嘴里还真是干净得问不出太多东西,说着给了串子一下,串子倒在桌子上打起鼾来。老木和桑甜儿也趴在桌上呼吸匀称。

    ??伊看看钧亦“这不是令人满意的答案”。“伊,差不多你就可以先回去了”钧亦吩咐完伊,往后院走,领着几个人各自进了后院的房里粗看了几眼。

    ??伊略带醉意地拍了拍三个人,“醒醒,你们还没说这款酒怎么样呢?”见无人反应,将碟子收进食盒里脚步凌乱地走了出去,嘴里嘟囔着“一定大卖”。边说边笑着往酒铺子跑去。

    ??钧亦刚出来就被涂山璟拦住,两人在回春堂后院的河边大打出手,涂山氏二少主,钧亦不敢得罪,被璟当胸一掌打翻在地,“你是轩的人,为什么要找小六麻烦?回春堂的几位不过只想过些寻常的安稳日子,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下次不会再发生,否则我涂山氏就不那么好说话了,滚。”警告之后,静夜从角落里跑了出来,“静夜,你先回去吧”璟看着她,好言相劝,说完便往回春堂走,静夜看着跟了上去。

    老木,桑甜儿和串子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静夜,帮我把这位姑娘扶到房间里去”璟吩咐着一旁跟着的静夜,自己架住串子往后院走去。等把老木也扛回房间安置好,璟坐在回春堂的凳子上,盯着空了一半的酒坛思索。静夜看着公子陷入沉思安静地随侍一旁。

    ??白天,璟在静夜的陪同下跑去了相柳上次安营扎寨的地方,但是空无一人。虽然世人皆知涂山氏善长追踪之术,但道法自然,万物守恒,并没有不竭不休的。超过了一定时限,追踪之术便无迹可寻。晚上想来回春堂碰碰运气,却遇到了轩的人。

    ??小六要躲着轩,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帮忙呢?璟一时之间有点气自己,上次不应该为了躲避阿念而在小六最需要的时候抛弃他,想到此处苦笑了起来。也不知他是自己走了,还是和相柳在一起。

    ??意映连着两个晚上都往涂山璟的院子跑,第一天夜里两人都没回来。因为璟和静夜都不在,意映不便进屋。尽管院子里的丫头们这两日态度和缓了许多,但是她并没有获得璟的表态,此刻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等璟的消息,映月站在她身后,闻着院子里的花香,温度宜人,勾得人昏昏欲睡,干脆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蘸着杯子里的茶水,在桌面绘着箭镞。

    ??“少主已连着跑了两日,今晚好好休息,说不定明日便会有好消息呢?”是静夜的声音。

    ??意映听见动静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涂山璟满脸郁色,没有回她,她也并不恼怒,跟在涂山璟的身后,“意映小姐,请止步。”涂山璟转身拒绝道。

    ??“璟,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赤水秋赛了,如今大家都知晓你已平安无事,如果赤水秋赛上不见你本人,你叫四世家六大部如何看待涂山氏?况且算着日子也该启程了,你难道就不想念你的好兄弟丰隆和馨月妹妹吗?”

    ??见璟皱着眉要说话,意映拉住他的衣袖“如果我们这两天启程,顺道参加完秋水赛,不仅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还能很快回家看看太夫人,十年未见,太夫人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头发都白了许多,璟你真得忍心吗?”

    ??璟一顿“我知道了,我会去秋水赛。只是防风小姐,多谢你这些年照顾我奶奶,如果你着急,可以先行一步。”意映听了流下眼泪,松了手。静夜站在一边不敢相劝,悄悄递过自己的干净帕子,意映接过擦了眼泪,就这么盯着看着璟进屋的背影,随之房门闭合,还真是捂不热的石头。

    ??“我听说璟公子早上离去的时候对我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不知道为何今晚却满脸不快?”意映看向静夜。

    ??“公子只是为报答不了救命之恩而犯愁?”静夜不忍心意映伤心,简要说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如此,要是我能为璟分忧就好了”意映甚是惋惜,“静夜姑娘,今日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歇息吧”说着行了一礼唤了映月回去。

    ??次日一早,意映找到璟,拦住了他,“璟,昨夜我并非有意拿奶奶压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回家”说着意映抬眼看了璟。

    ??“另外我听说了关于救命恩人的事,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可行否,每年的秋水赛无论是皓翎国还是西炎国,各世家大族都会派子弟参加,今年你能平安归来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举办一些活动,比如烟火秀一定好看,六医师既是出门相必也是爱热闹的,说不定便会慕名前来。”至少前世她就与小六就在赤水的湖面上相逢了。

    ??“璟,你不知道这些年,人人都在奚落我,我知道他们表面上碍于涂山氏的颜面不敢说些什么,背地却都嘲讽我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假惺惺地讨好老夫人连自己的家都不回。”说着意映侧过脸抹了眼泪“璟,求你了。”

    ??“可以,只是你要另寻一个由头。”璟原本紧握在两侧的手渐渐松开。

    ??林中一个年轻人刚把消息发出去,立马被相柳截断了,一袭白衣从树枝上跳下来,冰刃贯穿手掌将人钉在身后的树干上,“你是皓翎的细作?”相柳面无表情的询问,“只要你说出来目的是什么,我可以留你一命,毕竟我们辰容义军并不想与皓翎为敌,你说是吗?”,看到相柳显出妖瞳,士兵立马把眼睛闭上,企图咬舌自尽,相柳将他的舌头冻了起来,挥手示意两个手下将人带走,好生看押。

    ??一抬手,指尖是刚才截获的消息“已见,失。”

    ??“有意思”相柳邪魅一笑。

    ??“毛球”毛球铺展开翅膀,相柳一跃而上,落到了一个溪边,月光透过交错的竹子染白了笼在水面徘徊不去的雾气,风吹叶,叶萧萧,萧瑟不止。“风吹藤动铜铃动,风停藤停铃铛停。”眼前浮现小六的泪眼,她究竟是谁?相柳坐在溪边的硬石上,一只脚拨弄着溪流,手里变出一壶酒,几口酒下肚,带着些暖意,快意许多。

    ??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玟小六的时候,她正坐在泉边的石头上一边用双手梳理着潮湿的头发一边唱歌“...君若天上鸟,妾似水中鱼,相忘相忆,相忘相忆。”歌声悦耳却笼罩着悲伤。

    ??一个几次助西炎王孙死里逃生反而派高手捉拿的人,那次他宁愿死在自己手下也要救人,真是活该,相柳在心里奚落完小六又有些不忍,低头看着水珠顺着脚尖滑落,晶莹剔透的。

    ??想起来上次的“糖豆”还没吃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囊袋,打开往嘴里倒,还真是每颗都不一样地难吃啊!相柳心里乐了。

    ??相柳踏溪而上,双手蓄力,溪面的雾汽瞬间凝结成冰,逆溪而上一路冰晶相随,直到瀑布前方才驻足。

    ??初秋时节,水流从崖壁激荡,声势浩大,一往无前地往下涤荡一切,越洗越白,是生命终结前的酣畅淋漓,只张悬着纸幕沉默地等待着过客留下些什么。

    ??蓬勃的水汽与冰晶在相柳的掌心相遇,一边凝结一边融化,最终化成了两瓣晶莹剔透的心,合在无一丝杂质的冰球里。

    ??“毛球”,相柳褪去外袍,手持冰球一头扎进水潭之中,一直往深处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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