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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都与你说了莫要来莫要来,这回好了,挂彩了满意了吧!”晁霖忿忿看着吴用,语气十分的不满与责怪。

    吴用感受到脸上轻微的痛热,他用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地蹭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瞥了一眼手上的血,淡淡道:“小伤而已。”

    “是小伤,”晁霖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我看到了射向你的箭。要是我不在,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你要怎样?”吴用全然一副不在乎的态度:“要小生向你致谢救了我吗?”

    “吴用!”晁霖显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之态度,十分凶狠又气恼的了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这呢。”吴用摇摇羽扇,淡定回应。

    “如此不识好歹!”晁霖狠狠的瞪了吴用一眼,继而转过头对他已然吓傻了的随侍道:“送军师回营寨治伤!”

    那随侍听了晁霖的将令立马反应过来。就在他手忙脚乱的牵起了吴用的马缰时,却被吴用用羽扇按住了手。

    “我说了,”吴用收回羽扇,眯起双眼看着晁霖道:“小伤而已。”

    晁霖从吴用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不满情绪,她歪起头,皱着眉一脸不解的看向吴用。

    “别觉得我是你的累赘,我不是。”吴用看着晁霖,语气毫无波澜。

    晁霖被吴用突然冒出的话搞傻了,她一脸震惊的看着吴用,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我何时说你是我的累赘了?!”

    “若不然此战你为何不让我来呢?”吴用定定的看着晁霖。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晁霖心里暗骂,又十分生气的开口道:“刀剑无眼,我怕哥哥受伤所以才不想你来,可哥哥竟觉得我把你当累赘?真无法理解你是如何想的!”

    她说罢不再看吴用,而是将目光转向吴用的随侍狠狠道:“送军师回营!快些!”

    随侍被晁霖吓得连连点头,而晁霖勒马刚想回向祝家庄时,却又被吴用所叫住:

    “等一下。”

    晁霖疑惑回身:“哥哥又有何事?”

    “祝家庄庄兵,降者不杀。”吴用语气淡然,却又十分坚定,明摆着不给人回绝的余地。

    “哥哥?”

    晁霖不解,祝家庄人试图杀害他,他却要留他们一条性命?

    “别犯糊涂。”吴用微微眯眼,看着晁霖十分认真地说道:“自古降兵不杀,这是你领兵的第一战,你想落得个残忍嗜杀的名声吗?”

    晁霖一愣,而后缓缓低下头,语气有些无奈:“加亮哥哥,他们不配活着。”

    祝家庄抓走时迁、背信弃义射伤李应、利用扈三娘、酷刑折磨石秀、侮辱晁盖与宋江,今日还让吴用挂了彩。更何况他们平日里就掠压百姓,欺男霸女,强取豪夺。

    这样庄子里的庄兵能有什么好人?他们凭什么活着上梁山?

    “你说什么?”吴用一怔,误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祝家庄庄兵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他们上梁山,只会污染了梁山。”晁霖垂着头,语气淡漠:“所以…一个不留,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我来之前就已经下好的军令。”

    吴用闻言愣住了,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一股怒火便也涌上心头。

    军令。

    这种军令都不先跟他商量一下的吗?!

    晁霖就真是一点也不为她之后的声名着想吗?!

    这军书都让她读到哪里去了!

    他看着晁霖,咬着牙强压着怒火让自己保持平静,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变得颤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并不在乎什么名不名声的,我只在乎梁山。”

    “梁山…”吴用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气的快要炸开了:“是为梁山,还是为晁天王?”

    晁霖闻言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吴用。

    “我不是…”

    她刚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被吴用所打断:

    “小霖。为了晁天王与扈三娘一事,你已经怒气上头到什么也不顾了是吗?用杀戮发泄怒气,还拿梁山做借口,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多为了你自己想一想好不好?!”

    “我不是为了我哥哥的事!”晁霖看着吴用十分激动的反驳:“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发泄怒气,也根本不在乎这是不是我第一次领兵打仗的名声!我就是,实实在在的,在为梁山考虑!”

    “可我在乎!”吴用看着晁霖,语气变得严肃而又认真:“我更嫉妒。”

    嫉妒她的情绪只为晁盖一人所动;嫉妒她所有的心思与情感都用在了梁山与晁盖身上。

    那他呢?在她的心里,自己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

    晁霖闻言一愣,而后怔怔的看着吴用,却不知该再说什么好了。

    吴用看着晁霖样子,心里实在不忍再说些什么,于是只垂下眼无奈的叹出一口长气,释然道:“算了,我答应过你的,遇事都听你的。你既有定夺,那便如此吧,无妨。”

    “不过小霖,看看你自己吧,这次你如此之武断,到底有无发泄,你心中最清楚。”

    吴用说罢又看了晁霖一眼,之后便勒马转身,由随侍牵着回向营寨。

    晁霖看着吴用远去的背影脸色逐渐变得沉重,她低下头,自己的白甲白袍早已被血浸染成深红色,双剑自剑锋向下滴着点点血珠,就连汗血马的马铠都血迹斑斑。

    她皱皱眉,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之前她杀人,要么为了自保,要么为了梁山,渐渐的虽然已经麻木,但确实没有如今日这般什么也不想就只想杀人的时候。

    也许她确有泄愤的成分在,但她确实也是为了梁山着想。

    她知道吴用是为了她好,可她不在乎,她意已决,所以没人能拦得住她。

    今日上午出征前:

    “此一战加亮哥哥还是莫要去了,只在营寨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就是了。”

    “为何呢?”

    “祝家庄里应外合哥哥端的好谋略,只是哥哥上马不能征战,去了战场难免叫我分心担忧,还是莫要去了。”

    “小生要去。”

    “加亮哥哥…”

    “我要去。”

    或许,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自己的?

    吴用骑在马上长叹一口气,又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

    有又何用?晁霖又无嫁人之愿,他不过是自己放不下,且又不想放下而已。

    晁霖回到祝家庄继续厮杀,她一剑将祝虎连人带马挑翻在了地上,吕方、郭盛赶上来将之剁成了肉泥;秦明一狼牙棒打碎了祝龙的脑袋,众将士将之砍头又将尸体扔进了火堆里。祝家庄已破,孙立、孙新等人迎接梁山众人入庄,而晁霖则是打了个招呼后,骑马直接奔向了祝家庄大牢。

    在大牢前的院子里,她果然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石秀:

    石秀光着膀子,此时正背对着她在跟一个留着三柳掩口鬓、身材细弱矮小的年轻男人说着话;他的手里,还提了一个老头的脑袋。

    她骑马过去,那细弱的男人注意到她,用眼神向石秀示了个意;石秀转身,前胸的累累伤痕便全都暴露在了晁霖的眼前。

    晁霖皱眉,继而长叹一口气,她知道石秀进庄一定会被用刑,只是这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心中不痛快。

    “小霖妹子,你来了!”

    石秀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里还拎着祝朝奉的头颅,于是有些慌乱又不好意思地随意一扔,局促地搓搓手,尬笑着抬头看向晁霖。

    “石秀哥哥。”

    晁霖下马,她看着石秀身上蜿蜒的鞭痕与深红色的烙印,眉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

    石秀顺着晁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满身伤痕,而后抬起头一脸灿烂的笑道:“没事。”

    晁霖点点头,没说话。

    “这位是时迁,人送外号鼓上蚤。”石秀将时迁拉到自己的身边,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位姑娘便是大名鼎鼎的梁山泊晁霖,还是我与你和杨雄哥哥说过的,那位帮助过我与我叔父的姑娘。”

    “原来是晁霖姑娘,姑娘大名,久仰久仰,石秀哥哥可总与我和杨雄哥哥提起你呢。”时迁对晁霖抱了个拳,眉飞色舞。

    “见过时迁哥哥,哥哥轻功了得,我也久仰至极呢。”晁霖回了他一拳,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哥哥不如先回独龙岗营寨吧。”晁霖又看向石秀:“治伤,军师也在那里。”

    “不用。”石秀满不在乎的一摆手:“没什么事,几天就好了。”

    “才不是。”晁霖撇撇嘴,连拉带推的将石秀强行拥上了自己的马:“哥哥快去吧,早治早好。”

    石秀一脸无措的转过头,他刚张嘴想要与晁霖说些什么,晁霖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汗血马的屁股。马儿前跑,将石秀的话全部淹没在了空中:

    “真没事,我以前还受过更重的伤。”

    晁霖捡起石秀刚扔的祝朝奉的头颅,拎着与时迁一同去了祝家庄的正厅。此刻晁盖正坐于正厅的主座之上,其余众头领都站在他的身侧献着功。

    “小霖。”晁盖看见晁霖进来,微微抬身,一脸期盼的轻轻叫了她一声。

    晁霖没理晁盖,只将祝朝奉的头扔于晁盖的脚下,冷冷道:“这祝家老贼是石秀哥哥杀的,记下此功。”

    晁霖将时迁与诸人引荐了,没多时杨志也提着祝彪的头颅骑马回来了。

    “小霖算的真准呢,这厮果然投奔去向扈家庄,洒家埋伏在半路,一刀给这鸟人头砍下来了。”

    晁霖点头:“哥哥勇猛。”

    众人将战利所得尽数念于晁盖与晁霖,其中马匹牛羊不计其数,金银粮草更是应有尽有;正说着,武松、鲁智深也捆押着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进了正厅。

    武松一把将那男人拥跪在梁山众人面前,对晁霖扬头挑眉道:“栾廷玉,给你带回来了。”

    晁霖一点头。

    栾廷玉,是孙立在入祝家庄里应外合之前,特意央她留之一命的。

    孙立知道晁霖不会轻易放过祝家庄人,只不过栾廷玉是他的亲师兄,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师兄去死而不做任何陈情。

    于是他求晁霖饶他一命,好在晁霖答应,并将他绑了过来。

    “二哥辛苦,大师辛苦。”晁霖说着又看了一眼孙立:“孙提辖,您叫我留的人,我留下了。”

    “多谢晁霖姑娘。”孙立说完便从众头领之间走出,一脸丧气又愧疚的垂头跪在了栾廷玉对面。

    “师兄,我对你不住。”

    栾廷玉闻言一声冷笑,他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孙立,“你竟还知我为你师兄,你勾结贼人谋害于我,枉我如此信任你!从此我不再为你师兄!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死生不再相见!”

    “师兄…”孙立惊慌的抬起头,面上瞬间浮现出悲凉与伤感神色。

    “不要再叫我师兄!我没有你这个师弟!”

    栾廷玉咬着牙愤恼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过头再也不去看孙立,只留孙立一脸无措的呆跪在原地。

    晁霖见之长叹一口气,她扶起孙立,后者依然呆愣愣不知如何。

    于是她蹲到栾廷玉身前,无奈地看着他道:“栾教师,您这条命是因为您师弟的求情才得以保留。生,死,您别辜负了孙提辖对您的兄弟情义。”

    “兄弟情义?”栾廷玉又是一声冷笑:“生如何?死又如何?生,不过是投靠梁山以苟且偷生。我栾廷玉一生行得正站得直,怎会与尔等草寇同流合污?今日我被尔等贼寇所擒,是汉子就给我来个痛快的!只要我栾廷玉活着一天,就绝不与尔等梁山贼寇为伍!”

    梁山众人听了栾廷玉的话都十分恼火,秦明的暴脾气更是蹭地一下蹿了上来,他用手指着栾廷玉,愤怒的大声喝道:

    “嘿我说你这败将!我们兄弟、妹子看得起你,特意嘱咐我们留你一条命想收你上梁山做个头领,你不千恩万谢就算了,竟还摆出如此架子,我看我们也不必收你了,杀了罢了!”

    他说着就举起自己的狼牙棒,孙立见状赶忙去拦,而晁霖也转头向他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胡来。

    秦明愤愤收起狼牙棒,狠狠地白了一眼栾廷玉后便背过身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晁霖转回头,掏出腰间匕首割断了绑着栾廷玉的绳子,一边为他松绑一边道:“其实不止孙提辖,我也并不想杀教师。教师实乃真英雄,只可惜跟错了人,那祝家老贼平日里可没少压榨祝家庄庄民吧?教师就不觉之有错?我梁山,那讲的可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那杏黄大旗就高高的挂在我梁山山顶。教师何必如此执拗,投靠梁山,投靠我哥哥,这才是正道。”

    晁霖说完了,绳子也松完了。她看着面前面色冷冷、毫无动摇之态的栾廷玉撇了撇嘴,叹了口气继续道:“自古愚忠之人皆无好下场,难道教师亦要如此?”

    “是啊!师兄!你就听弟弟一句劝,听了晁霖姑娘的话,与我们一同上梁山吧!”孙立在一旁焦急附和。

    “休想。”栾廷玉态度坚硬,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嘿!如此鸟人,忒不识好歹了!妹妹,别多言了!杀了他!”武松咬牙切齿。

    “呵!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栾廷玉说着就动作飞快的去夺晁霖手中的匕首,晁霖见状无奈的“啧”了一声,侧身一闪又用力一扭栾廷玉的手腕,后者便立刻软趴趴的松了手,痛的屈身趴倒在了地上。

    晁霖感觉自己蹲的时间久了有些腿麻,她向后一靠坐在地上,满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栾廷玉道:“我是真不想你死。”

    毕竟你也是个武艺高强的好汉,在书里死的糊里糊涂,怪可惜的。

    “栾教师,再给你个机会,生还是死?”

    “栾某绝不与尔等草寇为伍!”栾廷玉强忍疼痛道。

    “行!”

    晁霖认同般点了点头,站起身因为腿麻有些晃荡,杨志便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晁霖微微抬起右腿,搀着杨志的胳膊却又一挑眉坏笑起来,她看着栾廷玉,语气轻漫又不羁:

    “不过我这人就喜欢强人所难,你既说是汉子就给你来个痛快的,可我偏偏就是个姑娘家。栾教师,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二哥,大师,重新绑上他,带回梁山关进大牢里!”

    “好!”

    “好!”

    正厅众人散去后孙立又找到晁霖,他看着晁霖,一脸的欲言又止。

    “孙提辖,请放心。”晁霖对孙立做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我不会难为栾教师,也不会杀了他的。”

    “晁霖姑娘,多谢你。”孙立松了一口气,脸上方才露出些笑颜:“孙某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孙某一定在所不惜!”

    “哥哥这叫什么话。”晁霖笑了,“哥哥上了梁山,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太客套了。”

    “是。”孙立点点头,心中十分欣慰,“妹子宽和,孙某领教了。”

    祝家庄一役梁山大获全胜,祝家庄俘虏、投降庄兵共计四五百人,众人按着晁霖军令将其全部杀死,一瞬间祝家庄内惨叫连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晁盖见时,只有些不忍直视。

    晁霖看着晁盖样子,她知道他并非残忍冷血的性子,于是终于对他说出了这两天之内的第一句话:

    “哥哥无需不忍,他们该死,如有一切后果,我来承受。”

    晁盖见晁霖主动与自己说话有些惊喜,可听她的话又怕是她误会了自己是害怕朝廷的追究,于是赶忙解释道:

    “我不怕后果,我只是有些惋惜这四五百号兵力。”

    晁霖冷冷的瞟了晁盖一眼,“他们作恶多端,不配上梁山,更何况祝家庄的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哥哥何时如此心软想不开了?”

    “哦我知道了。”晁霖说着就是一声不屑的嗤笑:“陷入温柔乡,整个人也柔和了是么?”她说完就狠狠的白了晁盖一眼,不等晁盖反应就愤愤一甩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一切完毕后众人收拾起身,戴宗、刘唐、张青、孙二娘跟着扈三娘去扈家庄接她一家老小;而其余梁山头领则带着祝家庄所有战利品回到了独龙岗营寨。

    晁霖刚到营寨便直奔军医帐,一进帐,发现许多的受伤士兵都在这里,唯独吴用不见踪影。她刚要离开,却发现了角落里的石秀:

    石秀此时正光着上身,嘴里咬着一块白布躺在病榻上。他满头冷汗,身前的血红伤痕都被药膏抹成了一层层白色。军医坐在他的榻边,手中拿着一块药布正往他的烙印上贴。石秀咬紧牙关,却还是痛的透过白布发出呜呜声音,冷汗直下。

    晁霖赶紧背过身去,她知道,石秀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如此痛苦之态所以才藏在角落里接受治疗。她想离开,可她又十分担忧,犹豫半天,终是一咬牙,阔步走出了军医账。

    她想石秀现在并不想见人,想给自己留些体面。可她不知道,从她进了军医帐,石秀就已经看到她了。

    疼痛会让人丧失部分理智与意识,石秀双眼迷离地看着晁霖离开的背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三年前骑马离开的背影。

    现在与过去重合,可他的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一个是盼望着有朝一日重逢的希冀与期待;一个却是重逢后意识到二人差距的落寞与难过。

    当他知道她是晁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受过她恩惠的众多人之一罢了。

    ——这之前他只以为她是哪家的侠客小姐、以为她多少都会记挂着一点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在她心里留下一笔,可他上了梁山才明白,除了晁盖、吴用、宋江,晁霖对其余的所有兄弟都是一样的态度:

    一样的善良友善、一样的冷漠疏离、一样的温和谦逊、一样的泼辣蛮横。

    从来没有人在她心里是特殊的,除了这三人:更多了依靠、依赖、和尊重。

    就算不看差距,可挡在他二人中间的还有一个如同作弊一般从晁霖刚出生就陪在她身边的人,这个人比他早了十数年出现,这么多日他看在眼里,就算晁霖不喜欢那人,可那人在她的心里,却早已被摆在了任谁都无法推翻替代的地位。

    罢了。

    石秀苦笑着流下一滴泪,他已分不清这泪是因为身体痛,还是心里痛:

    自己这般命运,怎敢期待她为自己回头一次。

    晁霖离开军医帐便直直奔向吴用军帐。

    她一头冲进吴用帐中,却见吴用正淡定的坐于书桌前举着一本书在看,气定神闲样子,甚至连自己进来都未曾抬一下眼。

    她看到吴用左脸贴着的纯白纱布,与之一袭白衣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相配又反差感。

    相配感来自于纱布与长袍的同色,二者相融,衬得吴用如同高山雪莲一般清冷孤傲;反差感则来自于这位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白衣书生其实真实身份是一位贼兵头领,而他脸上这白色纱布,就来源于残忍的拼杀。

    她看着吴用的一张白净俏脸,突然很担心他的脸上会留下疤痕,白璧微瑕,总归是美中不足的。

    “看?我脸上是贴了金吗?看没完了?”吴用合上书抬头,语气淡淡。

    “哥哥俊俏,还不能让人多看两眼了吗?”晁霖挑眉,隔着书桌坐在了吴用的对面。

    “少拿话来撩拨我,你知我心思,竟一点都不知避嫌吗?”

    “加亮哥哥要避嫌那就是嫌我了呗,我懂了,那我以后躲着不见哥哥就是了。”晁霖撇撇嘴,“我就是来看看哥哥的脸如何,哥哥即已包扎那便好了,等到回了梁山哥哥就去养病坊看我治脸的那个医士,绝对不会留下伤痕的,我就一点都没留下。还有,一个时辰后我们拔寨回梁山,哥哥快些收拾着吧。好了,我说完了,不烦哥哥了,走了。”

    晁霖将自己要说的话一股脑全部说完,之后也不去看吴用反应如何,低着头起身便向帐外走去。

    “站住。”

    她身后传来吴用冷冷的声音。

    晁霖停住了脚,她背对着吴用,表情却像是要飞上天一般的得意。她太了解吴用对自己的嘴硬心软了,拿捏他,简直轻松加愉快。

    “哥哥还有何事啊?”她连头都没回。

    吴用起身走到晁霖身后,“转过来。”

    晁霖用手捂住双眼,转过身对吴用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哥哥何事呀?”

    “臭丫头。”吴用被晁霖举止气笑,他一把扯下晁霖双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恐吓道:“你敢躲着我。”

    “哥哥说的要我避嫌。”晁霖吃痛的拍掉吴用的手,龇牙咧嘴的捂着脸看他。

    “你少在这跟我装样子。”吴用轻白她一眼,“我且问你,那祝家庄的降兵,你真的都杀了?”

    “是啊。”晁霖一脸无所谓的回答:“军令,加亮哥哥,我还能骗你不成。”

    吴用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闭上眼,无奈的摇摇头,又摇了摇羽扇,什么也没说。

    晁霖知道吴用为什么沉默。

    不留降兵、不计后果、不要名声。

    吴用甚至觉得她是在杀人泄愤。

    不过该说的都说了,她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再解释的了。

    二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吴用再次睁开眼睛开口:

    “我且问你,你今日为何不要我去祝家庄?”

    “我都说了刀剑无眼,哥哥去了战场难免叫我担忧,我担心你,倒惹得哥哥不痛快了。”晁霖撇撇嘴,对吴用做了个不满的表情。

    “我知道了。”吴用眉目舒张,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也勾起一抹笑:“看来你还是很在乎小生的嘛。”

    晁霖闻言狠狠地翻了吴用一眼,“哥哥少揶揄我!我当然在乎你!不识好人心!”

    她说完还觉不够,又用力的推了一把吴用以示心中不满。吴用向后踉跄两步站住,却只看着她笑:

    “那保正那里你要如何?你要与他置气到何时?”

    “不知道。”晁霖撅起了嘴:“我就是觉得三娘妹妹比我年纪还小,我怕我哥哥误她。”

    “情爱之事可与年龄无关。”吴用淡淡道。

    “我知道。”晁霖回答。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知道在古代这种一夫多妻的制度下老夫少妻实乃平常之事,可是她毕竟是个有现代思想的新时代好少年,晁盖虽比王英强上一万倍,但她还是觉得委屈了扈三娘。

    “保正与三娘姑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倒也是桩良缘。”吴用继续淡淡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晁霖收回思绪,无奈的摆摆手,“再说吧,收拾东西回山了。”

    “对了。”她对吴用一挑眉,“东城李家庄的扑天雕李应大官人,哥哥懂我意思吧?”

    “知道了,放心,我自有计。”吴用勾起嘴角,微微一点头。

    没多时扈三娘一行人回来,吴用又用计骗来了李应,之后众人举军凯旋,到了梁山脚下,又坐着许多艘大船回向了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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