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扬州的莲藕

    如果可以,李莲藕绝对不想和笛飞声同行。怎奈那伙黑衣人来路不明,不知何时又会卷土重来,刘如京受了伤,有笛飞声在他们才算安全。刚刚一战,镖师和四顾门人皆有受伤,但万幸笛飞声出手及时,没人伤及性命。李莲藕忙帮着诸人处理箭伤。他处理伤口的手法很是娴熟,毕竟跟在他爹身边多年,他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处理跌打损伤。

    四顾门刚刚那个出言不逊,险些被割了喉咙的少年,讪讪地到李莲藕跟前,真心实意地和他道了谢。

    李莲藕得知他叫纪守道,今年十八岁,是四顾门的内门弟子。

    纪守道仍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地在李莲藕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帮忙处理一个镖师身上地伤口。“小李,你刚刚说,那个人不是金鸳盟的人,是有人想要挑起四顾门和金鸳盟之间的纷争?”

    李莲藕斜眼看了他一眼,有些惊喜地发觉这个人虽然鲁莽却是很能抓住重点,于是点头道,“对,你也看到了,他原是只想杀你,然后让剩下的人离开。金鸳盟杀四顾门人的消息自会在江湖传开。我拆穿了他身份,他便想杀我们所有人灭口,其心思之毒不言而喻。”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李莲藕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只有等这些人来给我们揭晓答案了。”说罢又道,“公子爷,帮个忙,旁边的那节树枝递给我,对,就是那个。“

    李莲藕用树枝将镖师的手臂固定,又撕下自己的衣摆,示意纪守道帮忙扶住患者伤处。

    纪守道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在一旁干坐着,于是乖乖按李莲藕的指示,帮忙托起镖师受伤的手臂。

    仿佛是为了缓解尴尬,纪守道问,“刚刚那个出手的人,是你师傅?他那内力可真是厉害。”

    李莲藕闻言手上一顿,想了想,摇摇头道,“他是我爹的一个旧友。”

    纪守道点了点头,“不是你师傅就好,我看他脾气暴躁得很,不像是个好相与的。”旋即又问,“小李,你功夫也好得很,当真没有师门?”

    李莲藕摇头,“我并未拜过师,我从小和我爹走南闯北,涨了些见识。不过是出剑快了些,唬住了那人罢了。”

    “那你可以来我们加入四顾门呀,四顾门的前辈,你想拜谁为师,我帮你说去。”

    笛飞声一直抱臂站在一旁看着李莲藕忙活,闻言哼笑了一声,“笑话,他是要拜我为师的。肖紫衿那个废物,还不配当他师傅。”

    纪守道被笛飞声的话激怒,“就算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不能随意诋毁肖门主。”

    笛飞声并没有正眼瞧他,只冷冷道,“小子,若我料得不错,百川院的石水是你师傅。”

    纪守道一惊,警惕地看着他。

    笛飞声指指他腰间,“雁神鞭。这鞭子是当年李相夷从西域的天魔洞里带回来的东西。这条和石水手中的那条是一对。

    石水嫁给杨昀春之后,便常居京城,你自称内门弟子,又出现在丰州,是因为你要从京城回扬州,借道丰州。张德海久居丰州,从不主动上门惹事,如今却和金鸳盟为着漕运的事情起了争端,想来是因为他们怕在你个这百川院大少爷面前丢了面子。” 说罢又冷笑了一声,“愚蠢。”

    纪守道被笛飞声一下子点破了身份,惊道,“就算是四顾门内,知道双鞭之人也甚少,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还不配知道。警惕些自己的小命。对于那帮人,百川院纪汉佛独子死在金鸳盟手里,比死上一百个张德海有用。”说罢也不再理会他们,翻身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李念显,别婆婆妈妈的,收拾好赶紧上路。我没空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刘如京在一旁默默听了去,皱眉不语。不想纪汉佛的独子竟然在这群四顾们人之中,想来委托他们送镖的丰州四顾门的门人也不见得知情。

    他受了几处箭伤,赵兴正在替他包扎。刘如京看不见,细细地向他问了刚才笛飞声出手的细节。赵兴一一答了。刘如京若有所思。

    众人包扎好伤口,也不敢在此处多做停留。受伤较重的几人被抬上了马车,队伍马上启程。好在他们已经离丰州边境不远,不出半日,便进了禹州。禹州的漕帮已经是四顾门的管辖。众人可以从禹州的河口镇走水路直抵扬州。

    纪守道如笛飞声所料,本是偷偷从京城跑了出来,欲孤身一人回扬州,不想途经丰州的时候突生事端。此时在河口镇里便亮明了百川院大少爷的身份,联系了四顾门当地的分坛。众人很快就被安排了一艘快船。

    见四顾门出面,刘如京和众镖师便无需再随行。刘如京本就看不上肖紫衿,欲就此折返。临行前,刘如京单独找到了李莲藕,递给了他十两银子。

    “李小子,这是你走镖的钱。”

    “刘头儿,这太多了,用不了这些钱。”

    “扬州花钱的地方多的是,给你,你便拿着。”

    见刘如京态度坚决,李莲藕便也不再推迟。将银子揣在了身上。

    临别前,刘如京犹豫了一下,问道,“路上出手救我们的人,你如何识得的?”

    李莲藕只得道,“他与我爹是旧相识。他找上我爹,我爹跑了,他就把我绑了,非要收我做徒弟。我跟着他有些日子,他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却不会害大家。”

    刘如京闻言愣了一愣,“你拜他为师了?”

    “那自是还不曾。先拖到扬州再看吧。”

    刘如京叹了口气,“若我猜得不错,这人该是金鸳盟中人。以他的实力,可与金鸳盟三王相抗。若不是觉得荒谬,我甚至觉得是笛飞声本人亲至也不为过。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若是拜师,还需细细思量,毕竟江湖上人人都称金鸳盟是魔教。”

    “刘头儿,您…似乎并不阻止我拜他为师?”

    “你武功不俗,虽然没什么招式,却是个难得的习武之才。那人说得对,如今的四顾门,江河日下,你若真的想习得上层武学,跟着这个人才是最佳的选择。我这些年偏局马家堡,和金鸳盟常打交道,他们并非人人都是恶人,只是行事偏激不拘礼法而已。你若是真的拜这个人为师,还要凡事坚守本心才是。

    “我若是拜他为师,便算得上是金鸳盟的人。刘头儿,您是老四顾门的人,您当真不介意?”

    刘如京哈哈笑道,“你把老刘我当什么人。老四顾门早就散了,这肖紫衿比之笛飞声,还不知道哪个更不是东西。若是李门主尚在,想来他也未必介意你拜笛飞声为师。”

    “刘头儿,您当真觉得,李相…李门主也不会介意我拜笛飞声为师?”

    “李门主是个至情至性之人,笛飞声也是。这二人虽是追求不同,但若是抛下身份背景,未必不能成为知己。我亲耳听过李门主赞过笛飞声的功夫。总之,若是你拜这个人为师,只要不做恶事,坚守初心,我刘如京定是支持你的。”

    说罢又笑道,“当然,你若追求名声,一入金鸳盟,这名声便是坏了,一辈子难被所谓的名门正派所接纳。纪公子在四顾门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你也可以让他帮忙引荐,拜在百川院的门下。或是再不济,你随时来和老刘我走镖。老刘我虽是功夫不如那肖紫衿,却是自诩也有些实力。”

    李莲藕闻言真心实意地和刘如京道谢。

    在河口城休息了一天,众人和刘如京等人告别,便登船前往扬州。

    笛飞声和众人一起登船,李莲藕有些意外。他又带上了初见时那块面具,将脸遮去一半,显得更加冷酷无情了几分。

    纪守道看不惯他,却也知道河口城四顾门中没人得罪得起他,也就任由着他上了船。船顺水而下,不出三日便可进扬州城。

    入城前一晚,纪守道接到了他爹的一道飞鸽传书。看完后心思百转,便来寻李莲藕。

    见李莲藕正在船楼顶上,两手枕在脑后,平躺在屋顶上。

    纪守道也顺着梯子爬了上来,问道,“显弟怎么在这里?”

    笛飞声叫李莲藕的大名,纪守道便也跟着叫他李念显。纪守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李莲藕的第一个朋友,少年人总是有些傲气有些别扭,比起李莲藕,他更喜欢朋友叫他大名。

    李莲藕指指天,“看月色。”顺便给纪守道腾出了块地方,示意他也一起坐下。“我娘常说,扬州是最美的。那词怎么说来着,‘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扬州慢。不错,扬州确实是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你娘是扬州人?”

    “是呀,我娘是扬州人。可惜我外祖不在了,我没和她回过扬州。”随即忽然兴起,坐起来看着纪守道,“不如明日入城,纪大哥进进地主之谊,陪我逛逛。我听我娘说扬州城内,江山笑酒楼最是有名,不如我们去那里吃扬州炒饭。”

    纪守道本是有些心事重重,听到他这么说确实被逗笑了,“人家去江山笑,都是去尝那佳酿醉江山的,再不济也是要去吃蟹粉狮子头或者拆烩鲢鱼头,你却独独要去吃炒饭。”

    李莲藕捂紧了自己的荷包,尴尬道,“害,我这不是吃不起…”

    纪守道失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显弟,为兄认真地问你一句,你和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李莲藕也叹了口气,“你也听到了,他非得要我做他徒弟。我要逃也逃不掉。”

    “你当真要做他徒弟?”

    “我原是不想的,我觉得我做他徒弟,会被我爹嫌弃。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有人告诉我,我爹也许并不会介意。他们原本便可能是知己。”

    “你是说,你爹…是这个人的知己?”

    李莲藕想想笛飞声和他爹见面时的情景,忽然笑了出来,“我觉得…是吧。”

    纪守道闻言咬咬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有些失落的独自回了屋里。

    第二日正午,船便到了扬州码头。

    李莲藕一早便站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隐隐可见的屋檐楼宇,心思早就飞到了他的扬州炒饭上。

    还不等他放飞的心思收回来,便见码头上挤挤压压地站了上百号人。为首的一人身着紫袍,其余的大都和他们船上的四顾门人穿着相似,想来是四顾门的人。笛飞声站在李莲藕身后,身形隐在阴影里,看见这一幕哼笑了一声。

    李莲藕见纪守道和身边四顾门人皆表情凝重,毫无归家或是重逢的喜悦,心下有些奇怪。但又看了眼放在甲板中央的棺材,也是恍然大悟。

    不久,船便停靠妥当,船夫随着四顾门诸人将张堂主的棺材抬了上岸。

    纪守道落在了诸人后面,回头不安的看了看李莲藕,“显弟…”他正欲开口,就听岸上有个中年男子开口道,“守道,还不赶紧过来。”

    于是他咬了咬嘴唇,回身跳上了岸。

    待四顾门的人都上了岸,那为首的紫衣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朗声道,“笛盟主大驾光临,肖某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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