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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妍和的英语同班生郭畅倚着写字桌，即刻打开文件品评了起来，他的室友欧阳景风正在阳台那摆了桌子磨墨。

    是小时坐不住，为了平心静气而练的字。小篆，魏碑，颜柳、钟繇体，都来得，所写的大都是古体诗赋，筛除了腐旧词句的文章。练了这些年，心终于沉下来，一沉到底。

    头一个是一小截电影，深沉含蓄人物的独白，摹得有九分像，就是声音太小了，发怯，他不得不调高了音量，浏览下一个时忘了切换，劈头盖脸一串“吼吼吼”的笑声，属于半成熟的青少年女声。

    郭畅下意识注意欧阳的反应，他仿佛没听见，一向是这样。他自己也就不当回事，调整音量继续播放。

    值得一笑的是那到位的音色，贴合人物性格，稚气未脱的，阴郁低沉的，略沙哑而成熟的。约莫猜出来是五六个人的冒险。抑扬顿挫的声调像凉风吹动檐下悬坠的风铃，然而有一串坏了位置，传荡的声音有些异样，是配音者真实的声音，因为大声鼓舞而需稍稍破音。

    平白无故就想起她来，其实不大记得她的声音了，统共也没见过多少面，只说过一回话。

    自从他回过头来那次之后，再见是在同年秋天的排球场地。

    他正和队友商讨策略，无心在人群里认出来。是来看朋友的？可似乎她并不知这个朋友在哪，也没有误入的茫然之意。

    赛事停顿的间隙，他不由自主找到她，也许她找到了她的朋友，目光却没有集聚在谁身上，闲闲地像在看景致。

    齐妍和不能记清那一天是哪一天了。也许去的原因是无缘故的烦恼，不能投入复习，或是有心要去望一望陈幼旭。

    因为盯着一个人的样子有点傻气，心神逐步移到比赛上。

    陈班级这边略占上风。她站的地方只能看见高度不一的侧脸，影子一样窜来窜去的，使人眼晕。

    如果观看对战方的话，视野却是从未想到地开阔。

    因此齐妍和人虽然这边站着，身子一点一点倾向那边，目光灼灼。

    陈幼旭的名字被叫喊、调笑十遍、百遍，她也充耳不闻了，更何况是另外的絮语。

    那边班级与这边拉近一次分数，就要被挫败一次，尽管如此也没有负气的表示，稳扎稳打，输得也不差。

    齐妍和看到了从前的同班生严衫清，走过去，真心道：“原来是你们班，有点可惜，明明分数追得那么近了······不过你们打得真好。“

    毕业之后再见，欧阳景风就明白了，她看的是谁。

    此前，他还见到她一回。

    真想不到，两千多人的校园，七百以上人数的年级，见到一个人的概率居然这么小。

    都怪孟里，齐妍和才会因为欧阳景风这个名字而第二次陷入尴尬的境地，同时也很觉得意外。

    大礼堂举办高考百日誓师会，全年级倾巢出动。孟里同齐妍和堵在楼梯动弹不得。

    人声嘈嘈哝哝的，孟里对她道：“那个就是欧阳景风。”也不歪着脑袋说，也不附在耳朵上道。

    “谁？”齐妍和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孟里道：“啊，你之前问过我的，欧阳景风啊。”

    齐妍和反应过来之际，惊得昏了头，跃跃问道：“哪一个哪一个？”探出了脑袋这里点来那里望。

    欧阳景风并没有听到什么，冥冥之中抬头望了一眼。

    齐妍和说虽然是那样说，察觉到台阶底下有所动静，吓得躲到孟里的脖子后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前面的人下了一梯，她方才恢复原状，跟上去，偏过头问孟里：“刚才我没被看见吧？丢脸死了。”

    孟里作无事道：“本来是没看见的，可你的动作太瞩目了，不注意也难。不过人家又不认识你，慌什么？”

    齐妍和有所顿悟：“是哦，那我不担心了。”

    “真是傻得可以。”孟里笑得格格的。

    ······

    一节冗长的台词之后，又一阵行云流水式的美式发音，珠落玉盘，圆滚滚的哒哒哒哒，无序中有序。再播放了两只玩偶的对话，一问一答，插科打诨······

    欧阳景风也不知想到哪去了，手底下绘出来的小篆，仿佛具有灵力的纸张一笔一画自动浮现出来的。

    新落成的一句是“心牢落而无偶，意徘徊而不能揥。”竟然应验了，由此而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像眼前的光明放大了，他站在光明的心子里······

    他该喜欢吗？的确她有值得喜欢的地方，可是，一般的人都有，没有的虚渺的牵绊······

    郭畅问了一声：“去吃饭了吗？”

    欧阳捏着笔杆回头时，还恍恍惚惚的。

    郭畅走近来瞅了一眼，宣纸上还剩半边空白，欧阳景风已经在那里着手收拾笔墨了。

    他当然地觉得她好。他明白完整的人的复杂性，不能根据寥寥无几的会面就判定她整个人，可是心摇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