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孙导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顾嘉发完消息，一抬头，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孙导只是略作停顿后，便从眼前走过去了。
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顾嘉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别有深意。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白岫还没回消息。
旁边，刘滢在目送孙导走远后，立刻又迫不及待地凑到田悦可面前，兴致高昂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哎哎？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内幕消息？”
从她亮晶晶的眼睛以及雀跃的语调里，顾嘉能感受到她超强的期待值。
人嘛，吃瓜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子。
当然，如果八卦的主人公不是自己的话。
田悦可抿着嘴，一脸傲娇：“你还想知道什么？”
刘滢：“比如，女的是谁啊？是不是我们圈里人？他们之前有过合作吗？哎？你说，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小心点呢，是吧，嘉嘉。”
“啊？”顾嘉还在愣神，突然被叫到名字，猛地反应过来，胡乱点头：“哦，是...是啊，怎么不知道小心点。”
还不是都怪白岫！
她早就说了要保持距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顾嘉已经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把白岫骂了好几遍了。
得到肯定后的刘滢兴致显然更高了，挽上田悦可的胳膊，晃来晃去地撒娇：“哎哟，你就说给我们听听嘛。”
田悦可也没真想拿乔，没几下就点了头：“行，不过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知道，知道。”刘滢一边应声，一边竖起右手中间的三根手指，作法师状：“我发誓，我肯定不说出去。”
“咳咳！”田妙可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周围，而后再次压低声音道：“我朋友说，对方就是圈内人。”
“真的！？”
“那还有假，合作嘛...倒是没说，但据说还有点名气。”
“啊？”刘滢收回手，表情若有所思：“那范围可就大了，这也猜不出来啊。”
田悦可说得口干舌燥，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哪有那么容易猜。”
刘滢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你朋友就没再说点其他的了？”
“没有。他们还得靠这个吃饭呢，怎么可能都告诉我。”
“嗯，也是。”
话题就此终了，顾嘉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
圈里人...圈里人......
说的不就是她嘛！
就在这时，顾嘉的手机突然震了下。
屏幕亮起，白岫的名字出现在通知栏内。
顾嘉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拿到桌下，微微侧腿斜对着田悦可。
幸好刘滢和田悦可已经换了话题，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顾嘉松了口气，这才敢点开消息。
白岫：【没关系，我来处理。】
——
摄影棚内。
白岫刚刚结束拍摄，才拿起手机就看到顾嘉发来的消息，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她的慌张，赶紧回消息安抚她的情绪。
然后，他转身把手机递给了跟在身后的白南：“你看看这个。”
“什么？”白南垂眸过去，首先看到的便是备注，一把推了回去，撇嘴道：“啧，嘉宝，恶不恶心，我可没闲心看你们俩打情骂俏。”
白岫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你看最下面。”
听出他语气里严肃，白南立刻反应过来有事发生，收敛笑意，把手机接了过来。
目光扫过对话框最低端的对话后，他抬头看向白岫：“这什么意思？”
白岫反问：“你说呢？”
“嗯？”
白南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已经走出去的白岫，低声急促道：“卧槽，不会是热搜那件事吧！？”
听他这语气，再加上‘热搜’两个字，就知道绝对没好事。
刚巧两人走到休息室门口，白岫拉开门，朝白南使了个眼色。
白南立刻会意，闪身进了门。
白岫紧随其后，妥帖地插好门闩，确认没人能进来后，转身坐进椅子里，然后抬头看向白南：“怎么回事？”
“你中午在忙，我就没拿给你看。”白南拉开他旁边那把椅子坐下，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递过去：“喏，就这个。”
白岫接过手机，大概扫了一眼内容。
无外乎是营销号扬言要爆料某男星的恋情，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说着要爆料，却不直接发出来，而是说什么预告，大概率是为了要钱。
白岫抬起头，面色冷峻：“有人联系你吗？”
“没有。”
白南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翻过所有，包括工作室以及私人在内的所有账号，全都没有。
“行吧。”
白岫随手一抛，把手机丢回白南怀里。
“喂！”白南手忙脚乱地去接：“干嘛啊，新买的，摔了怎么办。”
“摔了我赔你。”白岫抬脚轻踹在他的椅子腿上：“转过去。”
白南被他踹得莫名其妙，没好气地问：“干嘛？”
“换衣服。”
“换就换呗，我又不没见过，你小时候还光屁股在我眼前晃呢。”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白南还是很配合地转了过去，背对他而坐。
身后很快传来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
白南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哎！你说你女朋友怎么就知道营销号说的是你们俩呢？”
白岫也有点想不明白，只能含糊道：“可能太担心了吧。”
“确实。”白南点点头：“他们明摆着是要钱的，却没派人来联系，我估计多半说的不是你。”
“嗯。”
“还有，你之前和她见面的时候，周围没有奇怪的人吧。”
白岫稍稍回忆道：“没有。”
白南愈发觉得自己的推断是对的：“是了，我昨天的时候也没发现，被拍的概率应该不大。”
说话间，白岫迅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随口道：“被拍就被拍吧，大不了直接官宣。”
“哎？”白南看着他的身影从旁边一闪而过，眨眼就到了门边，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上哪去？”
白岫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眼时间：“聚餐，现在还来得及。”
说完，不等白南反应，他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哎？哎！不是都跟孙导打好招呼说不去了吗？”
白南赶紧收拾好东西，赶紧追上去。
——
相比白岫，顾嘉就显得没能那样放宽心了。
孙导这次确实下了血本，凡是‘金海阁’数得上名号的菜，全都点了一个遍。
面对眼前铺满了整张桌面的美食，顾嘉却丝毫没有胃口。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田悦可和刘滢边吃边聊，兴奋得不得了。
过了半天，两人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顾嘉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田悦可转过头，就看到她那副表情：“嘉嘉，嘉嘉。”
“嗯？”
顾嘉茫然回神，眼睛还有些发直：“怎么了？”
“你怎么不吃啊？想什么呢？”
“就是，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抓紧好好大吃一顿。”
“我在吃啊。”
这话一出，田悦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顾嘉后知后觉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碗里空空如也，搞了半天，原来她刚刚一直都在吃空气。
她仓惶地把筷子伸向离自己最近的那盘菜，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田悦可上下打量她好几眼，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收回了视线。
食物送进嘴里，顾嘉却没有心思细细品尝，像个机器人般，机械地嚼着食物，满脑子想的都是被拍到那件事。
白岫只说他来处理，可又没说具体怎样，弄得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抓耳挠腮得难受。
顾嘉安静地吃了一会儿，大厅最前面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抬起头，发现好像是孙导正带着几个副导在敬酒。
导演主动带头敬酒，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激动。
顾嘉没心情理这些事，收回视线，继续闷头吃菜。
可惜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田悦可用手肘碰了碰她，低声提醒道：“哎！哎！孙导过来了！”
顾嘉闻声抬头，就看到孙导正朝着这边走来，而且方向正对着自己。
果不其然，孙导看都没看其他人，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按照顺序，顾嘉所在的应该是第三桌，两桌下来，孙导确实没少喝，脸涨得通红，连走路都开始晃了。
顾嘉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喊了声：“孙导。”
孙导闻言“嘿嘿”一笑：“小顾啊。来，我敬你一杯。”
顾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杯子上，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里面的果汁换成酒。
她倒不是不能喝，只不过没心情罢了。
孙导自然也注意到了，大手一挥，招呼道：“快，给小顾把酒倒上。”
“不用不用。”顾嘉连忙摆手：“我自己来。”
旁人有眼力见的人已经递了酒瓶过来，她仰头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顾不上余下的残液，直接蓄满了酒。
“孙导，我敬你。”
顾嘉说着就把手伸了出去。
就在两个杯壁即将相碰的瞬间，入口处突然想起了一道熟悉的清朗男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