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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三)

    火被扑灭后,这间屋子是不能住了,淑妃脸忙吩咐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虽然时间匆忙,但该有的都不会少。

    黎音喝了一碗凉茶,安静坐在一旁软榻上,看上去兴致不高,淑妃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耐心陪着她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去。

    夜静更阑,黎音走到桌案旁,将笔架上的狼毫取了下来,铺开宣纸,一连串的小楷从笔尖倾泻而出。

    她静不下心来。

    前世本以为赫连敏只是单纯的嫉妒她,才会在每次见面时都剑拔弩张,不闹个鸡飞蛋打绝不罢休,她那时并不清楚她脸上的伤疤从何而来。

    直到后来,她才清楚,那道被火燎过的脸庞,居然和她有关。

    没彻底关上的窗户透来几缕凉风,将少女的思绪也吹回了从前。

    桂花飘香,湖面上飘着一层美丽的花瓣。

    年幼的女童在嬉戏打闹,穿着粉裳与绿裳的二人关系好不亲密。

    粉裳的是孩童时期的黎音,绿裳的则是赫连敏。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样貌十分精致,彼时赫连敏脸上也并无那道骇人的伤疤。

    她们二人从早上玩耍到黄昏,又在夜里点燃荷花灯,漂亮的花灯顺着湖面蜿蜒向远方,两个女孩眼中皆透出亮晶晶的光芒。

    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持续了半月,有一日,两个女童在花园里放风筝,风太大将线吹断了,断了的风筝落入了某个不知名的宫殿。

    她们找了好久好久,才在一处安静无人的院落里找到了其中一只。

    后来的场景是怎样的呢,黎音不想去回忆,那场面足以对一个幼小孩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只见这座宫殿繁华异常,却处处透着不正常,诺大的宫殿竟没有一个宫人,粉裳女孩不解的向前走去,直到无意推开一间房门,殿内传来的声响让她蹙起了眉头。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娴妃娘娘,此刻正与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私通。

    她杏眸瞪圆,手中的风筝不知何时掉落了,小小孩童并不懂那是怎样一副场景,直到无意识传来的响动惊扰了屋内二人,她才如梦初醒,却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脚步声音逼近时,她被一股力带着去了另一个地方,后背贴在一个略显清瘦的胸膛下,那人捂着她的嘴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良久后,外面动静平息,她也没出息的瘫倒在身后人的怀中,再次睁眼时,场景已经切换到她最熟悉的地方。

    黎父捧着一碗药汤,正心疼的望着她。

    后来她知道了,宫里忽然起火,七公主受了重伤,如今依旧昏迷不醒。

    她再次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拉着黎府衣袖问道:“那个很漂亮的妃子怎么样了?”

    “囡囡说的是?”

    “就是,三殿下的母妃,她、她怎么样了?”

    黎父不解她为何忽然这样问,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娴妃娘娘很好,听说这次七公主出事后,她是第一个去探望的。”

    小女孩脑子里想不了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她只是有些疑惑,带着深深的不解,生了一场大病,这件事就过去了。

    后来再次见到赫连敏,已经是一年后了。

    她不喜欢穿绿衣,反而喜欢穿些艳丽色彩的衣裳,性情也不似从前那样温和,而是变得喜怒无常。

    后来二人常常不对付,她是真没想到,赫连敏不幸遭遇的源头,竟与她有关。

    那时她被人救了,而误入此地的赫连敏,却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

    手腕一抖,洁净的宣纸上便被晕染了一块,她无奈摇摇头,接着将纸张卷成一团,然后随意仍在了一边。

    今夜发生的事情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却没有丝毫偏离前世的轨迹,黎音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

    纵使赫连敏的悲剧与她有关,但后来发生的种种,皆是她一人造成的,黎音不同情她,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少女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接着,便熄灭了烛火上床歇息了。

    翌日。

    昨夜永和宫起火之事惊动了圣上,虽然无人受到伤害,但也着实让人感到后怕。

    圣上大怒,下令彻查,但果然如黎音想象中的一样,仅仅是个意外。

    期间娴贵妃还来探望过她一次,黎音望着这位风韵犹存,气度优雅的妇人,微微抿紧了唇。

    “本宫素闻永乐郡主性情豪爽,怎么今日一见,竟如此内敛,看来传言有误。”

    娴贵妃身份高贵,母族是当今最有威望的裴氏一脉,她容颜绝美,岁月仿佛在她身上未留下一丝痕迹,反而为她增添了些独有的风韵。

    那双凤眸却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神思,不轻不重落在黎音身上。

    “承蒙娘娘关怀,臣女不敢当。”

    娴贵妃似乎轻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接着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淑妃轻轻叹了口气。

    娴贵妃的脾性宫中人人都晓,儿子是圣上最倚重的皇子,身后又有母家撑腰,就连皇后在她面前,也立不了威信。

    当年那桩隐秘旧事如今再度被翻出来,黎音蹙起眉,心底情绪有些复杂。

    这几日她在淑妃宫里学习刺绣,闲着无事,索性绣了一个香囊,样式精巧,黎音满意笑了。

    又过了几日,黎音忽然梦到了一场她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梦中场景诡异,似乎是她去世后的时光。

    三年,五年,又或者更久。

    昔日的少年彻底褪去了青涩,摇身一变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他比她在的时候还要成熟稳重,身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当年那一丝阴冷,充满戾气的气息了。

    他变得深沉内敛,手腕也更加冷硬狠绝,有时候一些底层的官员求到他面前想让他通融通融,他从不理会。

    局势变化,唯有他的地位一升再升,像是不可被撼动。

    又是一年朔雪纷飞,黎音注意到,那个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时落下了腿疾,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他靠在太师椅上,腿上盖着一张厚厚的绒毛毯子。

    “大人,这是新煎出来的药,大夫说……”

    “放那里吧。”

    冷漠的声音淡淡响起,打断了小厮未曾说完的话,小厮看主人不欲多言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将那碗散发着热气的汤药防在一旁,接着便退了下去。

    室内熏香升起,青年翻动着手中的书卷,眉间没有一丝神情,但黎音却隐约窥见,他不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碗浓稠的汤汁彻底冷了下来,他没有理会,反而掀开了毯子,视线瞥了一眼腿部,不知是不是黎音错觉,她似乎听到他极轻的一声自嘲。

    接着,他合上书卷,摘下了手腕处的佛珠,身影没入黑暗里。

    寒风席卷了他的背影,透出几分孤寂,黎音看他慢慢走下长阶,直到与夜色融为一体。

    ……

    黎音在宫里又待了些几日,决定提前回府了,那夜的梦对她留下极深的印象,仔细算来,她与薛子衍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了联系。

    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感,很难将梦中那个清冷孤寂的高大男人和眼前瘦削苍白的乖弱少年联系在一起。

    回到黎府后,天气尚早,黎父黎母听说了宫里起火的事情,拉着她问了许久。

    再三确信她无碍后才舒了一口气。

    回到熟悉的院子里,黎音心底那个石头还未落地,她抬眸扫视了一圈,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拉着一旁的丫鬟便问,“薛子衍呢?”

    绿荷微微一愣,“小姐,奴婢以为您带着他入宫了。”

    怎么可能!

    薛子衍不在了。

    她一时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一直觉得,薛子衍与她之间,应该是相看两厌的关系,她曾经对他不好,将所有糟糕情绪都发泄在了这个看上去羸弱的少年身上。

    他一声不吭,每次都极其耐心的等着她的气消完。

    她从未将少年放在心上,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更不知道那一丝隐蔽的情意,掩藏在爱欲下,是她不敢去想的心思。

    黎音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是薛子衍不屑中带着高傲的神情,一会是梦中人清冷孤寂的身影,她的心绪被牵动着,久久平静不下来。

    竟趴着桌案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什么东西改在了她的身上。

    黎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眸,瞥见了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面容,她以为是在梦里,轻轻呢喃了一声,“是你啊,薛子衍。”

    少女睡眼惺忪,额间的发丝凌乱,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此刻透着几分迷糊的气息,身前人忍不住,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庞。

    似是不满足这简单的触碰,那人由戳变为捏,在少女白皙脸颊上印下了一道红痕。

    良久后,一道极低沉的轻笑在这里响起。

    黎音不满意的蹙起眉,她见鬼了吗?居然梦到了薛子衍如此温柔。

    不,比见鬼还可怕。

    黎音脑海里想到了一副场景,薛子衍杀人的时候似乎也极其温柔优雅,难不成,他对自己起了杀心?

    可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烛火跳动,室内燃着暖香,一身玄衣的少年立在书案前,手臂撑起,几乎将少女半个身子都拢入了怀中,他眸色深沉,比夜色还要浓郁,良久后,少年忽然开口,“小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带着一丝彼此都未曾察觉到的贪恋,薛子衍轻轻瞥了她一眼。

    似乎过了许久,怀中少女不知何时悄悄睁开了双眸,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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