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不是,但她真没想过要入住豪门啊?

    安晴晴回过神来,已经彻底被绑架代替购买,一路和徐涧随车驶入一片豪华花园了。

    她上辈子短短二十多年,见过群山间日出日落,听过凌晨四点的鸟鸣,却没亲眼见过钟鸣鼎食之家是何模样。

    来都来了。

    她饶有兴致地扒拉在车窗边,望着车外一排排庭院绿植,小耳朵随着路过的风景一抖一抖的。

    身穿侍者服饰的人群步履匆匆,西装革履的男人颐指气使。绿茵齐整,花团锦簇,甚至还有两只梅花鹿闲散漫步在庭中。

    安晴晴听见身后徐涧发出一声哼笑,她懒得回头。

    驾驶员驶入后院,和早已等候在此的管家打招呼,被安排着停在一处偏僻的角落。

    “下车了,小少爷。”男子语气不耐。

    徐涧抱着安晴晴蹦下车,被管家领着从后门处步入别墅。

    管家径直走在前面:“徐涧少爷请快些,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安晴晴小狗的视角里,这栋别墅的走廊又长又幽暗,七拐八弯地绕过好几个路口,他们才走到明亮处。

    徐涧一手摸着安晴晴的脑袋,努力压制自己凌乱的呼吸。他的小手颤抖,搭在安晴晴的绒毛上微微生出细汗。

    “请坐。”管家将徐涧领到客厅红木沙发边。

    安晴晴自下而上环视整个客厅,发现比她前世在电视剧中看到的要小很多,也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中式装修,墙上设计地挂了几副的国画。

    管家送他们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她被坐下的徐涧抱上沙发,静静地等待那所谓等候多时的老爷。

    身边偶有侍者来去,行动匆匆不做停留。没有人将多余的眼光放在徐涧和小狗身上。

    木制沙发坐着很硬,靠背也很深,对小孩子来说并不舒服。

    小狗狗倒是可以直接躺倒在沙发上,身上洗过澡蓬松的绒毛从木头缝间挤了出去。

    身边没有钟表,安晴晴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

    直到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就是我的小儿子?”未见其面,先闻其声。

    安晴晴和徐涧几乎是同时回头,印在小狗狗眼里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起码在小狗的视角里很高,但他横向也不窄,圆滚的啤酒肚将衣服撑得凸起,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成功人士那种自律的样子。

    徐涧愣愣着没有出声,一双丹凤眼睁得比今天安晴晴见过的任何时候都大。。

    男人看见徐涧,快步走向他,掐着徐涧的腋下将他从沙发上提溜起来。

    他将徐涧高举在自己面前,打量一番徐涧的脸,表情欣喜道:

    “真俊,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妈妈也真是,怎么忍心让你在外面这么久还不告诉我?”

    “可惜我前几天才知道你,不然我早就接你回来了。”

    “看这小西装,有我当年的风范!想回家很久了吧?放心,回来了就不会再出去了。”

    徐涧生父表现得很热情,一句接着一句,都没给徐涧接话的机会,还边说边把徐涧压在怀里。

    徐涧瘦削的脸蛋膈在生父的肩膀骨头上,颧骨被撞得生痛,难受得眯起眼睛。

    安晴晴趴在沙发上吃瓜,对男人的话一句也不信。

    她不信这间不到三十平的小房间是别墅正厅,更不信晾了徐涧起码半小时才来的徐父对徐涧有一丝期盼。

    果然,才说了没几句,徐父抱不动后便将徐涧放下。

    他既不关心徐涧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也不在乎徐涧生母如何,转头吩咐几句跟来的管家给徐涧准备房间,就满意地挥手离开了。

    估计徐父连自己这么大一只小狗狗都没注意到,顺路来看一眼野孩子吧。

    安晴晴一跃跳下沙发,跟着徐涧和管家往外走。

    徐涧的脸埋在刘海下面,低低地垂着头,以安晴晴的角度刚好能瞧见对方重重抿起的嘴唇。

    他好像要哭了。

    安晴晴作为旁观者,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看外貌,徐涧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呀。

    但这栋房子没有人在意徐涧的情绪,他就像一个被人从外面捡回来的物件,主人家稀罕着把玩一番,尽兴了,便随手一扔。

    管家又将两人带到一个房间:“徐涧少爷,夫人安排您以后就住这件房了。”

    那位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仅仅在管家口中“露了个面”。

    徐涧吐出一口气:“这里只有老爷和夫人吗?”

    徐父就是这里最大的主人吗?

    管家挑眉:“不,您还有一位爷爷,也是徐家现在的家主。家主日理万机,本周都不在家里。”

    行,可以理解。

    起码被留在主宅了不是吗?没有再被赶出去自生自灭。

    徐涧闻言深呼吸,尽力去憋住眼眶里垂垂欲滴的泪水,不想在这家人面前露半点怯意。

    见徐涧似乎没有别的问题了,管家公事公办:“居住用品都已准备好,小少爷请自行安排,在下就先离开了。”

    .

    “他们就这么住进来了?”

    某间浮夸奢华的包厢内,穿着皮夹克的少年喝着酒,对眼前毕恭毕敬的男人发问。

    “是的,管家将人狗都安排进了一楼的房间。”男人回话,正是之前送安晴晴他们回主宅的司机。

    皮夹克少年嗤笑:“野人野狗,蛇鼠一窝。”

    身边一起坐着的金发少女听见,欲言又止:你也跟他们住一栋房啊。

    少年没注意身边人的表情,又问道:“那我妈见过他们了吗?没被气坏吧?”

    司机说:“没有,夫人出门了,并未露面。”

    “也是,他算什么东西,根本不配。”少年恨恨,一口啤酒灌进嘴里。

    他想起之前司机说的内容,心中想出一点来:“你等会儿去找根棍子,要细一点,结实一点,回家时候给我带上。”

    司机闻言心神领会,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好的徐少。”

    .

    主宅,徐涧在整理房间。

    安晴晴自从进了房间就趴在小桌旁一动不动,今晚跟着他们走了这么多路,实在有些为难初次做狗的她了。

    下午被醉酒男追打,晚上跟着徐涧在主宅绕来绕去,现在她四脚无力,好像身体被掏空。

    徐涧一言不发,他本就没多少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理的。

    可他就是在房间里从这头走到那头,看起来忙忙碌碌,似乎要把这个地方按自己的要求改造一番。

    但他也改造不了。

    因为房间里更没有为他准备什么,除了简单的几件衣服,洗漱用品、床具,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一眼望去,这里不是他的家,只是一间暂居的酒店标间。

    他大口呼吸着,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安晴晴忍不住强撑着站起身来,却一不小心撞上了身边的小桌。

    桌上玻璃杯被撞倒,滚动着摔在地上砸个粉碎。

    徐涧身上努力了许久的一切克制、忍耐,一如玻璃般碎成无数刺手的碎片,飞溅开落满整个房间。

    他蹲坐在地上无声地嘶吼,他抱着膝盖抽搐流泪。

    他大张着嘴,像一条被强行拖上岸的鱼,大口汲取着无法安抚自己的氧气。

    口水、眼泪,他再也掩藏不了的失落和自卑都顺着脸庞滴落在膝盖上,在地板上晕开。

    他的脸颊发麻,手亦颤抖僵硬无法动弹。

    安晴晴吓坏了,这孩子要过呼吸了。

    她大声吠叫着,又挤出力气来跑到门边,爪子不住拍打那扇被徐涧自己关上的房门。

    可不管安晴晴弄出多大的动静,都没有一个人来。

    她又转身,拱着身子满屋子翻看,试图找到一个可以救命的塑料袋。

    但是也没有。

    这里有充满设计感的冰冷的家具,但是没有一个无用的塑料袋。

    徐涧躺倒在地板上,两只手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颤抖着举在眼前。

    濒死的晕眩感将他从痛苦中拉拽出来,他的眼泪不再流,呼吸急促地望着满屋子乱跑的小狗。

    小狗想救他,但小狗没有办法。

    安晴晴只能试着用自己。

    她一瘸一拐地跑到徐涧身边,在他的注视下直起身子,用狗狗柔软的肚皮罩住了他的口鼻。

    暖烘烘的触感顺着脸颊穿至徐涧的脑海,他好像被包裹在云层里。

    白色覆盖了他的视线,眼前冰冷空旷的房间被小狗圆滚滚毛茸茸的身体取代,呼吸间,细长松软的狗毛还会钻进他的鼻子。

    大棉花糖。

    徐涧的身体终于开始放松,呼吸有意识地渐渐平缓,维持在一个正常的频率。

    安晴晴感觉到身下男孩终于脱离过呼吸的边缘,她紧绷的神经一松,力竭滑倒在徐涧旁边。

    月光从罗马杆的缝隙中倾斜进房间,一人一狗并排躺在主宅冰冷的地板上,身边唯一的热源便是彼此。

    “傻狗,你是不是没洗脚啊?”

    徐涧缓过劲来第一句话就刺地安晴晴瞪大眼睛。

    “呜汪汪!汪!”臭小鬼你过河拆桥!

    这无情豪门她迟早逃出去!

    安晴晴无能狂怒,扭头对着徐涧狂叫,力图吃光他眼前的空气。

    徐涧摆头躲避着,眼中划过明显的笑意。

    “咚,咚,咚……”

    门外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徐涧停下逗弄安晴晴的举动,冷了脸爬站起来。

    安晴晴无语,她刚才叫了这么久都毫无反应,现在徐涧都救回来了,他们才来人吗?

    小狗懒洋洋地翻身,一只耳朵竖着,轻轻贴在地板上,却发现愈来愈近的不止是脚步声,还有一种东西垂在地上、划拉地板的声音。

    扫帚?有人来打扫房间?

    安晴晴的尾巴甩来甩去,脑中思绪纷飞,想象着来人的各种来意,但总归应该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一条无辜可爱的小狗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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