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叔的孩子

    秋风拂过教室的窗户,一扇未曾上锁的窗被撞的反弹了过来,“嘭”的一声,原本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三秒,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周新辰趴在电脑桌上,呆呆的望着门外。

    门口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原本还无精打采趴着的人,打了鸡血般的站起来,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指着身旁的空位,示意她过去。

    萧寒额头前的刘海早被汗水打湿,委屈的贴在脑门上,看到周新辰的那一刻,她心跳慢慢的缓下来。

    “你怎么了?这么晚才来,听王晓美说你不舒服?”周新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她的皮肤湿润温热,确认了和自己体温差不多,才停止了动作。

    “我从情人坡那边下来,遇到一个变态,他,,,他是个暴露狂。”她下意识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听到暴露狂三个字时,他的瞳孔突然变小了,抓住她胳膊。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他厉声道。

    “幸好我跑的快,没出事,你的手力气太大了,好痛。”听到萧寒喊痛,他才意识到刚刚因为担心而用力过猛。

    “下课后带我去那个地方转转,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变态,老子见他一次收拾他一次。”他右手捏拳,拍在左手巴掌上,狠狠地咬着牙说。

    “谁让你去打架呀。先说说你眼睛咋回事?红的好吓人。”心情平复的她,。

    “昨晚陪高博文打星际去了,三点多才回寝室,没睡好。”他伸手打了个哈欠,随后又趴在桌上闭上眼养起神来。

    一堂课下来,周新辰的瞌睡也补好了,非要拉着萧寒再去趟情人坡,想要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

    站在二百二十梯下,抬头望上去,一排排阶梯整齐的排列,从下往上数大约一百梯左右,右侧靠山处,一座凉亭依山而建。

    这是香山上的一座山峰,老的教师宿舍当时修建在山顶的平地上,下山需要绕道走,为了方便山上的老师们到学校附属医院上班,当年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开山凿了一条石阶路。

    萧寒站在山下,心有余悸的望着上面,生怕变态又跳出来。

    “你等着,我上去看看。”周新辰此时心想如果那家伙还在,一定狠狠地揍他一顿。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去,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凉亭旁,凉亭一半悬在山边,一半在山坳里,山边一颗歪脖子黄角树长的正是茂盛,一半的阳光都被它遮挡,凉亭里显得阴凉潮湿。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几个“醒目汽水”的空瓶子孤零零的躺在,他俯身,拾起瓶子,顺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萧寒,你在下面等会儿,我上去看看。”他站在凉亭旁的阶梯上对着山下的人大声喊着。

    山顶上,几排红砖小楼房零散的分布在小操场旁,周新辰背手四周绕了起来,踏着杂草夹道的青砖路,走到两栋楼之间的洗手台旁,迎面而来一个秃头老人,上身穿一件淡黄色背心,背心上的窟窿骄傲的展示这件衣服的年岁。

    “罗叔好!”周新辰见到老人,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

    “新辰,你到这边来找谁?”班主任罗老师把手里的洗菜盆放到了洗手台上,笑吟吟的望着他。

    “罗叔,今天我们班的萧寒早上来上学时,在旁边的阶梯上遇到一个变态男生,他把裤子脱了来吓唬她,听她的描述这个男生好像有点痴呆。”看到班主任,周新辰连忙把早上萧寒遇到的事给老师说了。

    “哎!应该是他!”罗老师指了指二楼阳台一扇半掩着的门。

    “洪叔的儿子,上周才从医院接回来,精神分裂症,一直在吃药控制。”他缓缓的抽出一只烟,打火机点燃,拍了拍周新辰的肩膀。

    “老师,洪叔的女儿是不是?”周新辰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一直想求证一下。

    “是的,洪锦瑟是他的女儿!只是可惜呀!”罗老师摇着头,感叹了一句,言语间有了些许哽塞。

    “罗叔,您可以给我说说洪锦瑟的事吗?”周新辰试探的问了一句,罗叔是他父亲的老战友,两家经常往来,到香山学院报道的当天,是在罗叔家吃的家宴。

    罗叔像回忆往事一样抬头思索了一会,用一种很慢的语气给他说。

    洪叔的妻子是香山学校的音乐老师,人长的高挑,气质也出众,当年追她的老师可排到了香山脚下,可她偏偏喜欢上学校警卫队长洪叔,洪叔当年是西藏退伍的兵,有不同于其他老师的威武气质。

    他们婚后非常的恩爱,很多年后才有了一对龙凤胎,可造化弄人,洪叔的妻子生产时发生了严重的羊水栓塞,生下两个孩子后就撒手人寰了,从此洪叔没有再婚,一心抚养两个孩子。

    女孩取名洪锦瑟,男孩叫洪华年

    取意李商隐的悼亡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洪锦瑟自幼乖巧伶俐,活脱脱的就是他妻子的复制版,样貌和才学都是洪叔的骄傲,洪华年因为出生时缺氧,大脑发育比正常人差一节。

    洪锦瑟高中毕业后如愿的考上了香山医学院的临床本科系,后来就发生了意外,弟弟仿佛有心电感应般,姐姐出事后,他也莫名其妙的变得疯疯癫癫。

    周新辰原本想帮萧寒打架的情绪,在罗老师讲的故事中,慢慢被冲淡,开始同情起洪华年。

    二楼的阳台门打开了,一个头发打着结的男生走了出来,他咬着手指甲,趴在阳台扶手上,呆呆的望着对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看吧,就是他!挺可怜的孩子。”罗老师把手中的盆放到洗手台上,顺手指了指楼上的男生。

    周新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悲伤起来,给罗老师道别后,转身往山下阶梯快步跑下来。

    萧寒坐在小超市门口,从书包里拿出一只铅笔,用手转了无数圈,十多分钟过去了,对面情人坡也不见周新辰的身影。

    该不会真去打架了吧?她心里默默地想着,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从小身边只要有人了欺负她,被他知道,都会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正在胡思乱想中,周新辰已经走到她面前。

    此时萧寒的眼神中充满了疑问,还没开口,他开始说话。

    “洪叔的儿子,他是个脑瘫孩子,没有攻击性。我刚刚碰到班主任老师,他给我说了一些往事,以后你一个人不要单独走这边。”

    他拿过萧寒手里的笔,帮她放进书包里。

    “洪锦瑟也是洪叔的女儿,他们家真是不幸,走吧,去吃饭,等会儿给你慢慢说。”

    萧寒听到洪锦瑟的名字时,心里惊了一下,是什么样的不幸,让一个家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再想到洪叔那张布满皱纹,没有笑容的脸,他们突然明白他的皱纹都是苦难刻上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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