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莫柔帮忙,莫大夫和周大夫那边进展顺利,两人虽然看法不一,但初心一样,又有莫柔从中调和,总算是事半功倍。
莫柔来城西十几天后刘公子也来了。莫柔正在存风堂,不敢开口提这事,便让嘉峪代她去接刘公子。
时辰快到嘉峪和木黎每日的轮值时间,嘉峪干脆和木黎一起去,还连带着封泽一块,好给刘公子安排住处。
刘公子和嘉峪也是旧相识,嘉峪明着给他提个醒:“莫姐姐在莫大夫那里,刘公子,让阿泽先带你去住的地方吧。”
刘公子:“不必,我直接去找莫大夫吧。”
嘉峪心里暗赞他一声勇士,没多说什么直接带他去了莫大夫处。
存风堂正堂一般人不能进。能进去的只有三种人。一种是病人,一种是懂医术的人,譬如苏昙、段佑恒、莫柔这种,还有第三种——有特殊作用的,譬如谢稽和刘公子。
嘉峪和木黎掐着换值的时间来,封泽没有在存风堂轮值,自然不能同去。封泽没有擅自靠近,远远看着他们朝存风堂方向去,便自己回浮云阁了。
嘉峪和木黎提前了一会来换值,打发走上一班两个人,嘉峪在存风堂外向里面通传,听见阿昙一声“请进”,刘公子对嘉峪和木黎告谢后就带着包袱进去了。
嘉峪和木黎照例守在外面,只看见里面递出来一张药方:“请两位照方子熬一剂药送来。”
这次听声音不是阿昙是段大哥。
嘉峪试探问道:“段大哥?”
里面似乎笑了声:“峪儿。”
嘉峪:“段大哥,刘公子在里面怎么样?莫大夫可说了什么?”
段佑恒:“莫大夫什么也没说,干脆无视了刘公子。这药方是周大夫和刘公子商量出来的。”
嘉峪:“那阿昙呢?”
“阿昙和莫小姐在莫大夫处商议。我和刘公子在周大夫处一起商议。他们的药方应该也快出来了。”
木黎从嘉峪手里拿过药方:“我先去抓药,你再等等阿昙她们的药方吧。”
木黎拿着药单去药房,抓好药后又将药材拿到旁边的煎药室,然后回去乖乖等着煎好的药送过去就好。
嘉峪和木黎在存风堂外等着,没等来莫大夫的方子,反而等来了谢稽。
谢稽得莫大夫特批,出入存风堂若无人之境一般,嘉峪只能羡慕地看着,谁知这次谢稽脚步却没直直往里进。
嘉峪看着谢稽走过来,自觉回道:“刘公子过来了,正在里面和周大夫商议,叫你来应该是想再看看你身上有什么蹊跷。”
谢稽:“我没问这个。”
嘉峪:“……”
马后炮,净装蒜。
木黎:“谢公子,那你想问什么?”
谢稽神情有些不自然:“苏昙说她已有婚约,那就是还没成亲?”
嘉峪点头。
谢稽接着问:“那她什么时候成亲?”
嘉峪:“大概再回到扬州的时候吧。”
谢稽:“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韩循,字守验。”
谢稽回顾一遍,发觉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便向嘉峪道谢后进去了。
木黎回顾这几日谢稽的所作所为,觉得不可思议:“我认识谢公子有四年了,还从来没见他这样。”
嘉峪没体会到木黎的意思:“哪样?”
木黎:“前段时间还跟孔雀开屏似的,现在又满身落寞。”
“可惜阿昙名花有主”嘉峪顿了顿,想起来,“小黎,你……”
嘉峪一句话刚起了个头,木黎察觉不对,赶紧转移了话题:“嘉峪,阿昙的未婚夫君是谁?”
嘉峪看出来木黎也是个感情波折的主,不想说那她就不提,于是从善如流道:“韩公子,文采风流,阿昙在诗会上认识的。”
木黎点点头:“那段公子和文小姐呢?”
提起这一对,嘉峪自觉是个红娘的款:“段大哥和清原都是扬州人,清原苦恋段大哥多年,在我撮合下今年成的。”
木黎:“你和阁主?”
嘉峪:“去年在扬州认识的。”
“洛扎姑娘也是在扬州相识的?”
嘉峪想起去年的江南风光,给木黎完整讲述了自己一路历程,包括在扬州认识段佑恒、封泽、苏昙、文清原、洛扎;在长安认识永生;在秀容认识红菱手和许执等。
木黎笑言:“歙州到洛阳,我本以为自己一路经历已经算是丰富,但跟你一比真的是甘拜下风。”
嘉峪真心不敢当:“徽帮内势力多立,行情复杂,你当年来洛阳不过十四岁,却能从典司一路升到掌事,这才叫人佩服。”
嘉峪又问道:“小黎,你为什么要来洛阳?”
木黎:“能加入徽帮是我从小的梦想,虽然远离家乡亲人,但我甘之如饴。”
嘉峪:“不畏父权,不谋夫权,你当真是天下所有女子楷模。”
木黎:“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话到投机处,恨不能把酒言欢。
赶着这好氛围,周大夫的方子终于也研制出来,嘉峪接过单子去药房一趟,亲眼看着药熬上才回来。
两张药方都赶制出来了,里面的人还忙不忙嘉峪不知道,但她知道在药煎好之前左右她俩是没什么事了。
刚才是为了等周大夫的药单,是以两人都站在存风堂右侧的窗边,此时无事,两人就来到旁边房屋内就坐。
嘉峪拿过杯子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木黎接过后,嘉峪拿自己的重重碰了碰她的,似乎是要以水代酒敬一敬知己。
嘉峪:“这次洛阳水患和瘟疫都过去后,洛阳商会怕是要大变天,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冯家无虞,洛阳百姓平安就好。小黎,你的掌事之位可有机会再往上升升?”
木黎:“再升不就是帮主了?这几年帮主虽说放权了不少,但她春秋鼎盛,退位还早着呢,再说除了我还有两个掌事呢。”
“你是中派掌事,单公子马上要接任的是东派掌事,还有一位掌事是?”
“姓何。只是何公子今年来也在选新掌事。”
嘉峪:“小黎啊,你可太谦虚了,这位掌事一选定,徽帮上下,你可不就是最有资格坐帮主之位的了?”
木黎没再否认,而是遥想感叹道:“想当年第一次来洛阳时,哪里能想到如今的光景。”
嘉峪和木黎相识时间不长,但和苏昙相比,她和木黎性情更像——都是志向远大,不拘于方寸之地之人。
两人没聊多久,窗柩处传来声响——是里面的人提醒她们有任务相传。
嘉峪过去接着,看不见里面的人,她试探了问了句:“阿昙?”
里面的人:“鄙姓谢。”
面对谢稽,嘉峪语气换的不要太明显,她看着递出来的药单问:“这是?”
谢稽:“周大夫刚刚又斟酌出来的药单。”
木黎看出来嘉峪有事要问,便自觉拿过药单去药房了。
嘉峪:“阿昙呢?莫大夫那边怎么样了?”
“说来也巧,阿昙的医术理念和莫大夫相同,段公子的医术理念和周大夫相同。阿昙现在正和莫小姐,莫大夫在深研药方,暂时没空出来。”
嘉峪:“你们每次的药方都比他们快一点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边人多。”
嘉峪毫不客气:“多你一个有什么用?”
“多的不是我一个,是我和刘公子相互配合的效果。”
嘉峪心道:难不成周大夫这次真的会比莫大夫先调制出控制瘟疫的药吗?
可素来都是阿昙心思奇巧,段大哥稳重成熟,他们俩性格如此为何偏偏选的大夫都和自己性格相反?
嘉峪不懂医理,便说不上来这岐黄之术个中秘辛,只道:“刘公子碍于莫大夫不好过去那边,你有空的话把刘公子在外面研究的东西和莫姐姐阿昙说说,他们那边的进程也就能快点了。”
嘉峪听见谢稽一声“好”,然后脚步声由近及远,听着是已经走了。
木黎回来时问了问里面进展,同时道:“谢公子那边第一剂药已经快煎好了。”
听谢稽口风意思是莫大夫那边第二个药方也快好了,于是两人没再回桌子上,继续守在窗边,随时等候吩咐。
又过半个时辰,莫大夫第二个药方才成,与之而来的周大夫的第一剂药。
嘉峪拿着药方去药房,木黎端着药炉送来。嘉峪送完回来:“两波人弄出来四个药方,希望有用吧。”
木黎:“嘉峪,洛阳瘟疫若解,你们应该很快就走吧?”
嘉峪点头。
木黎:“当时是为什么来洛阳?”
嘉峪:“来喝我小侄子的满月酒。”
木黎:“本来有心让你以后多来洛阳,但是这一想,你人在长安,每年得去西域去扬州的,再来趟洛阳,怕是太忙了。”
“洛阳离长安近,我们肯定能再见面。”
嘉峪和木黎说过苏昙的婚约,此时话赶话顺便邀请她来参加。
木黎倒也爽快:“好啊,选定日子请帖送来洛阳,我一定去喝这杯喜酒。”
两人又聊了会,直到剩下三剂药都煎好,里面始终不曾再有吩咐传出。
罗嘉峪和木黎等到了换值的时间,两人吃完晚饭,本想去药房帮帮忙,但过去一看,药方人影寥落,显然是过了下班时间众人都回去了,只留了两个轮值的人在,这说明存风堂和浮云阁暂时都没什么吩咐。
药方轮值的人见是熟脸,招呼她们一声:“二位姑娘又来了?今天存风堂和浮云阁的药都拿过了,下午您二位最后一剂拿走后药房就没再来人了。今天眼看着是没什么事了,您二位先回去吧。”
嘉峪和木黎道了谢转身回住处。路上两人都没言语,看表情皆有所思。
嘉峪看了眼木黎,觉得两人应是心有灵犀,于是道:“药房虽是这样说,可我总觉得今夜不能善了。”
木黎:“距四剂药煎好已有半个时辰,现在要么是在等待效果,要么是在研究不足,大家都是医者仁心,现在差这一口半口的功夫哪还睡得着。”
“可惜我们轮值的时间已经过了,存风堂和浮云阁也不能随便进出。”
两人怀着这样有心帮忙却无用武之地的心回去睡觉了,还好月上枝头时,嘉峪朦朦胧胧中听见声响,睁眼一看,月光舒朗,窗前之人隐约是苏昙。
嘉峪轻声唤一声:“阿昙?”
苏昙似乎没想着她会醒:“嗯,我拿件衣服就出去。”
嘉峪坐起来:“没事,是我自己醒的,这么晚才出来,你自己回来的?”
“有段大哥和谢公子相送。”
“下午的药方可有用?”
“有用但也不是完全有用,莫大夫和周大夫都各自又斟酌了药方,明天再试试。”
两人又各自交换了些今天的事情然后就各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