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和洛扎臭味相投,在佛光寺住的第三天,就鸡飞狗跳地将五台山数十座寺庙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旁人虽有微词,但看在两人毕竟没有破坏什么,又是年纪还小的姑娘,最重要的是他们一行以封泽和段佑恒为首,捐了不少香油钱,主持特意交代了,要优待,所以竟没一个人出来指责些什么。
清原实在被困的无聊,寺里实在没什么好去处了,后山她和洛扎两个人不会武功不敢随便去——苏姐姐向来喜静才不和她们一块胡闹,段大哥每天教永生武功,至于罗姐姐和封泽,更是天天见不着人。
清原无聊到给洛扎编辫子玩,编了一半,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对了,我们可以下山玩啊,等到日落再回来。”
洛扎和清原一拍即合,当即收拾点钱,留下张字条,就下山去了。
山下还是热闹许多,两人逛了半日,日上正头,找了家客栈吃饭。
吃了一半,一抬眼居然见罗嘉峪,封泽,段佑恒,苏昙一行四人进店里来。
他们一行气势太盛,清原本能一躲,像是做错事一样,随后再想,对哦,我给他们留了字条,也不是不告而别。
四人倒是平心静气落座,没说什么,跟着小二的吩咐又点了菜。
洛扎怯生生问:“罗姐姐,你们怎么都来了?”
嘉峪看封泽一眼:“今天本来有重要事同你们说的,晌午时,打算把你们聚齐,找到了段大哥和阿昙,却怎么也不见你们两个踪影,去房间一看,才知你们下山了。”
洛扎:“什么重要事啊?”
嘉峪悠哉悠哉喝茶,故意吊着清原洛扎胃口。
二人求助苏昙,苏昙一摊手:“他二人神神秘秘,非要等我们六人都在时才肯说,这不,我们就干脆下山找你们了。”
段佑恒也是好奇,催促他:“阿泽,现下我们人齐了,你说吧。”
封泽和嘉峪对视一眼,不急不慢缓缓道来。从吴夫人青年讲到嫁人生子,又讲到出家修行。
在场人俱是难以消化,在他们的认知里,封泽母亲是已经亡故的。
封泽:“母亲多年不曾与外人见面,特意交代过不要与旁人提起她,是以隐瞒各位。至于今日,是因为我阿娘已经见过嘉峪,她愧疚于早年离我而去,想要补偿我,为我做出改变,这才想见各位一面。”
段佑恒:“伯母想见,我们哪有不应的?”
苏昙点头,清原和洛扎也纷纷附和。
嘉峪:“吴夫人请我们明日去她住处用午膳,今天既然下山都下了,大家玩个痛快吧。”
清原和洛扎闻言继续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清原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苏姐姐,我只说我们下山可没说我们要去哪,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苏昙:“要找你们还不容易?”
清原和洛扎不明所以。
苏昙:“洛扎的长相足够有特色,多问几人便可知你们大概方向,我们了解你二人心性,这个时辰必定在客栈酒楼等地方,而按着清原的习惯,肯定挑当地最大最好的客栈酒楼。几处相叠,选择不多。”
清原呵呵一笑,继续埋头吃饭。
洛扎想到刚才在街上听来的见闻:“罗姐姐,我们刚才在秀容街上听见有人说,秀容这些日子来了位比武招亲的姑娘。”
苏昙:“比武招亲?时常听闻,倒是从未见过。”
“那我们下午去看看吧。”
封泽和段佑恒对视一眼,道:“这不合适吧。”
清原:“封大哥,我们就去看看,又不让你们上台比试,知道你心里有人。”
“罗姐姐,我们去嘛,好不好?”
清原一把抱住嘉峪的右手,嘉峪筷子正夹着菜,被她摇的全都抖落到盘子里,无奈道:“好好好,去就去,刚好我也想看看。”
吃完饭后,几人悠着去了秀容街上比武招亲所在地。
令人没想到,只是午时刚过,擂台下就已近排好了长队,等着未时正刻比武开始。
嘉峪问了其中一个排队的男子,那男子答道:“现在这世道成亲太废钱了,媒婆打点,三书六礼,喜宴应酬,处处废钱。这比武招亲上台一次只要五个钱,输了啥事没有,赢了那可就凭白娶了个媳妇,好买卖啊。”
“不知这位姑娘武功如何?”
“我还没上过台,”这男子压低声音,向前瞧一眼,抬抬下巴指他前面一个人,“那个人上过好几次擂台了,次次都被打下来,我觉得这姑娘武功肯定不低。”
嘉峪看他所指之人身形,暗自琢磨道:武功这么好?这比武招亲该不会是故意来圈钱的吧?
她兀自想着,封泽和段佑恒已经在附近各自转了半圈回来。
封泽:“密探、眼线、盯梢、换防,我这边一个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现。”
段佑恒:“我也是,一切正常。应该就是个普通的比武招亲。”
嘉峪:“应该如此。”
封泽看嘉峪等擂台的样子认真可爱,翘首以盼但又一脸面无表情,便想逗一逗她。
“阁主,我和佑恒可不是鹰击阁的人,我俩听你差遣,你是不是有点好处给我们?”
嘉峪冷若冰霜的睨他一眼:“在鹰击阁可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段佑恒站在嘉峪这边:“那是,索错阁主这么威严霸气的名字谁敢放肆?”
封泽:“有吗?我倒觉得这个名字也挺可爱的,叫你阿错也不错。”
段佑恒:“……”
恕他无法直听,如此简单霸气的名字怎么到封泽口中变得儿女情长的?
嘉峪抿着笑看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阿错”这个称呼。
他们这边刚嬉笑完,擂台那边就已经开始了。比武招亲的姑娘千呼万唤站上台去,此女面容清秀,长相姣好,一身黑色短打,干净利落,只是身形略微有些……高。
嘉峪自认为不管在南方女子还是北方女子中都能被赞一声“身形颀长”,可此时一见这个姑娘,方知什么叫“颀长”。
嘉峪扭头看看身边的封泽,比较着他和台上女子谁更高?
封泽知道她什么意思:“……看她身形,只是近五尺高,我怎么说也比她高些。”
段佑恒看着这姑娘,不自觉就想挺挺腰背。
连躲在一边茶棚歇脚的苏昙,文清原和洛扎都惊的忍不住走过来凑近些看。
洛扎:“饶是在西域,我也只见过一两个这么高的姑娘。”
嘉峪:“我也是。”
没等他们惊讶完,马上又有一个令他们更为惊讶的:此女武功卓绝。
手上拿着武器大约能跟嘉峪打个平手的程度。这是什么程度?
嘉峪的武功虽不说登峰造极,但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在女子里从未遇见过对手。哪怕陆千仪那种能让封泽夸一句武功不错的人,跟嘉峪对起手来,五招之内必败。
眼下这个女子,真是只是比武招亲?这么好的武功,这么好的长相,想找什么的夫婿找不着,何必比武招亲?
众人看了半个时辰,该女子一共对垒9个人,最长的撑了一刻钟,与她对了十招,最短的上去一招就败了,此时排队队伍只过了三分之一。
清原看得操心:“这姐姐怎么一直自己打?也不歇歇,若是她后面体力不支,失了招数可怎么办?那岂不是要稀里糊涂的随便嫁人了?”
清原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刚说完,台上女子便身形不稳,失了一招,她小小失误,本来不算什么,但与他对垒男子竟是步步紧逼,趁着空隙直接一掌击于她小腹处,台上女子直接退到台子最里处。
苏昙:“先前几场,都是点到为止,这姑娘哪怕赢了,也未曾下狠手,怎么这人投机取巧不说,下手还这样狠?”
“他是一上场才看出来跟人家差距太大,不偷袭是没有赢的指望”,嘉峪皱皱眉,“但这手段,实在是不仁不义。”
好在,台上女子兵行险招,拼着肩膀一处空缺,也要一招制敌,终于了结此人。
台下适时有人敲锣,“各位,小女体力不支,休息一会再继续。”
清原:“这位姐姐何苦如此?好的夫君不一定要武功高强,台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武功都是末流,想捡个漏罢了。但是真正好武功的儿郎都不愿上场呢。”
众人等了一盏茶后,方才敲锣的男子居然宣布,比武招亲姑娘刚才比试伤了脚,今日的比武就到这里。
那些等着上台的骂骂咧咧走了,那些等着看戏的意犹未尽走了,他们一行看戏的却还没走。
嘉峪有些怀疑:“方才那姑娘在台上伤到脚了吗,我怎么没见着?”
封泽:“我也没见着她受伤。”
苏昙觉得他们太过小心了:“不是说这就是个普通的比武招亲吗?也许她是在台下伤着了?”
嘉峪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就是感觉此女不简单。
还好封泽一向很懂她:“我自称大夫,去瞧瞧吧。”
又是一盏茶功夫,封泽回来。
“她真的伤了脚。”
嘉峪舒口气:“看来是我多心了,我们走吧。”
没有出去几步,就有人叫住他们,封泽一看,是方才去给比武招亲女子看伤时,她身边服侍的婢女。
“公子留步,小姐请公子过去。”
封泽和嘉峪对视一眼,觉得兵来将挡,反正避无可避。
丫鬟本想请一个,没想到请回来一堆。
比武招亲女子就坐在擂台不远处茶棚里。
“麻烦公子再跑一趟,在下方才见公子行止,应该是武功不俗,可否邀请公子过几日来上擂台,与我一战?”
封泽一愣:“……姑娘不是比武招亲?”请他上台?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公子不必担心,我本意比武,没有招亲,但原来这个说法没什么人理睬我,方才打着比武招亲的幌子,但公子相信,无论输赢,我绝不纠缠公子。”
封泽一笑:“原来如此。其实姑娘若想同我比试,用不着上什么擂台,我们私下相比也是可以的。”
“自然可以,只是公子这等武功,原先还怕这擂台简陋,公子看不上呢。”
“习武之人,以武会友,不用太多繁文礼节。”
武痴姑娘谢了又谢,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