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叹

    前三明明是江疏雨,星陨,云宿。但为什么最后同行的是月落和星陨呢?

    这就要说到一场牵扯甚多,逼得君主广杀人的案子了。

    案子的起因,要说是云宿,使得;说不是云宿,也使得。那到底要从何说起呢?就从云宿出宫说起吧。

    还记得一场大火烧了醉仙楼吗?

    这醉仙楼被大火呼呼了去,罪犯马上就要被丢进油锅咕咚去了。

    云宿从宫中出来已是傍晚,原本午时要在刑场行刑的犯人,因有人闹事,拖到了现在。十位判官当场决断,闹事的和犯人一同扔进油锅,立即执行。

    专门避着行刑时间离宫的云宿就这么和行刑时间撞上了。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云宿表示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也不想看见这么血腥的一幕,就停这等他们结束再走。

    听了身边人的禀告,云宿大概猜到了,黎君梵约她去听雨,也有刻意躲避的意思,结果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估计十位判官为了不丢面子,也没有上报吧,甚至还专门封锁了消息,不然这么大的事,宫里能全然不知?

    不过今天不知道明天也就知道了,早晚要被知道,还不如当场上报了完了,有些官越当越扯淡,都是被那不知道哪来的自尊心瞎闹出来的。

    云宿在心里发了半天牢骚,围堵的人群动也不动。

    “君主!君主救命啊君主!”

    天!

    云宿被这突然一喊吓到了,掀开帘子一看,是一个妇人。她大喊着往马车这儿来,被侍卫三两下制服在地。

    他们拖着疯妇就要离去,云宿却道:“放开她吧,这次算了。”

    这妇人还来劲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不是君主,也是哪位贵人,怕不是丞相,求求您,救救我儿。”

    “我不是贵人,也不是丞相。你儿子是被绑架了吗?我可以派几个侍卫给你,救回你儿子,若是旁的事,劳烦您去公堂伸冤呢。”云宿不明白,这冥界的公堂是怎么着了?百姓求公道都得堵在皇宫门口逮着机会拦车驾。

    回去要好好跟母亲说说。

    妇人哭道:“姑娘啊,您给评评理,我儿自小清贫,哪里有机会修习法术啊,他一个人,哪里的能耐,能烧了那么大一座楼,哪里有能力烧死几百人啊……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您是贵人,从小穿的吃的,哪一样不是百姓的,您不能看着一个好人,就这么冤死啊!求求您……”

    这话有几分道理,百姓交税,贵人才有吃穿,百姓交税,官员才能贪污。帮他们解决问题,确是理所应当。

    “我回去帮您跟丞相说说吧,我实在是没这个能耐,能劫法场。我是官员的女儿,尚未考官,也并无实权。刚上去,说不定就被扣下了。”云宿动了心思,但着实没这个能耐。

    拦车驾、告御状也是个技术活,运气不好,没看出车驾里的是个废柴姑娘,就白费功夫,还耽误时间,一个不小心还得丧命。

    妇人从袖口掏出几片叶子,“姑娘,求您了。您能看到花草记忆,求您上去帮我儿做个证吧。”

    云宿哭笑不得,这是目标明确,奔着她的车驾来的呀。

    侍卫将叶子递到眼前,云宿还在犹豫。

    妇人催促道:“姑娘,快些,要来不及了。”

    那就看吧。

    火光烛天,赫赫炎炎,云宿悬挂于窗边的盆栽之中,置身于火场之内。

    烟熏火燎之中,有……

    一、二、三……八!

    烟熏火燎之中,有八位勇士,破门而入,救火的吗?

    这……

    云宿不禁要在心里骂这几位疯魔了,偌大的醉仙楼中,一个人都没有!这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好吗?要救火也在外面救啊,就不怕葬身于此吗?火这么大,能出去几个啊?

    精彩的一幕发生了。

    几位勇士陆续打开上锁的包厢,有大概三四十个人走了出来。是谁在放火之前锁了屋子,用心险恶!要不是这几位勇士,这些人怕是要……

    怕是要跑出去了!

    如果叶子有嘴,云宿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这八位壮汉生怕他们烧不死,直接把人从楼上往烧得最热烈的地方扔,他们的耳朵已经被熊熊烈火烤干了,听不见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听不见凄入肝脾的哀求声;他们的眼睛已经被滚滚浓烟熏黑了,看不见抱着孩子的母亲,看不见护着老人的姑娘,丈夫帮着妻子从窗户逃跑他们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连忙抓回来,生怕放过。

    云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包厢一个一个打开,三十又三十的人死在她面前,却无能为力。她看到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年,被狠心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揪着领子丢入火中。

    这是寻仇?

    怎么会?

    这上百上千的人都跟他们有仇不成?

    这是发泄吧!

    她记住了每一个恶魔的脸,记住了他们手上的棍棒,记住了死在他们拳头底下的无辜百姓。

    她强装镇定,从容下车,“放心,我一定为你儿子讨个公道。”是安慰妇人,也是下定决心。

    重新起锅烧油,浪费了不少时间,云宿上去的时候,一锅热油刚烧滚,正要把闹事的几人扔进去烧得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且慢!”云宿带着的是宫里的侍卫,无人阻拦。

    她正要拿出相府的令牌,却犹豫了,嘀咕道:“这不是给母亲找事。”

    判官们面面相觑,这谁啊?没见过。

    一位判官道:“哪里来的小小女使?给我拿下!”

    “谁敢!”云宿吼道,“此案有冤!还请判官们仔细查验,还他清白。”

    有一位判官认出来了,小声道:“这是丞相的女儿。”

    众位都客气了不少,七嘴八舌规劝起来。

    “小姑娘,念在你年龄尚小,不懂规矩,速速退下,此事也就罢了。”

    “是啊,这案子是君主亲定下的,要判他下油锅,没有让他魂飞魄散,已经是网开一面了,速速让开。”

    “是啊,让开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有冤情,可有君主的旨意?”

    云宿一时语塞,她既没有君主的旨意,也不是官员,更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凶手,就算她记住了凶手的脸,也不知道上哪去找。

    但她发现,宫中侍卫、相府侍卫都在这,再加上她头上戴的凤羽步摇,没人敢碰她,那就在这耗着呗。她就挡在含冤之人面前,看他们怎么行刑。

    她正视各位判官,声如洪钟,道:“理国要道,在于公平正直。既然坐到这么高的位置,就该尽其职,难道以往数年,诸位都是囫囵办案的吗?”

    “我等忠于君主,奉命而行,姑娘莫要再纠缠下去。”

    “忠君?”云宿冷笑,“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诸葛亮就是像你们这样辅佐君主的?看来能传承至今的贤臣,也不过如此嘛!”

    这哪是骂诸葛亮。

    “你你你……”

    “在官惟明,莅事惟平,立身惟清。”云宿打断他们,道:“当官!应使为恶者不得幸免,疑似者有所辨明。我在此喊冤,难道众位大人要当没听到吗?等此人下了油锅,真相浮出水面,再说一句可悲可叹?”

    一位判官说道:“姑娘敢说耳听一定为实。”

    云宿信誓旦旦,道:“我亲眼所见,自然为实。”

    “好!”底下的百姓掌声雷动,一片叫好声,使云宿信心大增。

    一位判官起身,咬牙道:“姑娘好文采,这段话,怕是把以往十几年读的书都用上了。”

    “我年岁尚轻,说出的话自是没什么威信,只好借着前人的威信狐假虎威了。”

    判官气道:“我们今日就去君主面前分辨,看君主如何说?”

    云宿刚刚就想过了,君主出宫那日,已经卸下了与花木通灵的能力,一时判错也是有的,若是她亲去解释,并协助作案,自是能水落石出。

    “那就去!”云宿大喊道,“君主不可能帮着你们诬陷好人的!”

    “若是君主同意杀了他,那你就是扰乱公务,要依法处置!”

    “没问题。”

    云宿转身,看向身后的侍卫,“快,去找君主。”

    众位判官见状,也连忙派人前去。

    侍卫道:“姑娘,我刚让人去相府禀报了,丞相此刻八成已经在宫中了,且等等吧。”

    丞相来的是真快,一盏茶的功夫,就乘快马而来,她是带着玉玺来的!

    众人连忙下跪。

    倪晚棠下马,道:“传君主口谕,彻查此案,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云姑娘有功,赏!”她上前,扶云宿起身,对着众位判官解释道,“情况紧急,没时间拟旨,便让我带着玉玺来了。”

    “本官要回宫还玉玺去,这里有劳各位大人费心了。”倪晚棠行礼道。

    判官们似是吓傻了,坐在最东边的判官上前,拦住倪晚棠,“丞相,君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查清了吗?是君主说……”

    倪晚棠掷地有声:“君主的意思是,一个也别放过。”

    她盯上云宿,怒不可遏,恨不能当场撕碎了这个丫头,还是忍住了,咬牙道:“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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