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

    从人类的角度出发,这无疑是一座荒岛。

    四面环海,与世隔绝,当踏上岛屿的那一刻,空气才从一种凝滞的状态解放出来。

    依然听不到动物的嗥叫,岛上只有植物生长得十分茂盛,茂盛得宛如一片陆地上的绿海。

    “岸边为什么没有海鸟?”敖历像个问题宝宝竖着耳朵地环视,“甚至没有虫子翅膀振动的声音?”

    纪睿也注意到了同样的情况,轻皱了一下眉头,熟练地捡起了指挥的活,“首先,我们必须确保周边无大型野兽或者毒虫,保障我们的安全。

    其次,我们需要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一个可以遮风的住所或者搭建一个出来。毕竟夏日海岛的天气变幻莫测,谁也不想遇上暴风雨。”

    “敖历、庄师可以捡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兑换到食品和建筑材料。”

    敖历炸了毛一样,“不行,为什么我要和棺材脸一组!”

    纪睿没理他,早就观察到闻人珺手指尖染上的草绿,“闻人,你是经常进山采药的医师,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勘测地形和寻找可食的食物。如果你不放心将那位小姐交给我们看护的话,我和你一组轮流背那位小姐。”

    还没等闻人说话,敖历就又开始了模范贞洁烈男的必修语录,“哦,那我是不适合和你一起走,我的背、我整个人都是属于我老婆的!”

    “谢谢。”闻人珺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他也不想让阿芙醒来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不过不用轮流。”

    “敖历,你现在可以兑换出两个定位器吗?差不多八个小时之后日落。六个小时过后,不管你们的收获如何,都要向我和闻人的位置靠拢。”

    敖历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仪表盘状的东西扔给纪睿,“之前兑的M星系的高级货,没有信号也能用。”

    “好,六个小时后见。”纪睿挥了挥握着定位器的手。

    他还是不甚放心,“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庄弈轩的话永远很少,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望着闻人怀里白裙女生的身影出神,总觉得很在意。

    他的牙齿咬在下唇,忍不住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fu”。

    “小瞧我,”敖历颇不服气,这世界上一眼能看穿伪君子本质的人真的不多。

    不过言语间也似有所收敛,“走了,冰块脸。”

    庄弈轩周围的温度明显更冷了几分,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

    麻雀本人毫无自知之明,小嘴还在叭叭个不停,“冰块脸,你要听我指挥,懂?”

    “一定要拣点海货,珍珠什么的也行。”

    等到约定的时间快要过去,敖历拎着兑换的小桶,里面装了几只小螃蟹和漂到岸边的海带,脸上阴沉沉的,突然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冰块脸,你的运气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差?”

    “小爷我第一次在海边捡东西没捡到过珍珠和宝箱,还是托你的运气所赐啊。”

    庄弈轩用几片椰树叶托着几个椰子,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人有过交集。

    早知道出关做任务前给自己卜一卦了,纪睿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他的手里了吗?

    谁也想不到一贯冷艳高贵的庄师背地里已经被逼得成吐槽役了。

    烦人精还在输出,“冰块脸,你应该不是哑巴吧,怎么跟个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呵呵,你这样没情趣又不会说话的木头人,才不会有女生喜欢呢。”敖历扯着嘴角笑得开心。

    才不,有人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

    庄弈轩烦得头一次看了一眼他的正脸,长得不错。

    但是你这种吵得宛如一个池塘的青蛙同时鸣叫的大猩猩,才是聒噪得让女生无法ren受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闻人珺和纪睿的运气不错。三个人沿着溪流,很快在森林的边缘处找到一个坡度较陡的山坡。

    山坡的中段有一小块平整的地,此处有一个凹进去的很小的山洞。

    纪睿立马就拍板将今夜的宿处定在此处。上方岩壁的坡度十分陡峭,不管是敌人还是猛兽都无法从山顶跑下来袭击。下方的坡度又比较缓,出入方便,而且便于观察下方的情况。

    闻人珺主动负责收拾山洞,并给纪睿描述了一些可食用的果实与驱虫功效的草药。

    他目送着纪睿离开之后,轻声对靠在背包上的宁芙说,“他走了,阿芙你可以睁眼了。”

    宁芙早在闻人他们找到山洞的时候就醒了,但是她很快确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那个寸头帅哥是她第二任前男友啊喂。

    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的话,那一定是恶趣味的上帝。

    她怀疑,不,她可以肯定剩下那两个男的一定也是她的前男友。

    不对,既然都是前男友了,我有什么需要心虚的?

    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应该都放下了。

    只是感觉自己现在过得有点一般。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光是想想就觉得是社恐地狱的程度。

    于是她就一直趴在闻人珺的肩膀上装睡。

    闻人听到她呼吸的变化,猜她可能是当着另一个陌生人的面害羞,于是体贴地把纪睿打发走了。

    宁芙先是睁开一条缝,确认纪睿已经离开才松了一口气,摘下闷得要死的口罩,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

    “小石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明明都裹得这么严实了。而且真的很久没见过了,如果不是他的那头标志性的银发,自己也很难一眼认出来。

    闻人银发下的耳朵微红,“只要是阿芙,不管长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来的。”

    作为一个熟知人体结构的医生,闻人珺为了寻找宁芙每日都会作她的肖像画,记忆里的她,想象中的她,她现在在做什么?她还好吗?有好好吃饭吗?

    哪怕时光流转,哪怕是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一定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决心。

    “哦,小石头你现在挺厉害的啊,”宁芙站在洞口蛮高兴地望着他。

    闻人珺弯着腰在用树叶和树枝做的扫把,一点一点地清扫着山洞,剪裁得体的贴身西装勾勒出他的劲瘦腰线。

    他没有提这几年为了找到宁芙做的努力与辛苦,没有说有多想念对方的这种话。

    因为在宁芙醒来后的警惕,与二人之间都能插一个大象的安全距离,他陡然间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分手了。

    虽然他不曾承认,也不愿承认。

    他的心里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此时这个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

    他会把宁芙照顾得很好,她会很依赖自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闻人珺轻轻地咳了两下,压下这个很有可能把她推得更远的想法。

    宁芙等到的是竹马的沉默,她的喉头发涩,“你该不会是无证行医吧。”

    她气得走过去戳着闻人珺的腰,“和你说话呢?”

    闻人感觉被碰到的地方过了电一样,转身一把握住她作怪的手指。

    “阿芙,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有点委屈,但是对宁芙下意识的关心以及亲密举动又有点暗喜。

    “闻人珺你什么意思?分手之后就不能做朋友了吗?”宁芙挑了一下眉,看着他的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我又不是庄子。”

    他一贯是温和的无害的,但是此刻他低着头,在山洞的背景下晦暗不明。

    “可是你骗了我。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

    她眨眨眼,沉吟了半天,“你还是小孩子吗?不会你现在还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吧。”

    “拜托,我只是想甩掉你而已。”

    她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可是依然残忍得近乎天真。

    也许我一直是一个糟糕的人。她这样想着。

    他的心脏开始过快地跳动,以至于他感觉周围的空气稀薄得让人缺氧。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机,闻人珺扭开了脸,生硬地转着话题。

    “不是无证行医。”

    “还有,听到你关心我,我很开心。”他背过去的眼睛里掬了一汪水,“阿芙”。

    我很开心,哪怕你说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

    宁芙眼神复杂地望着他的背,一声不吭地拿出背包里剩下的布条,把自己的脸全部裹起来,只留下可以呼吸的鼻子和嘴巴。

    闻人听到了她的动静,还是忍不住关心,“阿芙,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裹成脸部木乃伊的宁芙抬起圆圆的脑袋,“这样你还认得出我吗?”

    闻人珺有被可爱到,随即觉得有些古怪,“是不是这里有人欺负过你?所以你不想让他认出你。”

    “他们中间有我的前任。”宁芙点了点头,很诚实道。

    “谁?”这个声音带着点隐忍的怒气,他手中的清洁扫把应声折断。

    “长头发那个。”宁芙看着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外显的怒气,聪明地咽下了没说出来的话。

    还有其他两个。

    闻人珺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愿意以真容见我,却不愿意让他认出来。

    她对我的感情和别人都不一样,我是最特殊的那个。

    怀着这种想法,他放下了手上的打扫工作,一副温柔解语花的模样凑到宁芙面前,不动声色地给潜在情敌上眼药。

    “这布条和口罩裹得多闷啊,虽然我知道他不像我一样,第一眼就能把阿芙认出来。”

    “布条也没消过毒,还会把皮肤勒得红成一片。”心疼死他了。

    “要不我帮阿芙易一下容吧。”

    “阿咧。你刚刚不是生气了吗?”

    “可是阿芙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亲密的朋友啊。”

    他半跪在宁芙面前,蜜糖色的瞳孔闪着让人无法拒绝他的水光。

    “谢谢啦,小石头。”

    宁芙乖巧地闭着眼睛坐在他面前,任由他的手在脸上摆弄。

    他又给了宁芙一粒药丸,“这是黄体丹。吃下去后三天之内都会全身发黄,之后几天会逐渐褪黄。”

    “配方科学吗?”

    “阿芙放心,这是我亲手熬制的。只是这是最后一颗了,我这几天再找找有没有材料。”

    宁芙发现他是一个装傻的大师,你问东他答西,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她宛如赴死一般悲壮,张口咽下了那粒药丸。

    好苦,救命。她的脸皱成一团。

    闻人珺早有准备,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荔枝味的硬糖,撕开包装纸,放在了她的嘴边。

    “谢、谢谢。”宁芙含着糖,对自己脸上的变化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闻人珺到底做了什么,明明没有做太多改动,给人的感觉却从一颗圆润饱满的苹果,变成了枯萎干瘪的果实。

    “还有这个变声喉片,含一片可以改变两小时的声音。”

    “好的。可是这真的有科学依据吗?”宁芙忍不住吐槽,这个世界还是唯物的吗?

    “咳咳,不要在意这么多了。毕竟我们”

    “所以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知道。但是我保证,你一定可以回去的。”闻人珺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喜欢和她对视。

    “喂,可别小看我啊。”宁芙也回望过去,没有退缩。“既然有缘一起上岛,那就一起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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