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下山

    无白山的藏书阁一共七层,越往上的藏书卷轴就越机密,即便是白故久手中的玉简,也只能让他自由进入前三层,再往上走去,里面的机关便不是寻常人等消受得了的。

    因为时间紧迫,司棠无法仔细搜索,只能在架子之间草草扫过,很快就来到了第三层。

    这里的空间比起底下两层小了许多,但陈列在架子上书卷不减反增,司棠看得头大,这时白故久也从楼下走了上来。

    她不愿意和他呆在一起,只当作没看见他。

    反倒是白故久主动和她搭话:“听闻师妹不久后便要成为新一任首席弟子,真是可喜可贺。”

    他说话的语调不温不火,司棠闻言撇了撇嘴巴,“不过是弟子间瞎传的罢了,师兄可别说笑了。”

    “是吗?可我见师兄弟们说的不像瞎传,师妹就莫要谦虚了。”

    “嗯,那便是吧。”司棠懒得理他。

    忽然,她的目光被高处一个卷轴给吸引了去。

    这卷轴之所以会引起她的注意,主要是因为,它放置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几乎在架子最高的一层,由于那里光线昏暗,若不是她眼尖,恐怕就要给忽略过去。

    不过很显然,以她的身高是绝对拿不下来的。她东张西望一会儿,将旁边一个梯子拿了过来,爬了上去,伸手正好能勾到。

    一回头,却见不远处的白故久正奇怪地看着自己,好像她在做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

    她心底咯噔一沉,面上却相当镇定:“旧伤未愈,爬个楼梯省事多了。”

    白故久点点头,“看来师妹这次伤得挺严重的。”

    那可不,新伤加上旧疾,当然严重了,而且其中还不乏他留下的。

    那卷轴上蒙了一层白灰,显然是被搁置许久,一直未曾被人动过。将卷轴打开以后,草草读过一遍,司棠却大失所望。

    原来这是一个记载了上古神器的卷轴,里面陈列了许多司棠曾听闻和未曾听闻的神器,看着就头大,也不晓得为何要装模作样放在这么隐晦的地方。

    正准备将它放回原位,她的余光却是瞥见其中一行小字。

    她大喜。有了!

    “六界之中自有轮回,惟有神器可伤及魂魄,魂魄受损者,永生不得进入忘川……”她喃喃,立即感到头皮发麻。

    白故久见她神色恍惚,好奇地凑了过来,看见卷轴上的某个古筝模样的图案,眉头一挑,“你在研究十三弦?”

    他的话成功将司棠的思绪拉回。她愣住,“什么?”

    白故久指了指卷轴上的图案,“上古神器,十三弦。”

    司棠这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先前着急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倒是没注意看这个。她摇了摇头,将卷轴重新卷起来,“我对十三弦不感兴趣,我在找别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你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留意。”

    司棠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真诚,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告诉了他。

    听完她的描述以后,白故久显得很感兴趣,“魂魄受损?这卷上说唯独神器可以伤人魂魄,而如今六界之中还完好的神器,就只剩下十三弦一个。难道那些鸟妖的手中居然藏有如此神物?”

    司棠摇了摇头,“你又怎么敢肯定世间只剩一个神器?说不准还有大把个神器未被别人发现呢。”

    “这必不可能,天地间的神器本就不多,早已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战损,唯独十三弦流入人间不知去向。如今看来,或许一直都在那赤羽鸟妖手中也说不定。”

    “你也认得赤羽鸟?”

    “怎么,我不能认得吗?”白故久莞尔。

    司棠颇为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原先只当他是修为高深但不闻世事的仙门弟子,因为家被人抄了所以才不得已出山混混,没想到他知道的倒也不少。

    “当然不是。”司棠对他有些改观,“只不过当时的鸟妖模样甚是奇怪,我也是平日喜欢钻研古籍才勉强辨认出来。”

    “哦?素问师妹平日潜于修炼,没想到竟还好这口?”

    “闲来无事便随意翻翻而已,算不得什么。”司棠汗颜。果然言多必失,这司夏分明就武痴一个,哪里喜欢看书了?

    不过好在白故久对她并不了解,也无伤大雅。只不过,往后说话之前还是得过过脑子,省得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话来。

    想要找到关于修补魂魄的线索,并不容易。二人将第三层给翻了个遍,除了那本介绍神器的卷轴之外,便再无其他有用的线索,司棠感到有些气馁。

    难道真的得再往上走走?

    可往上以后,若是没有纪皓星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擅入。无白山素来擅长阵法结界,肯定在此处布下了许多难搞的机关,若是莽撞进去,说不准要倒大霉。

    思来想去,只能先离开这里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司棠暗叹一声,正准备离开,谁知道窗外忽然传入一阵钟鸣。

    钟鸣旋律特殊,似乎有贵客到来。司棠脸色很快就变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以客人的身份进入无白山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能替她解毒的高人。

    完了,这下麻烦就大了,她必须在纪皓星找到她以前,先离开这里!

    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白故久停了下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钟声莫不是有什么蹊跷?怎么面色这样难看。”

    司棠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紧张地道:“白师兄,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

    “我想下山一趟,但是娘和长老们绝对不会同意,我需要一个人替我掩饰身份。”

    也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有没有说清楚。白故久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俊逸绝尘的脸上似乎透露着些许不理解。

    她怕自己没说明白,深吸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白故久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为何突然想要下山?难道是想到了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放心,绝对不会连累你的。”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钟鸣,司棠内心的焦虑就加深了几分,“你记得我方才和你说的,魂魄受损的弟子吗?其实那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想下山替她寻找修补灵魂的法子。”

    “这和那钟声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那钟声代表的是有贵客到来,让弟子们准备迎接,而如今能称得上贵客的,一定就是那所谓的高人。我不能让他替我解毒,否则到时候,娘肯定会任我为首席弟子,我就更没机会下山了!”

    白故久对她的说辞显然还有些怀疑,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司棠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内心的焦虑却令她的心脏砰砰狂跳。

    好在没一会,白故久就放松下来,“行,那就听你的。我该怎么做?”

    司棠心中一喜。居然真的说动他了!

    她将计划和白故久说了一遍后,两人便一道离开了楼阁。由于她体内的毒尚未解开,仍旧无法御剑而行,于是白故久便十分绅士地将她送回了原来的院子,自己去向纪皓星辞别。

    司棠则趁此机会回到房中收拾行囊,然而这一收拾,却发现司夏的东西竟少得可怜,除了弟子服是柔蓝色的,其余的便装一律素白,半点花纹也看不见。

    若不是那布料摸上去就不是凡物,司棠都要以为司夏是不是穷得连漂亮衣服也穿不上了。

    可这也太素了吧!她往日穿惯了大红大紫的服饰,尽管总是被人吐槽庸俗,但也乐得自己活得光鲜亮丽。如今看着司夏这一柜子的白衣,她只觉得莫名心塞。

    算了,此番下山她是有要事在身,何必计较那么多。

    随便收了几件衣物,又从司夏藏在桌案下的木盒里掏出一袋碎银,司棠便准备离开。

    只不过,刚推开房门,她脑海中又闪过了什么。

    回头一看,一柄桃色的灵剑正静悄悄地躺在桌上,明明正沐浴在阳光之中,面上却黯然无光,嫣然没了千寻大会那日,在司夏手中时的辉煌模样。

    她走了过去,将流霜拿在手中。那冰冷的触感像触电般令她立即将手缩了起来,慢慢地,才重新覆盖上去。

    “她走了,你也很伤心罢?”她喃喃。后知后觉自己在同一柄剑说话,又自嘲地笑出了声。

    灵剑不重,拿在手中轻巧方便。她细细端详,竟感到格外亲切。

    这也算是司夏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了,她得时刻带在身边,小心呵护才是。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道:“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的,至少不会让你就此蒙灰。”

    将流霜带在身上,她便离开了房间。

    主峰的钟声早已停止了,一路上几乎看不见什么弟子,想来不是各自修炼,便是忙着接待贵客去了。

    不过这对于司棠来说,倒是件好事。起码她不用避着那些人东躲西藏,可以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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