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只有你

    刚说完明天再见,你才想起来你似乎昨天跟中原中也约定了要一起读书。好吧,既然如此,在结束今天的故事前,先去履行昨天和中原中也定下的约定好了。

    你的那句“一起读书”并不是一句仅用来安抚的空话。你偶尔会去读书,甚至有段时间真切地爱上了读书。当然,这并非是大众意义上的上学读书,而是仅取表面意思的单纯的阅读。

    在过去的周目里,在你曾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受制而无法自由行动时,你会蜷缩在书房晦暗的一角,抱起一本厚重的书,然后透过文字去眺望你绝对无法创作出来的,充满神秘、诡谲、贵气等等气息的文字。

    每每那时,你如同坠入其中,

    禅院春和想变成持蜡翼的伊卡洛斯,只要能飞向外界(太阳),只要她能够从无尽的深渊里逃离,那么即便最后直直地落入沉寂的大海,尸骨无存,她也能够接受那样荒唐的结局。

    孤独的青木春和则希望爷爷能帮自己在并盛找到100万只猫。从遥远的地方,100万只猫排队走来。好像这样就能让她以为,其实她并没有被世界遗忘在寂寞的角落中。

    三岛春和最惨,她完全没有用于阅读的时间。连轴转的Mafia生活让她每日都苦不堪言。她想过:如果她是一只长着金色的羽翼的快乐的鸽子就好了,感到沉闷时就展开双翼去往异国他乡。她只是一只鸽子,她能做些什么呢?

    ……

    但现在的春和,现在的你,其实已经没有了想要靠文字逃避自我的想法。你这次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欣赏你之前遗漏的一些文字的美丽而已。

    当你和中原中也一齐走进藏书室,无数的书籍陈列于此。国内的、国外的、古典的、现在的……总之任何类型的书都应有尽有。你并不担心你找不到想要的那本书,因为你知道它一定会在这里。

    不过你不清楚跟你一起的中原中也,他究竟喜欢看怎样的书,又或者说,你其实都不清楚他是否喜欢阅读。身为首领的中原中也每日的读物只有数不清的文件,而此时此刻伫立在你眼前的少年中原中也还没到那种程度,可在跟你相处的时间里你从未见过他读书。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带他来了。

    没什么特别意义,你只是想要有个人跟你一起被书和文字淹没。你想,你可以给他读诗,可以分享你的读后感。你只是有种冲动,至少在这周目里,你不想一个人读书了。

    你踩在取书用的矮凳,熟练地翻找着记忆中的地方,而后你取出一本名为《恶之花》的诗集。

    然而这本诗集其实并非是你主动想看的。它出现在你面前是由于名为太宰治的首领的心血来潮。他仿佛知晓很多事物,即便命运作为一道永恒的迷题,他也好像已经知道答案。

    当他将《恶之花》放在你的掌心。

    他问你:为什么春和的眼睛永远空虚,永远深沉,永远闷闷不乐呢?

    而当你用不解地望向他时,他却只是努努嘴:“春和也没有答案啊……没关系,先去读这本书吧,也许你会找到这份答案的。”

    时至今日你还是没有找到答案,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自那以后就没有翻开过那本书了。不过你依旧很好奇,太宰治明明已经忙得要死,怎么会有空读书呢?本身精神状态也算不上好,但是仍在读这种光听名字就倍感压抑的诗集。

    而且还推荐给另类社畜的你。

    你有很多疑问,当时都没有机会向他提出。

    久而久之你也就忘记了这回事,你只知道首领给你推荐了读物,作为下属的你只要按照他的意思去阅读就行了。

    可还没等你从致读者出去,拥有太宰治之名的人就已经死去了。

    跟个仓皇逃跑,害怕面对命运的胆小鬼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没有继续读这本书,只堪堪留在了第一部分。即便后来中原中也上位,你最多也不过跟他说过,前任首领曾叫你去读诗。好笑的是,中原中也闻言就去将那本书连夜读完,但最后只是带着青黑的眼眶跟你说:太宰治不过是找些事情消遣。而后他就叫你不用再看那本了。

    现在,你重新来到了Mafia,重新走进这间藏书室。

    一切一如曾经。

    你和中原中也并排坐在桌前。他取了一本《长刀之夜》,而你继续翻阅那本《恶之花》。不知为何,你之前升起的兴致此刻烟消云散。你因为现在没什么阅读的兴致而随手翻阅着,如果不是这个邀约是你提起的,想必你不过两分钟就会闹着你要回去睡觉了。

    你原先想着,这周目继续读上周目没能读完的东西,说不定会有出乎意料的隐藏剧情。即便没有,你读书也能增长你的精神点。可没想到等你真正开始翻起书页来,你无法静心重新沉入其中。

    太烦了,太烦了,什么都是。

    首领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很想得到这个答案。

    当时的中原中也看起来应该知道了蕴含的深意,为什么他不告诉你呢?

    明明关系都还挺不错,但是大家都喜欢当谜语人。

    啊啊,你最讨厌谜语人了。

    你强压着躁意继续翻阅《恶之花》,直到翻到名为《虚幻之爱》的诗篇,你的直觉开始反复告诉你:读下去!读下去!哪怕你根本没法逐字逐句地去解析其中的深意,拜托请你继续读下去!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你不喜欢心烦意乱的感觉。

    于是你盖上了这本书,决定等再晚点准备睡觉前当做睡前故事看。一枚黑叶被当做书签夹在其中。你做好阅读的标记,然后真的将其合了起来。

    没想到就在这时,你的耳边又传来熟悉的提示音。

    「获取中原中也CG「那是群青的杀人之眼」,详情和奖励将在本日结束后发放。」

    《长刀之夜》

    「杀人之眼」

    很有意思的名字。你想,莫非是中原中也看得入迷了,所以触发了与《长刀之夜》内容相关的CG吗?

    真是的,把你的好奇心也激起来了。

    你把椅子挪到中原中也旁边,离他很近,近到大概你稍微侧一下身子,整个人就会倒在他身上的那种近。

    不过你没有这么做。

    夏天真的很热,热到如果皮肤跟皮肤接触,温度会讨厌地升高起来。你不喜欢流汗,黏答答的,狼狈极了。

    你将双手枕在脸下,靠在泛有木香的桌面上,目不转睛地打量起年轻的中原中也。

    太年轻了,年轻到无论哪处都透着青涩。他明明是非人,但是又极为类人。瘦削的手臂,和明亮的眼睛,这是你最喜欢的两个地方。

    不过等到他成为首领后,那双眼倒没有现如今这样轻松肆意了。你要趁此机会多看几眼。

    你抬起靠近他的那只手臂,小指勾起他的一缕头发。你用这缕头发在他的脸上画乌龟。

    等他回过头来,还没来记得问你怎么了,你就先发制人:

    “我的手跟中也的手好像。”

    中原中也闻言很自觉地把手抬起,跟你贴在一起。他似乎正在比较究竟哪里有相像的点。

    “你看啊,”你暂时遗忘了讨厌的热意,跟他贴着掌心,“我跟你都有五根手指。”

    “而且在除了大拇指的四根手指的,都是小指最短。”

    “真是的,这算哪门子像啊……”中原中也这样说,但是没撤回手,你们两个人的手掌就这样紧密相贴。

    他的手掌比你稍大一些。

    中原中也不能一下就将你的手掌拢在他的掌心,但他能够挡在你的肢体前,遮蔽那些可能会被吹过来的沙砾和透过纱帘的太阳。

    他的眼神没有可以去描摹你的手的轮廓,就好像不在乎你的手究竟长什么模样,不在乎这只手是否有羞愧可耻之心,也不在乎血管里咕噜咕噜冒泡的红色的河流是不是灌溉了病态的群青之眼。他不是很在乎这些东西,像是他正在无底线地纵容你。

    中原中也一时之间的表情让你觉得熟悉,好像是上周目你决定去死时,他在手机屏幕那头对你展露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去找死呢,这个留到晚上的梦再说吧。现在你从小小的影子里面抽出了你的手,而后你重复起了最开始的动作。

    你从他的眉尾开始抚摸,随后是他的钴蓝的眼瞳。你颇有恶意地轻轻地在他的眼皮之上摁了一下他的眼球。继续,你给予他一种温热的湿滑的触感,还不忘对他说:“说不定我跟中也很早之前就认识。”

    “为什么这么说?”他只睁开一只眼,不解地望向你,像只被人类残害以至于瞎眼,但又一意孤行选择继续相信人类的笨蛋小狗。

    “因为,”

    你的手指停在了他的上唇。

    “中也的样子好熟悉。”

    软软地拨弄唇瓣。

    “熟悉到就好像我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跟你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食指还坏心眼地在离开之际弹了他的下唇。

    “……都说了别这样对待异性啊。”

    他在最后抓住了你的手腕。

    对了,用的还是那只刚才跟你贴贴的手。

    你想:他苦恼的点居然是这个吗?你还以为他会问你,究竟在哪你们见过面呢。

    “中也是我的朋友嘛,我记得,朋友可以这样对待的,对吧?”

    你抛出了一个挂满诱饵,但可以轻而易举看见锋利的勾尖的勾子。

    “太宰也是你的朋友吗?”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他需要以新的问题的答案作为参考。

    你猜到了他现在在想什么。

    呵呵,既然如此,那你就从指缝里漏一点可口的可可下来吧。

    但是他是不能贪多,

    不然,可是会不小心病死。

    “欸,才不是。”

    你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种仰视的姿态,以至于你的笑都被臂弯挡得严严实实。中原中也在察觉到了你们之间视角的差异后就也将头低了下来。

    他的下巴搁在桌面上,姿势跟你差不太多。

    现在你们的视线齐平,两个人意料之中地靠得很近。远远望过去,像是两个上课不听讲,躲在课本后面偷偷讲小话的关系要好的同学。

    以及刚才的你的手腕与其说被抓住,不如说是被拢住,控制你的力道几乎没有。于是你想黏胶一般反握住他的手掌,用指尖在他的掌心画圈圈挠痒痒,还说:

    “中也不是感觉地到吗?我对待太宰君,和对待你,完全是两个态度嘛。”

    “所以,只有中也是我的朋友。”

    至于太宰治是你的什么,对中原中也来说好像已经不是很重要了。至少在朋友这个范围内,你已经承认只有他了。

    “啊,嗯,那就,好……”发出这样断断续续的声音前他就把头埋在另一只手臂的臂弯里,露出来的耳廓又变红润无比。

    “好什么?”你假装忘了之前的问题。

    “就是之前说的,对待朋友的方式。”闷闷的声音透过□□和缝隙传出来。

    “也就是说,我可以这样对待中也吗?”

    “……”

    “……”

    “…………”

    “中也~说话啦!不准装哑巴!”

    好可爱。

    “……”

    “……可以,但是,”头还没抬起来,说话却记得要顿一顿再继续,“朋友说好的只有我。”

    “这是肯定的吧?”

    可爱的天真。

    “既然说好了的话,中也应该先放开我的手吧?毕竟,我这样对你,是经过你同意了的。”

    话音刚落他赶忙就松开了虚拢着你的手,然后迅速放到他的脸下,把原本就难以攻破的臂弯城墙变得更是牢不可破。你甚至感觉他用了重力。

    不过就算这样保护着自己,你还是感受到了逸散出来的,快要把你也感染了的乖顺。

    公家的坏狗貌似要变成私人专属的了。

    真好啊,独占。

    你们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啦,慢慢地,慢慢地在阳光的被褥之中陷入作战后真正意义上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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