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云笙已经从赵嫣那知道了当年夏朝覆灭,不少百姓逃亡到西凉的事。当时赵嫣告诉她,这些百姓已被西凉人同化,包括皇室仅剩的赵雪一脉。可究竟是真的被同化,还是蛰伏,这些谁都说不准。

    眼下倒是明了了。

    云笙将事情简单说了说,末了自嘲道:“原来我和我娘的身份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前朝后裔本就是要留待这时才出手的。”

    罗纲:“这么说赵雪其实才是当年赵恪的嫡孙女,当年国朝覆灭后于襁褓中被人送到了西凉,他们母子韬光养晦,为的就是今日。可为何不直接以他们的名义起事,偏偏要拉上主子你?”

    云笙猜测着,“一来方便接管青州那几万兵马,二来想必是想让我先承受一轮上京的兵力和怒火,而赵雪母子坐收渔利。”

    罗纲顺着这思路想,“倒是说得通。毕竟一旦起事之后,您就是全大邺所有百姓同仇敌忾的靶子,现在四海相对安定,这么多年其实老百姓也早忘了前朝之事,您贸然打出了复辟夏朝的旗号,就需要承受更多的口诛,会为后人所弃和谩骂,而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们再让您犯下大错,自然有下面的人推慕容业出来,顺理成章。”

    云笙摊了摊手,“你瞧推我出来好处竟这样多,或者他们根本没打算给我犯错的机会,只需要寻个合适的时机让我死在战场就可以了,而后在不良者的努力下,他们又寻到了另一位夏朝皇室之人,比我更接近嫡系,这样看来连休门实际上也是忠于慕容业的。”

    “可这么多年,并未听说过休门与西凉有何来往。”罗纲有些情急。

    “不需要明面上的来往,赵雪手上也有不良者,休门中应该也有擅于追踪刺探情报之人吧!咱们离开岛上时,我记得冬日储备粮是往年的数倍,这应当也不是什么巧合吧!”

    罗纲不说话了,默默攥紧了拳。

    云笙说:“可我一件事就是想不明白,我人都不在青州,休门的人是如何调得动青州卫的?陈牧和霍一舟可都在。”

    映月:“你怎么知道,是宋辰安动了你的兵马?”

    提到这个名字,云笙下意识呼吸紧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了笑,“我现在拥有的本就是靠他施舍,他想与青州联络,不是手到擒来?”

    罗纲跪了下去,“属下以人头担保,自父亲之下,对主子绝无二心。”

    云笙让他起来,拍了拍他肩膀,“你,我自然信得过的,我说的是其他人。”

    罗纲明白过来,“是.....烛天雄?”

    云笙说是。

    “可他与岛主.....”罗纲顿了一下,“与宋辰安一向不对付,早年曾打了不止一次,难道是权势相诱?”

    云笙摇摇头,“造反起事,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单单权势诱导,烛天雄不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那便是早有预谋。”罗纲声音低了下去,在他心里即便更换了效忠之人,但公子的形象依然光风霁月,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位清风朗月般的人物会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布置一条让别人走向死亡的路。

    云笙想了想,“如果烛天雄从一开始与我相遇便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那么青州我的人倒是不难处理了,趁其不备关起来便是了,反正青州的一切烛天雄也都摸透了,他大可以取而代之。”

    “可兄弟们都是见过您的。”

    “下面的兵卒虽见过我,但毕竟次数不多,只要有一个同我八分相似之人,再通过修容术略微修整,以假乱真不是难事。”云笙想起自己常做的那个梦,此次在北渊真的验证了,这世上确实有七娘的存在。

    难道是陆清漓?她猜测着,想了想,继续道,“怪不得在渊国时我便觉得她奇怪,她与陆楷瑞看似势同水火,却在城门那日与慕容业配合紧密。”

    她站起身往外走,映月和罗纲跟在她身后,待到了囚车前,云笙看着靠在栅墙上休息的陆楷瑞,“你一早便知道西凉起事之事。”

    陆楷瑞睁开眼,“这么快?倒是比我预料的早了两日。”

    云笙:“说吧!你手上有多少消息?”

    “你要买?能出多少价?”

    云笙说:“看你能告诉我多少真的了。”

    陆楷瑞抬手,腕上铁链嗡鸣,朝她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显。

    云笙吩咐罗纲,“去将他手上的链子去掉。”

    片刻后陆楷瑞转了转手腕,活动了下,笑道:“还是做个自由人更痛快。”

    云笙想起梁蔚死前的话来,“你们经营马场,是为了给西凉提供战马。这些年西凉对外一直称是老西凉王病重,三子夺权,其实暗地里西凉王早成了赵雪母子的傀儡了,而与你真正合谋之人也不是慕容业,是赵雪,对吗?”

    她刚明白过来,为何芳蔼舍近求远,欲利用其他渠道入宫,因为她根本不是听从陆楷瑞的号令,她和陈棕清都是赵雪的人。

    而赵雪那边对陆楷瑞也并非全然信重。

    “大差不差。”陆楷瑞看着眼前这六女,“我儿倒是比你几个兄姊都要聪慧得多,若你肯....”

    “顺从你吗?你妄想!”云笙怒目盯着他,“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做你们的帮凶,去搅得这天下不得安宁。”

    陆楷瑞倾身过来,“即便你此刻什么都不做,也已不可能全身而退了,要么跟着我们一起造反,要么你死在这儿。噢,对了说不定青州日后也用不到你了,六娘,父女一场,为父劝你最好想想清楚,这路该怎么选。”

    云笙:“说些我不知道的,上京,你们打算如何攻打?”

    陆楷瑞又看了一眼囚车外,云笙示意罗纲将车门打开,仅用长刀抵在他脖颈间。

    陆楷瑞抬了抬手,“何须如此!我不过是想活动一下筋骨。”

    云笙:“在问出我想要的答案前,只怕你活动不了太大的地方。”同映月使了个眼色,她站到了陆楷瑞对面,与罗纲一前一后。

    陆楷瑞笑了笑,也不动了,说:“你想知道什么?”

    云笙:“你们攻打上京的兵力、部署、粮草和铁器运送上京城外的路线图。”

    陆楷瑞有一瞬间的错愕,“你觉得我会有这些东西?”

    云笙:“你私心甚重,却也行事谨慎。芳蔼在你麾下做事,几乎就在你眼皮底下与柔妃串谋,而你却几无察觉,这实在诡异。除非你其实早便知道了她是赵雪的人,不过是将错就错,通过她将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传回西凉,用来稳住赵雪。”

    “来日若西凉胜,你便是功臣,若败,你大可以将一切罪责推到芳蔼身上,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你这个被监视之人都是受害者。而你既然一早知道了西凉欲攻打上京的事,自然不可能不早做准备,毕竟一旦战事开启,赵雪定会要求你将留在北渊的那点兵力从旁策应,你又如何舍得?自然会从别的方面向她证明你的忠心。”

    “所以这场攻城之战该如何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运送铁器和粮草进京,你这个在上京驻守了多年的人应是最好的军师。赵雪来问你时,你会忍得住不给自己暗埋下些许筹码?”

    “即便我知道,你又如何断定我会告诉你。”

    “你当日同我娘说,只要我为你做几件事,你便可将三更尽双手奉上,只是换了个事物交易,说来听听。”

    陆楷瑞思考片刻,神情懒散道:“第一,须放了我。”

    云笙负手站着,讽笑:“我以为你会先开口为大哥求情。”

    陆楷瑞仿若刚想起来,唔了一声,“噢,自然是将我们父子二人一同放了。”

    云笙挑了挑眉,说:“好。”

    “六娘。”映月看向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轻声道,“这陆楷瑞擒来不易,一旦放掉,且不说上京那头无法交代,单单咱们自己也会腹背受敌。”

    毕竟谁也不想留一个随时可能会威胁自己性命之人在背后。

    云笙说无妨,“咱们先听听后面的。”

    陆楷瑞继续道:“牵机的解药给我。”如今他失了三更尽,想拿捏七娘那丫头,解药是唯一的筹码。

    云笙怔了下,想起嗡鸣之前的话,唇角勾了勾,“也可以。”即刻便让人去拿。

    “第三件,我要光明正大回到邺朝。”

    陆楷瑞心说,当日离开本就是不得已为之,自打到了渊国,除了时时刻刻服侍姜氏这老女人外,还要费心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远不及当年在邺国滋润。

    “若非当年蒙尘,为天子所弃,为父又如何会舍弃这么多年的经营,叛国投敌?”叹道,“真是做梦都想回到故土。”

    “这让我们如何办到?”映月怒容问他。

    云笙想了想,“你若想光明正大回到邺朝,那么这上面的天子就得换个人来坐,你想让今帝退位?”

    陆楷瑞突然狰狞道:“我是想让他们父子全死!凭何我落得孤家寡人,而他们萧氏却能父慈子孝,阖家融乐,我不服!当年若非我为萧氏紧逼,便不会走叛国投敌这条路,还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名声。所以只要这上面的人都死绝了,我自然就可以光明正大回到邺国,谅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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