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慕容业忆往昔道:“那日在上京,奉旨入宫,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令兄,这才顺手帮了一把。”

    若无他装病从中斡旋,陆翊枫那次行刺不可能全身而退。

    云笙为他倒了盏茶,比了比手道:“据我所知,那日家兄与三殿下应当也是初次见,如何就那般相信家兄为人,肯助其逃脱呢?”

    她含笑望着慕容业,等着他的理由。

    不料慕容业根本没打算扯谎,“若我说敬重令兄为人,陆大人应当也不会信吧?”

    云笙:“我不是傻子。”

    慕容业收起折扇,脸色忽而转正,“不知姨母是否安好?”

    果然。

    云笙也不绕弯子了,“蛊毒的解法你可知道?”

    慕容业摇摇头,“前朝古籍不在家母手上。”

    云笙有点失望,转了转杯盏,“那么换另一个问题,你来北渊,为的什么?”

    慕容业笑了笑,抬起盏子啜口茶,思虑片刻,“我不远千里长途跋涉而来,为的自然是为了西凉国主之位,来此也是想与你合作。”

    云笙警惕地看着他。

    “喔?”她手指动了动,“怎么个合作法?”

    慕容业坦言,“你拿陆楷瑞,我带长公主回凉地。”

    云笙攥紧了手指,“就这么简单?”

    慕容业:“不简单,这两样听起来容易做成却很难,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猜测了?关于南宫连云和姜氏。”

    云笙想起早上吩咐罗纲去做的事,沉吟,“按年纪来推算,霍长陵的确有这个可能。”

    慕容业:“我的人带来的消息不会错。”

    云笙想起母亲赵嫣的话,手指揩了一下盏沿,“你的人?不良者?”

    慕容业没有否认。

    云笙笑了笑,不在此多赘述,“你想带人走,除了姜后,南宫连云是最大的阻碍。”

    慕容业说是,“所以特意来寻你合作,你也知道,我们出处相同。”

    南宫家想和小皇帝联姻,南宫连云迫于对南宫家未来的考虑,其实是同意的。

    毕竟姜太后岁数渐长,不可能永远在那个位置上,也不可能永远庇护南宫家。

    而南宫家下一任家主男南宫觉则希望皇室这一辈的皇后以及下一辈的太子都出自南宫家。

    这几乎是等同于在壮大霍淼的势力,姜太后自然不可能冷眼看着。

    一旦执掌二十万大军的南宫家倒向霍淼,姜太后的苦日子也就到了。

    所以眼下姜太后才会急于笼络同样掌兵的秦家。可秦家势力与南宫家不可同日而语,军方陆楷瑞倒是也算一个,可还是起不到压倒性的作用。

    要是再加上一个西凉就可以了。

    “西凉的兵马现在对姜氏来说至关重要,她即便明面上再多不舍,也会乖乖促成这段婚事。”

    云笙明白过来,“南宫连云则不同。他远姜氏近正统,为的是儿子和孙辈的未来,他既然看重子嗣,那么若当真霍长陵与他有关,绝不可能坐视不管,任由姜太后一人做主将这女儿草草嫁出去。”

    重新抬起头,“你想怎么做?”

    慕容业道:“你我出处一致,早该携手合作。”这是他第二次强调出处这个字眼,云笙觉得很是不悦,但仍是耐着性子等他下文。

    他倾身过来,眼底泄出杀意,“杀了南宫连云,对你对我都好。”

    云笙淡声道:“你可想好了,待你与霍长陵大婚,若南宫连云当真与她关系匪浅,他便算你妻子的生父,与外人联手,谋杀你妻子的生父,我没听错吧?”

    慕容业坐直,看似坦荡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想过即便小皇帝同意你带陆楷瑞走,可该如何应对姜氏的追兵吗?即便南宫家下一任家主不是姜后的支持者,但只要南宫连云还活着,只有她想,未必不能说动此人带兵去追。届时别说陆楷瑞,你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渊国还两说。”

    云笙没有说话,这正是目下她最头疼的,可面上仍是说道:“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不劳慕容兄费心。”

    慕容业不得不佩服云笙的城府,不过才短短一年时间,这姑娘家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水一般的冷静。

    慕容业用折扇敲了敲桌面,“你就不好奇陆楷瑞在渊国这么久,究竟图谋了什么?”

    云笙抬眼。

    慕容业脸上多了几分得意,“芳蔼,我的人。”

    云笙:“这点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呢?”

    慕容业倒是没有诧异云笙知道这点,能做水务提督的人,若是这点手段也没有,他也不会找过来和她合作。

    “我本可以在你们父女二人中间二选一,但我选择了你。若非如此,陆楷瑞早便对你起了戒心。我可以助你将人引出中都,但你能不能成功将其诱捕,或者在你将人诱捕后能不能成功回到邺国,都与我无关。”

    “而我要的代价很简单,就只有一个南宫连云。”

    云笙:“你想让我帮你在渊国地盘上杀了人家的掌军大都督,给我的这点好处可不够。”

    慕容业:“我还没说完,除了陆楷瑞,柔妃我也可交于你。”

    云笙觉得奇怪,“慕容兄说这话未免口气太大了,再说我与柔妃无冤无仇.....”

    慕容业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放到案上。

    云笙眯了眯眼,“这是?”

    慕容业:“你不是一直在追查在青州城和上京两处欲取你性命之人?”

    云笙抬起头,目光凛然。

    “人蛊之术均靠这香囊里的药操控,这药叫做蜉蛊,专门吸食人的脑髓为生,一旦被种下便可绝对服从于豢养之人。”将药递上去,“你手下应该有熟悉药理之人,拿给他一验便知。”

    云笙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疹子,没有接,只抬起头,目光含了隐怒,道:“这个人我已然知道了。”

    慕容业却道:“与你猜想的差不多,但也有出入,令尊自打到了北渊便开始精心培养自己的人手,很幸运,他手上有从姨母手上骗来的前朝药籍,他是派人南下过几次,但也只是打探消息,而真正想要你取性命的不是他,是柔妃。”

    慕容业并不知道自己见过柔妃的事,云笙维持着倾听的姿势,“我还是那句话,我与柔妃并无冤仇。”

    坦白讲,关于慕容业的话她并未全信。

    “牵机。”慕容业似乎想换一种方式佐证自己的话,“这是一种前朝传下来的剧毒,欲解此毒,需要至亲之人以身做鼎,虫蛊为引,以血为祭,你就没想过为何同样都是女儿,而柔妃却是他最先牺牲的那一个?若非没有成功,令尊未必会将这主意再打到你身上。”

    “而柔妃并不知道我身上也同样被种了眠蛊。”

    慕容业点点头,“这种事陆楷瑞不会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应当没有请过医家确认药理,初始药量不会掌握太准,柔妃吃了多少苦,自然有一半要记在你身上。”

    云笙觉得他这话确实有几分可信度,可与柔妃的话有出入。

    两人之间默了几息后,云笙看着他先开口道:“杀南宫连云,你可有计划?”

    这便是应了。

    慕容业站起身,“等我消息。”

    渊国地处偏北,不过才初秋,清晨的长街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凉意。

    正是赶朝会的时辰,马车们络绎不绝,各家勒紧了缰绳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其中有一驾华盖最是精美,细心去看,却见车上坐着一位姑娘。

    姑娘生得潋滟无双、妖媚动人,正是霍长陵。

    霍长陵自己性子霸道,养在府里的客卿也硬气,驱赶车驾到了出阙前,却不下马,想直接踏着石板路进宫,被一位御史挡住了,只得生生勒紧了缰绳。

    骏马嘶吼,惊起阵阵飞尘,险些将霍长陵从车驾上甩下来。

    “老头,长没长眼?一把年纪,嘴巴长狗肚子里了,不会言语一声?”客卿停了车驾后,急赤白脸呵了一声,“还真是好什么不挡道。”

    老御史眼看年龄六十开外了,眉毛胡须大长,为了奉行朝廷节俭的国策好支援前线,上朝连轿子都没用过,更遑论这样华丽的车盖。

    当即被气得嘴唇发紫,哆嗦着一指霍长陵——

    “刁妇!纵容门客肆意辱骂朝廷命官。”

    霍长陵却没下车,低着头看自己指甲盖,盛气凌人道:“我说方御史,你老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便是了,出来做什么?还差点撞到我爱车上,我还没怪你眼神不好,你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

    本来霍长陵平日里风评就不好,这下可真是戳了老御史肺管子,当即梗着脖子将其及其门下客卿们洋洋洒洒骂了个遍。

    回声荡在整个出阙门前,引了大批上朝的人来看。

    霍长陵自然不可能怕他,回馈得很及时,骂不过,当即一鞭子抽了出去。

    老御史手臂上挨了一下,却是越战越勇,将身子一横,直接躺在地上高呼起来,“皇上,老臣无用,愧你隆恩,今皇宫出阙前,却被此妇人肆意辱骂殴打.....”

    这时候众多围观的人中间,南宫连云走了出来。

    “开始说话尚有余地,后来老御史情绪越发激动,骂得不免难听了些,南宫连云没忍住,将其废了一只手。”罗纲禀报说。

    云笙挑着含笑眼看着他,“那霍长陵呢?作何反应?”

    罗纲想了想,“她倒是很平静,除却最开始骂了几句人,倒是没有别得态度,倒像是对南宫连云为她出头已见惯了的。”

    云笙:“看来慕容业的话也并非全然不可信,这霍长陵似乎也早知道自己与南宫连云的关系。”

    知道这层关系,还是铁了心要嫁入西凉,看来他们父女之间芥蒂很深。

    站起身,“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去见过伏素再说。”

    乘着车驾又到了那条胡同,敲门、递拜帖,一气呵成。

    “我家主人在西花厅见你。”带路的门童道。

    云笙背着手跟着他走过去,正好看到凉亭中一女子在给幼童喂饭。

    “你吃不吃,不吃信不信我叫来巫医毒死你?”伏素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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