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一声，某种提示性的东西响起，在走廊放松的同学立马进了教室，声音也在一瞬之间由嘈杂到安静。
晚自习并不是强制性，有时班里来的人并不全。今天却格外特殊，由于第一次模考的成绩会在今天晚上出，大部分人都安分地坐在位置上学习。
何有希也在时不时翘首以盼地盯着门口，一抬一低，期待的心情像是要在爆炸成烟花，她手上握着笔写着题目，心中却期待又忐忑。
秋季的室内只余翻书声、笔尖和纸的摩擦声，这样的教室总会陷入一种难言的寂静。
在第一节课的某个时间，安静的教室出现了突兀的惊呼声和桌椅的响动声。
全班同学都极有默契地将视线一齐转到门口，班长出现在门口拿了一沓纸施施然进来，对着班级里的人神秘一笑，接着转身将几张纸贴在公告栏处。
又走到讲台慢吞吞地拿了几张纸让他们从前往后传过去给大家看，一举一动都很慢，勾着大家的好奇心。
班级里的同学都很有自觉性，很少有直接走到教室前门处去看成绩单，大多数都是等着成绩单轮流到自己这才去看。
很快，坐在稍微靠前位置的何有希拿到了成绩单，成绩单有好几页，总的、单科的，其中理综又会把物化生的分数列出来。
这次不怎么回事，她分外紧张，手指都抖起来，心跳也不听使唤，狂跳不止，以往都没这样。
她握紧了笔，不停催促自己要赶紧把成绩记下来把成绩单传给后面同学才行。
何有希翻看一张张成绩单，总成绩提高了，名次也有所进步，班级第六名。
看到这些，她突然心里有了底，微微闭上眼，打开到有理综单科成绩的那一页，蓦地睁大眼睛看着她的成绩，眼睛迸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光彩，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物理单科82分，理综258分。
看排名，也比张瑜高。
何有希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兴奋地想要跳起来，然后好好地告诉那个人，多亏了他，她的物理进步了一大截。
同时又庆幸无比，幸好有舒遇在，要不然她真的会达成高中物理不及格的成就。
第一节晚自习有十分钟用在查看成绩上，剩下的时间何有希全用在凝神做题上。
她想和舒遇的名字排列在一起，希望渺茫，却架不住她很想。
数学才考了123分，最后一题选择题还是没能做出来，大题也失了分，语文和英语一直都是平常水准，化学也失了分……，何有希细数失分的原因，总结出来一句话：要继续努力才行。
下课铃声一响，向笑笑不出所料地来邀她一起上厕所。
“有希，走，一起上厕所。”
何有希猛地将头从桌子上抬起，连忙点点头，抿着唇笑没有说话，雀跃的眉眼让整个人都沐浴着开心的因子。
一出教室，她抬起笑弯了的眼眸，轻轻扑到向笑笑的身上，搂住她的脖子，脚左右一点晃起来。
“笑笑，我这次真的进步了，真的进步了。”
向笑笑笑着回：“我也看到了，你这次考得真好。”
何有希重重地点头：“物理进步了30分呢。”声音像是弹簧，一跳一跳的，怎么都压制不了心底的雀跃。
接着，她挽起向笑笑的胳膊，附在耳畔小声说：“笑笑，我一会儿可能不能和你一块上厕所了。”
“我有点别的事，有那么一点点要紧。”
她眯起一只眼睛，一只手比了个手势。
向笑笑疑惑地欸了一声： “那你要去哪？”
何有希接下来说的话好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脸颊都热起来。
“我去、我去找一下舒遇。”
有点结巴，又有点羞窘，说出来的舒遇两字特地提高了声音，眼睛滴溜一转，又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捂上。
向笑笑吃惊地睁大眼睛：“现在去？”
何有希被问住，想见他的心情占据了上风。
“对呀。”
她鬼使神差地持续性点头。
“我有点想见他。”
她悄悄地在后面补充：“这次多亏了他。要去好好感谢他才行。”
口气怎么都像在给自己找一些去见他的理由。
看着何有希的神色变化，向笑笑才意识到他们的进展已经如此之大。
她一时没说出来话，只知道轻轻哦一声，实际上“老天啊”的惊呼声已经填满在脑子里。
何有希悄声道：“那我走啦！”
她低低一笑，脸颊绯红地一步步往外退着走，临拐弯之际冲她挥了挥手，接着身影在楼梯转角口悄然不见。
嘈杂的声音掩盖了这里的动静没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除了一直会关注何有希的人没人会注意到这。
何有希怀着一腔热情地下了楼，她想她还可以去问问舒遇的成绩，可等到了楼梯口又踌躇不前。
他的教室近在咫尺，她却是一步都不敢迈向前。
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出现，但他们又不属于这种。
身后有脚步声渐渐出现，接着肩膀被拍了拍，熟悉的声音响起：“何有希，你在这做什么？”
是常谭，他们班物理课代表。
“没什么事。我们那一层厕所人有点多。”何有希轻轻隔开两人的距离，不想让他发现她的意图，转移话题，“你这是要去哪？”
常谭笑了笑：“我去找老师有点事。”眼睛微微转动，视线微微扫过不远处，忽然道，“刚刚我看到你的成绩了，这次考得不错啊。”
何有希弯了弯眼：“嗯，是进步了。”她犹豫片刻又有点敷衍地补充，“你考得也不错。”
常谭不好意思地哈哈了一声：“还行吧。”
他打量了何有希几眼，很直接地问：“我听说了你和隔壁班舒遇的事，应该不是真的吧？”
常谭问完还一脸期待地听回答，似乎丝毫没觉得突然问起这个显得很冒昧，探究的眼神也丝毫不加掩饰。
“什么？”
何有希错愕地睁大眼睛，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常谭注意到她的神情连忙闭上了嘴，神情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才疑惑地问：“你不知道吗？上周放假那天学校里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去约会，还说你们恋爱了，年级里都传遍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着他口中的话，何有希联想起那天遇到的人，又在学校里认识她和舒遇的人，也只有何有望那个臭小子。
她皮笑肉不笑地否认：“当然不是。”
没等他说什么，何有希又摇摇头，斩钉截铁道：“我和舒遇怎么会扯到一起。”她冷漠又烦躁的神情出现在一直笑意迎人的脸上。
仿佛，和舒遇扯上关系是一件令她烦恼到极点的事。
常谭似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声道：“幸好不是。”又朝她补充，“我们都高三了，现在可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对吧。”
状似无意地说了句话，又朝她微笑着比了个手势：“加油啊，何有希。”
何有希敷衍地点了点头，和他说了拜拜，有其他事占据满她的心头。
何有望不会乱传她的事吧？那天还有遇到其他什么人么，她一点也想不出来。想到今天早上来问她的女生，何有希咬了咬唇，说不定还真是这个臭小子。
何有希神思不属地往前走，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舒遇。
不知道他是已经站在那许久还是他们偶然相遇。
少年站在不远处，清爽的碎发遮盖住阴郁的眉眼，他一动不动，走廊里灯光照不明他的神情，何有希莫名觉得他很不开心，她还是缓步走到他面前，率先打了招呼：“舒遇。”
心里不断设想该用什么表情和他说成绩有进步这一件事，一旦问出来就可以顺利成章地去问他的成绩。
舒遇看到她来露出了一个不达心底的笑容：“嗯，有希。”
他轻声感叹：“真巧。”
怎么会巧，他明明是想和她说他的语文成绩有所进步，而他的总分也高了些。
何有希干巴巴地回答：“真巧。”
其实一点都不巧，明明她是特意来的。
她想和他分享进步的快乐。
何有希心中懊悔刚刚说过的话，看着那张许是因为月色稍显冷淡的脸，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想到正经事，她很快又不再胡思乱想，把这归咎于自己太过敏感。
舒遇注意到她生了根的视线，又换上常有的表情，神色轻松地弯了弯眼睛，叹了口气：“那这下刚好可以和你说，放学后不用等我了，我刚想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说。不如早点回家。”
何有希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刚刚说什么，她无措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盯着他。
她还以为能和他一起回家。
“嗯、嗯，没事儿。”何有希想装得不在意一点，但实在是装的不太像，只能转移视线看向走廊外的灰色之月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不等了也行。”
奇怪地看向某处只因为她抱了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注意到她的异样。
“嗯。”舒遇的声音有点冷淡，落在她的耳朵里后就变得更冷淡。
似乎已经到了深秋，今夜随着时间的慢走也变得冷起来，尤其是现在与上一时相比，现在好像充了电费的冷气。
一开始刚下来的喜悦已经通过这一遭被兜头泼了冷水，何有希看着他，看到他冷漠的神情，意识到他们的话题已经结束。
她一时忘记了来的目的，没有说什么道别的话，慌乱地错身上楼，连本来要做的事都给忘记。
上到楼梯拐角处，再走几步就再也看不见楼下的他，她忍不住去侧头偷看他一眼。他还没走，站在原地，高高的个子竟显得有些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