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在冬天的最后一天聊了很多有的没的，有的时候内容连夏油杰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义，直到荞麦面店就要打烊的时候才分开。
藤原柚算着日子，想着羂索那个家伙给她的过渡期大概快结束了，也懒得让祂给自己多加一个烦人的命令，直接大摇大摆地闯进总监部，看起来完全没有把总监部的守卫当回事。
她就是摆明了来惹事的，剩下的后续交给那个缝合怪就对了。她敢笃定，现在的自己对羂索的作用不小，祂不会太过分。
“快！有人闯进来了！西北口支援！！”
“怎么碰不到人……”
“六眼的无下限？不可能啊，六眼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你傻啊，那个、那个就是前几天通缉令上的那个女人！”
“那个两千万？！”
“嗯哼！心动了吗？心动不如行动，快上，我指挥，到时候我三你七，不占你便宜！”
“……你看我像傻子吗？”
“两千万你打得过？当年星浆体三千万她和六眼还有咒灵操术都上了才搞定。”
“……有道理，那要不咱们撤？”
“喂喂，到时候长老追究下来我们可能都要判刑的耶！”
“你今天不定能从人家手底下活下来，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能祈祷我们亲爱的罪犯小姐能够在我们跑了以后把长老先干掉。”
“有梦想是件好事。”
事实还是容不得他们退缩的，等人高马大气势可怕的上司来了，这群护卫被痛骂几句还是赶鸭子上架了。
他们看起来不算年轻，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传说中最难的阶段。
藤原柚无意为难这些刚刚上任的悲惨打工人，瞟过一眼心里有数就直接无视了他们，结界一开到底，把羂索的门轰开。
里面的陈列没有分毫的改变，只是空气里的血腥味更为浓重，时不时飘一阵过来，让她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真是想不到啊，我们藤原小姐有一天竟然也会如此急不可耐。”
“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废话。”
谁是他们的藤原小姐。
坐在上首的“人”一愣，仿佛透过这句话看见了那个祂曾经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最后还被摆了一道的人。
“你真是和以前一样，”祂的眼神竟然有几分怀念，还有黏糊糊的贪欲，藤原柚只觉得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胃在因此而抽痛想要作呕，“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伙伴吧。”
“来，狐奴。”
一个身形高达的少年从黑暗里面走出来，暴露在正大光明之中。他的长相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有一头淡粉金色的卷毛，让藤原柚想起自己咒力的颜色。像玫瑰。
“他是我们这里的老人了，让他跟你一起做事情我放心一些。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经验这种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不是吗？”羂索满是皱纹的来脸笑起来卷成一团，像一团老败的菊花，“我们的未来是远大的，多一些帮手便是多一分可能。我相信藤原小姐也会很高兴见到那样的未来的。”
藤原柚淡淡：“就这些吗？”
羂索摇头，像在看一个耐心不足迫不及待冲出家门的小孩子，“当然不是，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最近的总监部真是不太平，六眼差点就把这里拆了呢。听说最近仙台那里地震了是吗？噢还有大阪那里事情也不少呢。应该会出现一些不错的咒灵，你们先替我抓过来吧。”
“活捉？”
“嗯哼。”
祂说得随意，藤原柚根本看不出祂的目的。
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这个“人”的目的会是所谓的“创造咒术师至上的世界”，不然祂应该尽心尽力地针对普通人而不是来找她。
藤原柚想要找出祂的目的。这是她没有去尝试挣脱束缚的主要原因。还有就是，过去作为好好学生，能够光明正大针对上层的机会不多了，她要抓紧时间。
她淡淡回道，“知道了。时间呢？”
“一个月怎么样？时间很充裕。对了对了，你还不知道狐奴的能力吧？是伪装噢，是不是很有趣，我在山里面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只鸟呢。”
随后羂索鼓了鼓掌，示意刚才一直在旁边当美丽的背景板的狐奴。
漂亮的人偶点了点头，身上的咒力波动起来，化作水滴以后又渐渐凝聚出形态，藤原柚多看了几眼，在他彻底化形确认了是一头梅花鹿，毛发和肌肉走向都很漂亮。
真是少见的品种。
梅花鹿有些踌躇，片刻后还是走到了藤原柚的面前，冲她低下了头。
她无动于衷。
“就这样吧，做得好的话有报酬哦。记得和伙伴好好相处，我相信藤原小姐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三个命令，”
羂索收了尾。
走出殿外的时候，藤原柚与一人擦肩而过，熟悉的香水味缠在鼻尖让她不太舒服。
“真是的，明明是咒术师，喷那么重的香水自己不会被熏死吗。”她小声抱怨了两句。
随后转头道，“你要吃饭吗？”
旁边的少年已经恢复了人形，懵懂地看着她，眼睛里是藤原柚所不理解的清澈，黑白分明。羂索的身边竟然还有这种生物的存在。
应该是咒术师没错吧？但是他身上的咒力很奇怪。
“看来是不用了。”藤原柚自顾自回答，没在意狐奴的沉默。
不出所料，狐奴就是羂索送来的监视者，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报备出去。
藤原柚想过自己现在的状况到底要怎么办，总是很难想通。
比如自己身上的束缚，比如急需被扳掉的羂索和上层，比如蜂拥而至来追杀的诅咒师和咒术师。
这些都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去解决。
仙台。
藤原柚还没有来过仙台，这一块的任务原先都分到五条悟和夏油杰那一块了。
街上人来人往，狐奴非常熟练且自然地将自己化为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跟在她的身后。
新抓的咒灵被藤原柚放出来一只，略带狗的形态但是极其像一只丧尸狗，长得奇形怪状，嗅觉非常灵敏。
咒灵靠自己的狗鼻子把他们两个领到了一栋废弃的医院里。
真是想不到，仙台也有这种骇人听闻的地方。
“诶，狐奴，”藤原柚回头，对着一路都不讲话的人道，“你能做什么？”
狐奴：“羂索大人只让我跟着您，说什么都不用做。”
藤原柚：？
连个忙都不用帮还要监视她，什么道理？
“算了，来，狗狗上！”
藤原柚现在是能不自己解决就不自己解决，十分担忧自己稍不留神就惹得一身腥。
放走了狗，藤原柚没有放弃，接着打探：“你什么时候跟着羂索……大人的？”
看着狐奴目光炯炯的样子，她后面还是加了一个敬称。
“可能，十几年前吧。”
狐奴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在羂索身边了。
“那羂索大人也同你说祂的目的是创造一个咒术师至上的世界？”
狐奴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没有解除化形的样子，藤原柚无法对一个中年男人产生任何的欣赏，还是把眼神放到手机上了。
“大人说，看到强大的东西很有趣。所以祂想让我也进去。”
“进去？”
“听说类似于同化吧，大家都能成为很强很强的集合体噢。”狐奴的脸上很清明，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可怕。
藤原柚只觉得有一只大手来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带着刺骨的寒意。
或许她出来的这一趟，就是在为羂索的目标找饲料呢？
“只是因为很有趣吗？”她的喉间有些干涩。
狐奴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藤原柚将表情一收，他又低回了头，语句还是没有什么波澜，“不可以吗？”
藤原柚以前的家教很有趣。是一个非常恪守传统的女人，但是总在不经意之间莫名其妙出现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言论与行为，都不严重，但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她临了才解释是因为自己的精神疾病。
羂索或许也是如此。藤原柚认为还需放大。祂恐怕早已失去人性，定下一个关于创造强大的目标，想要同化全世界。
这是藤原柚短短时间内大胆做出的假设，没有任何实际的根据，但她觉得并不是不可能。
千年前，那个“人”已经疯得不行了。
不等她深想，异变突生。
那只狗被祓除了。或者说，被干掉了。
“狐奴，上！”藤原柚没有丝毫犹豫。
狐奴：？
“我不负责武力劳动。”
“羂索就没要求过你？”
“没有啊。”
果然不在高专成长的孩子就不会被剥削是吧？
藤原柚咬牙：“行。”
现在不论是到哪里，哪怕没有任何准备，藤原柚都不带怕的，灵魂融合后的威力强大到超乎她的想象，无数层的结界凝成能量球的威力差不多能和「茈」打平。
不过她生性谨慎，走近医院本部的时候还是非常注意。
不说可能性突袭的怪物，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碎肉块，都很容易动摇她的内心。
死一般的寂静里面，只有藤原柚的脚步声。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