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飞猛进

    冯冰音在阿里曼魔法师家族的地火穴中,遭遇到酷寒的袭击,冷到连空气都凝结为液态了,她连忙运起瓦希什塔圣火功以之御寒。

    八年前冯冰音藉千年黄连之助练成了「瓦希什塔圣火功」,这时已将第一层的「星火云涌」之境练到了圆熟饱满,这一启动便热力四射。可是洞中温度仍然不断急速下降,这样的超级低温,没过多久就超过了她的三昧真火所能抵挡的极限。

    于是寒意就渗入了冯冰音的体内,遍布内腑筋骨。她觉得浑身都要被冻成碎片了,如万针穿心般地痛苦。但她意志坚忍无比,不肯放弃,就只全力催动神功,将经脉各处已被压制到奄奄一息的火苗,勉力维持住余烬不灭。

    冯冰音咬牙苦撑了不知有多久,随着温度下探到接近物理极限(注一),奇妙的事发生了。她的全身经脉出现了超导现象,原本内力运行难以逾越的天然关卡已不再构成阻碍,真气通关破穴畅通无阻。于是她散落各处经脉的小火苗立刻连成一气,充斥到周身百骸,引发了漫天烈焰。冯冰音的瓦希什塔圣火功终于更进一步,跨入到第二层的「烈焰燎天」之境。

    冯冰音开始感到全身暖洋洋的,而此时洞中温度也无法再降,她知道从此这个“冰火穴”无论多冷或多热,都已不构成威胁,也不再对自己的修为有任何帮助了。

    于是冯冰音便不理会外界的温度变化,专心意守丹田,气贯泥丸,将瓦希什塔圣火功运行了一个周天,紧接着又回过头来练那九九玄功。就这样一阳一阴两种神功交互习练,一遍又一遍,直至功行圆满,无可再进。

    冯冰音被烧焦的身体,也神奇地生肌换肤,不只完全修复,更且如初生婴儿般细嫩白净,并隐隐有宝光流转。足见她的内功修为已到了三花聚顶,五岳朝元的境界。这等造诣除了尚无法与李雷生相提并论之外,当今之世已无人能出其右,而她却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

    不过肌肤重新长好并没有解决全部的问题,因为不管什么神功都不能把烧焦的衣服变回来,所以冯冰音只好光着身子留在洞内,等待暗夜降临再溜出去。她盘坐了一会儿,蓦然一惊,暗叫不好。原来随着功力大进,她的「隔墙有耳」之能已到了连创下此技的前辈都无法想象的境界,竟然能听到二十多丈开外传来一阵脚步沙沙声,有人正朝着这儿走来。

    冯冰音不遑多想,当机立断,起身就向洞外冲出,免得在洞里被人撞见,那就避无可避了。由于她的内功已臻化境,因此「电逸晴空」轻功也水涨船高,全力施为之下,瞬间就飞掠了十余丈,落入一欉浓密的灌木中,隐匿了起来。其实她这一跃快如闪电,就算一旁有人也只能见到一道白光闪过,实在也看不到什么非礼勿视的景象。

    一会儿之后来人到了,那是一名中年大叔,瞧他穿章神态应该是一名魔法师。果然不错,那人念了几句咒语,地火穴洞口显现,他提着油灯步入洞内,洞口又随即消失,恢复了原来的山壁外观。

    冯冰音见状便知道这名魔法师也是来此练功的,她灵机一动,心想向这位师兄借件衣服穿穿有何不可。于是耐心等候了片刻,待得估计那人已到达洞底了,她就一闪身形跃入了洞内。

    由于阿里曼洞的魔法师对地火穴入口所加的禁制只是障眼法,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堵山壁,那自然就没有人往上头撞,而并无实质上的阻拦之效。是以冯冰音虽然不会解除禁制的咒语,但只要无视于虚假的山壁,就不妨碍她进出。

    果然不错,这位进洞练功的魔法师为了预防衣物被烧坏,已将全套衣服脱下,整整齐齐地迭放在离洞口不远处。衣服旁边还搁着一枚铜制铃当、一只看来像是风干了的猫爪的东西、一把短剑,这些应该是他的随身法器了。

    冯冰音不知那些法器会作什么怪,就按耐住好奇心,没敢去碰它们。就老老实实地只借用衣服,穿戴了起来。由于那位魔法师颇为高大,他的衣服穿起来松松垮垮的,可是冯冰音在红叶庄所学的「如意身」缩骨功只能缩小体型,而不能放大体型,这可该怎么办?

    冯冰音想起九九玄功中有一门「一炁化千相」奇技,神妙无比,可随意变化外型,想要变成什么模样都行,把体型放大只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而如今自己的玄功已进入到玄锋化浑之境,应该已有能力施展这门功夫,何妨就此开张试试。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运起了一炁化千相奇技,身躯就无声无息地长大,高矮胖瘦与这些衣物的主人一模一样。冯冰音惊喜之余,童心大起,就举掌虚按,凝气为冰,以冰为镜,依着刚刚进洞的那位仁兄的模样,继续变身不断调整,直至容貌发肤、举止神态都变得宛如他的复刻版为止。

    冯冰音对着空气中的冰镜端详了好一阵子,高兴的笑了,心想这门功夫可要比琉璃庄的「维妙维肖」易容术方便太多了。

    ……

    在阿里曼洞山下的一个小镇里,冯冰音悠然漫步在街上,发现往来行人都纷纷对自己行礼。她想起此处仍是阿里曼洞的领地,难怪人们对山上的魔法师如此恭敬,心中大感有趣。

    突然间冯冰音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听到有人在说她的名字,并且扯上了“干爷爷”宇文棱雪,甚至还有“小舅舅”~就是“那个冯冰音”的母亲那小瑛的哥哥那建仁,所以不禁吓了一跳。要知以冯冰音现在的听力之佳,周围三十丈内的风吹草动都能察觉,不过在城镇的街上各种声响十分芜杂,她只能当成马耳东风,可是那些声音中却夹杂着自己的名字,那就无法听而不闻了。

    原来冯冰音听到有个人在说话,那人说的是:「…告诉您一个外头少为人知的事,原来南柳子爵和咱们的首席关系匪浅哪!…咳!所以啦!很不巧地;咱们首席这几天正在山上,就当场打脸南柳堡的那总管,说:『冰音若要请魔法师,她不会自己来找我介绍吗?哪用得着你多事?』。这才是咱们阿里曼洞拒绝派遣魔法师的真正原因,至于一个子爵够不够资格来请魔法师,那倒是其次的问题了。」。

    冯冰音从这番话中得知,南柳堡总管那建仁假称奉“自己”这个堡主之命,前来阿里曼洞聘请魔法师,却刚好被送自己来地火穴的宇文棱雪撞上,硬是给他拆穿了。

    既然人家拿自己当话题,当然得瞧瞧说话的是什么人,于是冯冰音转头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那是远处的一座茶棚,有两个人,一个坐着,另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位是刚刚说话的人,一副小生意人打扮。

    坐着的那人则穿着一袭道袍,不过道袍上并没有任何门派徽章,看来是一名野法师。所谓野法师是不属于三大魔洞的魔法师,人数不多,本领参差不齐,通常也默默无闻。有时这些野法师会跑去各大魔洞,找正牌的魔法师斗法较技。其目的或只为了切磋观摩,但更多的则是希望能藉此一举成名。是以在这阿里曼洞的山脚下见到一名野法师,倒也不足为奇。

    那名野法师约摸四十来岁,只见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是个十足十的帅大叔。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能察觉到十多丈开外有人在注目于他,所以他并没有搭理那小商人的话头,而把目光转移到冯冰音身上。

    冯冰音与那野法师四目相接,发觉那人的眼神深邃无比,如同无底深渊,并且闪烁着幽暗魔幻的光芒,诡异而慑人心魄。不只如此,她还有一种感觉,觉得此人的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这种可以“感觉”出别人力量的能力,是因为刚刚她内功大进才获得的。然而此人却气势深藏,锋芒内敛而不着皮相,其境界之高,若在魔法,则胜过宇文棱雪不知凡几;若在武功,也是远非师父罗庭岳所能望其项背的。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冯冰音震惊极了。而她打量人家,人家也在打量她,显然她的造诣如何也瞒不过那人。

    随后冯冰音听得那野法师开口对那小生意人说道:「那边那位魔法师,你认得吗?」。

    那小生意人举目往这边瞧了瞧,道:「认得,怎么会不认得?他是宇文炳涌老师,小的每次送货上山都是他付的帐。」。说罢,朝着冯冰音又是挥手又是行礼,似乎是要证明他真的和宇文炳涌很熟。

    那野法师「嗯」了一声,又问道:「这位老师,他的本领较之你们首席谁强谁弱?比起掌门人又如何?」。

    那野法师之所以会这么问,那是因为冯冰音展露出的修为被他误判为魔功所致。要知九九玄功系道家祖师李耳所创,原本就是玄法道术,后来才被李耳的徒弟欧青演化为武功。而道法与魔法的特征基本相似,被错认也很自然。

    那小生意人答道:「宇文炳涌老师法力高强那是没得说的,不过嘛…他还排不进『导师』之列,较之『首席导师』应该很有些差距,当然更无法与掌教魔主相提并论。」。

    那野法师闻言「哦」了一声,看起来有点惊讶。

    (注一)指绝对零度,即-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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