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大绑的玟小六被两个士兵看守了一夜，第二日上午才被扔进了相柳的营帐。
“回春堂…医师玟小六……”
玟小六抬头看去，只见昨日见过的那个叫做小玖的姑娘正捧着一枚玉简看得认真，想必上面记录的应当是他们调查自己得来的信息。
视线落在小玖身边的相柳身上，玟小六心头微凉。昨日并未看见白衣男子的长相，但现下一看，白衣白发，长相又是如此俊美妖异，恐怕就是那传闻中的辰荣军师，九命相柳了。
不过，九命相柳居然有个妹妹？怎么从未听闻？
玟小六正琢磨着，冷不丁对上了相柳冰冷阴鸷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去。
“大人，小人昨日在湖边所说全然属实，家中还有亲人盼着小人回归……”
“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相柳淡淡道，“我那坐骑吃过的毒蛇没有几十万条，也有十几万条，连西炎宫廷医师做的药都奈何不了它，真没想到清水镇的小医师居然如此厉害。”
“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玟小六，回春堂的医师。”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玟小六急急补充道，“大人，我真的是玟小六，也许我的确不只是玟小六，但我从没对洪江的义军怀有恶意。我不属于皓翎，不属于西炎，更不属于辰荣，我只是个……”
沉默了一瞬，玟小六抬起头看向相柳，“我只是个被遗弃的人。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所以我选择了在清水镇做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许，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能是玟小六。”
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
听到这句话，相柳的眼神微微一动。小玖伸手握住相柳的手，朝他甜甜一笑，“哥哥，小六医师毒术高超，我想和她学习毒术，好不好？”
看见小玖，相柳的眸光柔和下来。
“听见了？想活命，就好好教我妹妹毒术。”
“没问题。”暗自舒了口气，玟小六一口应下，“不过，小人有三个条件……”
“来人，鞭笞二十。”
两个士兵应声而入，将玟小六拖了出去。伴随着鞭子噼啪甩下的声音，玟小六嘶叫着，“两个条件！两个条件…一个条件…一个…条件……”
二十鞭打完，相柳和小玖掀开帘帐走了出来。看着背上全是血的汶小六，相柳淡淡开口，“还有条件吗？”
汶小六满嘴是血，喘着气道，“你……打死我……我也……一个条件。”
注视着汶小六毫不退缩的眼神，小玖饱含兴味地勾起唇角，“说来听听。”
“我……我不离开清水镇。”
小玖挑了挑眉，“你是怕哥哥利用你的毒术去对付西炎的将士？”
汶小六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相柳轻嗤了一声。
“我答应了。”小玖也未多说什么，直接应了下来。
汶小六心神一松，再撑不住身上的伤，软倒在地。
两个士兵抬着玟小六进了营帐，军中医师熟练地给她背上上了药。
待医师离开，小玖缓步走了进来，伸手在玟小六背上缓慢拂过，玟小六只觉背上一片清凉，随后疼痛尽消。
“起来吧。”小玖收回手，笑盈盈道，“小六医师可以回家了，莫要让家里人等急了。过几日我再到回春堂找小六医师学习毒术。”
玟小六翻身坐起，摸了摸后背，只摸到一片光滑如新的肌肤。她瞪大了眼睛满是惊奇，“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术法，姑娘你……”
“大人，有人私闯军营！”
帐外军士的声音打断了玟小六的话，伴随着兵器撞击的声音，有个粗哑的声音叫着“小六，小六……”
玟小六脸色一变，连忙跑了出去，“大人，别伤他！他是我的仆人，来找我的。”
相柳不知何时又带上了冰蓝色面具，面具后的眼睛睨了玟小六一眼，并未搭理，转而看向那闯进来的男子。
跟在玟小六身后慢慢走出来的小玖抬眼看去，只见那略有些跛足的男子一脸心焦地朝玟小六奔来，手中灵力奔涌，打翻了几个阻拦的士兵。
玟小六焦急地大叫，“十七，不要动手，听话！”
男子听话地停了手，很快被士兵团团围住。他却毫不在意，只盯着相柳，开口道，“我，我要带小六走。”
玟小六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相柳，果断扭头朝小玖谄媚一笑，“小玖姑娘，他是我的仆人，您看这……”
男子这才将目光投向小玖，眉头微皱，似有几分疑惑不解。
小玖也在打量他，这人明明一身粗布麻衣，却掩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清越贵气。
见小玖盯着叶十七，玟小六急道，“别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人！”
小玖莞尔，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哥哥，让小六医师和这位十七公子回去吧。”
相柳抬手示意士兵们放行。
“多谢相柳大人和小玖姑娘。”玟小六向两人行了一礼，冲过去拉着叶十七就往外跑，“草民回去后，一定广为宣传辰荣义军的仁爱之心！”
目送两人离开，小玖走到相柳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哥哥认识那位十七公子？”
相柳点了点头，脸上的面具逐渐消散，“我与他，做了几百年的生意。”
“原来是涂山氏的二公子。难怪他方才和你要人时那般有底气。”小玖恍然，继而笑道，“有意思。”
“怎么？”相柳侧头看向小玖，“小玖对他有兴趣？”
小玖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汶小六。他这个人滑不溜秋的，看似贪生怕死，却又心有坚持。再看涂山璟方才的模样，分明对他宝贝得紧。这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却凑到了一块儿，当真有趣。”
“能被涂山璟瞧上的定然不是一般人。”相柳睨了小玖一眼，“你日后跟着她学习毒术，可别着了她的道。”
小玖抱住相柳的胳膊，笑嘻嘻地道，“这不是还有哥哥在嘛，小玖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