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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引其纲,万目皆张

    吃完早点,二人就收拾好东西到柜台结账。结果游南景翻遍全身,愣是连一个铜子都没翻出来。

    柜台小二刚开始还对两人毕恭毕敬,到现在看他们半天拿不出一个字儿来,立即换上副不耐烦的面孔,催促道:“快点啊,别耽误我们生意了!没钱还敢来住我们澄茗客栈,瞅瞅这位公子一身贵气,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带这样的啊!”

    游南景轻咳一声,求助地望向萧瑶,萧瑶对上他的视线后也只能尴尬地摇摇头。

    没办法啊,人家是山鸡变凤凰,她是凤凰变山鸡。本来流落江湖加上寄人篱下就身无分文,这时候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银子?

    将两人互动看在眼底的小二对着游南景露出鄙夷的神情,大声吆喝道:“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自己没钱享了乐现在还指望小姑娘替您?人渣!”

    萧瑶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咱们游少宫主从前行走江湖仗义疏财的,过路人谁见了不喊他声“男菩萨”,现在因疏忽没带荷包竟被一个店小二追着骂“人渣”,应也是人生头一回了。

    游南景面色阴沉,但也知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摘下随身的玉佩放到柜台上,说道:“我先将玉佩抵押在这,明日带银子来取。”

    店小二拿起玉佩仔细打量,眼见玉佩由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主体雕刻着几朵祥云,玲珑精巧,玉质温润如羊脂,握于掌中能使人平心静气,恬静舒和,实乃玉中佳品。

    他眼珠子一转,也不知这么上好的玉佩能卖多少两银子?反正抵他们一晚的住店钱是绰绰有余了。于是小二痛快地收下,随意将他们打发后就要将宝贝玉佩挂到腰间,不曾想却被一只小手“横刀夺去”。

    眼见到手的玉佩飞了,他怒目瞪着抢玉之人,怒呵道:“二位客官今日是不想出我们澄茗客栈的门了吗?”

    萧瑶闻言嗤笑一声,就凭他们店那几个孱弱的小厮,估计游少宫主一计掌就能把他们击飞到天边去。不过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方才看小二面露贪色,想必拿走玉佩转手就会当掉。游南景不喜坠饰,身上除了这块玉佩也没什么贴身之物,说明玉佩对他应该很重要,不到万不得是绝对不会把它当出去的。要是此行因为她而找不回心爱之物,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萧瑶将玉佩递回给游南景,从自己脖间摘下一个小银锁放到柜台上。

    店小二眼瞧着上好的玉佩变成一个小破锁,自然不肯认账,冷笑一声,脸上带着不屑道:“姑娘,我是见你年幼才不想与你计较。我们茗澄客栈可是陈氏字号下的产业,昭都百家客栈之首,你一个破锁确实抵不了我们一晚的住宿钱。要不,还是用您家公子的玉佩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死死盯在游南景手中的玉佩上,势在必得。

    游南景叹一口气,知道她是想帮自己,但他又怎会舍得用她的贴身之物来抵押呢?

    他伸手要将玉佩放回去却被萧瑶用力按住,她挂着微笑,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你不识得这银锁的价值,就叫你们掌柜的来!”

    店小二“嘿呀”一声,心想就你们这样还要见我们家掌柜,一拍桌子,众多打手从四方汇聚而来,个个手上拿着铁棍,面露凶色,严阵以待。游南景见状连忙将萧瑶护到身后,侧过头低声道:“别闹了,一块玉佩而已,给得起。”

    气氛焦灼之际,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何人敢在我们澄茗客栈闹事?”

    来人约摸五十多岁,一袭淡紫色外袍,贵气十足。

    店小二见到来人连忙狗腿地跑过去,低眉顺眼,指着他们控诉道:“陈掌柜,就是他们两个住店拿不出银子还想空手套白狼!”

    陈掌柜顺势望去,只觉得一身银白装的男子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何人。

    萧瑶不顾游南景的阻挠走上前,望着男人说道: “陈掌柜,您这小二怎么还信口雌黄啊?我们只是凑巧没带银子,也好声好气说了暂且用物件相抵,明日再来赎回,怎么在他口中还成空手套白狼的了?”

    小二见她恶人先告状,激动地说道: “你一个不值钱的破锁就想抵住宿钱,不是想空手套白狼是什么?”

    陈掌柜闻言一怔,看向萧瑶: “破锁?”

    萧瑶走到陈掌柜跟前,摊开手,里面躺着一个雕工精巧的平安锁,锁心刻着一个“昭”字。

    “这就是我想抵的物件,就是不知道陈掌柜识不识得好货了?”

    陈掌柜看到银锁的瞬间,脑中轰得一声炸响,嘴唇发颤,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萧瑶脸上的刹那,眼角就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要掉下来。

    萧瑶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神往后面一瞥。陈掌柜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越过她来到游南景面前,躬身致歉。

    “贵客恕罪,我们店的小二有眼无珠,竟没能及时察觉贵客的身份,真是罪过,罪过啊。”

    游南景没有理会他,将狐疑的目光落在萧瑶身上。

    萧瑶含笑来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对掌柜说道:“我们【游少宫主】只是路过办点事儿,没成想忘带荷包。今日闹出这么一场事,耽误了陈掌柜的生意,还望掌柜的见谅。今日我们就暂且将东西用作抵押,明日再来赎回。”

    陈掌柜笑容满面,得知身份后看游南景的眼神里多了丝敬佩。

    “姑娘哪里话,游少宫主是江湖侠士,锄强扶弱,兼济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小店能得少宫主光临已是蓬荜生辉,我们招待不周,有错在先,怎么能要少宫主的钱呢?”

    “该给的我们一定会给。”游南景淡然开口,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瑶一眼。

    “这……”陈掌柜目光流转于二人间,不知该听谁的意思。

    萧瑶笑着应和道:“当然,该给的我们一定会给,宸羲宫素来讲理,一分便宜也不会占你们的。不过这锁对我来说真的重要,劳烦陈掌柜给我找处安全的地方存放。”

    陈掌柜随即明白她是想找地方与自己单独谈谈,眼珠一转,朝着后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自然,那就有劳姑娘随我移步账房选一个妥善之处。”

    萧瑶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游南景紧随其后。

    她余光往后一瞥,知晓此事万万不能让游南景跟去,只得想办法支开他。

    看着眼前的女孩不过走出几步,就停下“哎呀”唤出一声,手摸上不知何时空了一只的耳垂,焦急地转身对着自己,大眼睛扑闪扑闪,可怜兮兮地说道:“少宫主,弟子的耳坠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应是方才落在房间里了,您能替我去寻一下吗?”

    游南景知道这不过是她支开自己的借口,但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转身上楼。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萧瑶赶快抓紧时间随陈掌柜来到后屋,嘱咐完两个伙计在门外守候,陈掌柜就紧锁屋门,然后扑通一声跪在萧瑶的跟前,涕泪横流。

    “见过公主殿下!菩萨保佑,小人终于寻到公主殿下了!”

    萧瑶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口中说道:“陈掌柜既是外祖母的族弟,那便也是长昭的舅公,这个大礼长昭怎能受起?”

    陈掌柜抹了一把老泪,恭敬地说道:“殿下是君,小人只是平民百姓,万不敢以殿下长辈自居,所以这个礼殿下当然受得起。您不知道,自您十日前遇害,大掌柜便暗中发动全南冥的陈氏字号搜寻您的下落。幸好您今日拿着信物来了,大掌柜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萧瑶思索片刻说道: “陈掌柜,希望您暂且不要将本宫存活的消息传回瑾国。即便是外祖母问起,也一定要否认。”

    陈掌柜不解地问道:“可是大掌柜一直记挂着您,陛下也……”

    萧瑶语气严肃地打断他,不容置疑:  “陈掌柜,您方才说过,本宫是君,您是臣。本宫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您只需要执行,不必多问。”

    陈掌柜心有疑惑但还是低头应是,萧瑶见状才继续向他打探道:“您在昭都也待了许多年,近些年可听闻过一个复姓上官,单名凉的先生?”

    陈掌柜闻言没有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您说的可是上官凉,上官先生?”

    萧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是谁,稍微惊讶了一下说道:“没错。能让您如此熟知,看样子这位上官先生在昭都的地位匪浅啊。”

    “殿下有所不知,上官先生虽是外地人,几年前才在昭都立业发家,但他眼光精准毒辣,瞄准羲国茶叶市场的欠缺,独家制作出名为【方山露芽】的极品茶叶,以饮茶后忘却忧愁,飘飘欲仙的功效迅速遍及全国,连羲皇也独爱这款茶叶,隔三差五便派人到他的【仙芽居】采购。他也因此得到圣眷,近年来甚至开始着手盐铁生意,想必不久皇商的头衔就要落在他身上了。”

    萧瑶心中算计一番,抬眼说道:“外祖母将全羲国的陈氏字号委托于您,经过数年,您在昭都的商业地位已经不容小觑,与上官先生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交集。不知您可否为我引见他?”

    陈掌柜垂着头,面露难色:“殿下,并非小人不想帮您,只是上官先生性情古怪,往日里也是深入简出,更不会私自约见他人。”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陈掌柜抬起头继续说道:“不过他每月十六都会在昭都东街的澄茗客栈设【金谷宴席】,宴请昭都的文人墨客饮酒斗诗,胜者还可以随意向他提出一个条件。若是殿下真想会会他,不妨等到下月十六,彼时小人亲自将请帖送到宸羲宫。”

    萧瑶思衬片刻后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珍珠耳坠递给陈掌柜,嘱咐道:“得到请帖后派人以送耳饰的名义去趟宸羲宫,再稍上一盒糕点,将请帖置于糕点盒内。切记,凡事都要做得隐蔽,不可让旁人察觉。”

    陈掌柜顺从地答应下来,同时打听了她与游少宫主间的渊源,得知是游少宫主“路见不平”相救后,感恩之情无以言表,恨不得立马冲出去给游少宫主磕三个响头。

    寒暄两句后,萧瑶担心游南景找不到耳坠在外面久候,便让陈掌柜开门送她出去,二人一前一后快到前厅时,萧瑶忽然顿住脚步,望着厅中的银白色身影对身后的陈掌柜再三叮嘱:“我身份的事也不可告诉游少宫主。若他派人过来询问,实在瞒不过去,只说知道我是尚凛的女儿,与你有故交之情。”

    陈掌柜不敢多问萧瑶的想法,顺从地点头称是,二人这才回到前厅。意料之中游南景没找到掉落的耳坠,陈掌柜也极有眼色,见缝插针地表示可能是落在了客栈的其他地方,一旦找到定会派人送去宸羲宫。

    游南景早已看穿他们的把戏,简单道谢后就带着萧瑶离开。

    回宸羲宫的山路上,游南景大步走在前面,一路无言,像是在刻意拉开距离。萧瑶顿时觉得有些好笑,猜到刚才自己与陈掌柜间的小把戏定是瞒不过他的眼睛,与其坐以待毙等他派人或亲自前去调查,不如自己先坦诚一二。

    于是萧瑶快步追上他,扯住他的袖子迫使他停下来,语气里带上一丝委屈道:“师父可是在怪弟子没能与你坦诚?”

    潺潺流水声从二人身畔传来,空气寂静得可怕。

    良久,游南景的目光落在拽着自己衣袖的纤纤玉指上,轻轻将它推去,自顾自坐到山泉边,拿出青霜剑开始用袖口擦拭。

    游南景虽然什么也没说,神情依旧淡然自若,但萧瑶万分肯定他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咽了口唾沫,萧瑶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她侧身望着游南景刚要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地合上。

    察觉到她的犹豫,游南景淡然说道:“若是现在不想说,就等到将来可以告诉我真相时再说。我不会逼你,更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去打探你的私事,所以不必费心思胡诌些瞎话来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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