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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游宗主曾于我有救命之恩,小姐既然是他举荐之人,我理应帮小姐一次。只是月苍宫内部复杂,最忌带外人进入,稍有不慎你我二人都会惨死其中。所以这个忙帮不帮,还要看小姐的诚意。”

    隔着帽帘,萧瑶看到对方倒了一杯酒递到自己面前,很明显是要逼她陪着饮酒作乐。

    萧瑶轻笑一声,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公主,有些事情旁人看不明白,她可明白着呢。【青龙玉佩】可是羲国皇室之物,“龙”的意象特殊,整个羲国有资格佩戴的无非两人——羲皇与太子羲曜。而面前之人年纪尚轻,身份简直不言而喻。

    传闻月苍宫已经支持羲国皇室,那除了效忠羲皇,必然也不敢得罪太子啊。月苍宫势力再大,没有大国皇室的加持,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江湖霸王,干不了什么实事,更别提“杀害太子”这样激起民怨的事情了。

    抛开这些,最尴尬的点其实是……她原本来羲国就是要给太子和亲当小妾去的,途中遭难才躲过一劫。本以为大难不死后两人再无瓜葛,结果现在对面坐着的正是自己未拜堂成亲的夫君。

    见她迟迟不动眼前的酒,羲曜直接起身,不留情面地说道:“小姐不敢饮酒,想必是不信任我。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往下谈了。”

    “等等!萧瑶“噌”地站起来,拦住他的去路,笑靥如花。

    “公子莫要怪罪,谈条件时饮酒讲究的是诚意。小女不喝,是因为公子还没有给足这个诚意。”

    萧瑶接连将目光瞥向窗外,屏风,还有角落的红木衣柜,笑着等待对方的答复。

    “小姐果真聪慧。”

    羲曜鼓掌,眼睛却一直盯着飘动的白色帽帘,虽看不清她的真容,但心中着实佩服她的洞察能力。

    游宗主介绍的人……果真有意思。

    出于想继续攀谈的目的,羲曜对着周围吩咐道:“都退下吧。”

    几阵黑影闪过,雅阁只剩下他们二人。萧瑶见状走到桌前,微微掀起帽帘,痛快地将刚才他倒给自己的酒一饮而尽,空杯倒置。

    抹了抹嘴角,萧瑶直接道:“殿下不妨说出条件,小女一定尽力而为。”

    羲曜见过的女子不少,可像眼前这位娇弱中带着坚毅,明明是只小白兔还非要披上狐狸皮强装镇定的有趣之人着实万里挑一。从开始因救命之恩赴约坐到现在,他好像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帮助她这么简单了。

    他漆黑的眸子里巨浪翻滚,琢磨良久后走到房间的书案前开始提笔誊写,萧瑶虽不知他要干些什么,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他,径直走过去开始低头为他研磨。

    窗不知何时打开,吹进一阵微风,不经意间掀起萧瑶头上的帽帘,隐隐露出她倾国倾城的面容。

    “啪嗒”一声,一滴墨滴落在宣纸上,浸染出好大一片墨迹。萧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眼神直接撞入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黑暗的眸中渐渐染上点点星光。

    想起游北晏先前的叮嘱,她急忙扯住帽帘往后退了几步,仓促间撞到后面的架子,捂着腰倒吸了一口凉气。

    羲曜扔下笔就跑过去搀扶她,神色紧张:”没事吧?”

    萧瑶摇着头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保持了些安全距离,无措之余指着桌案上的宣纸道:“殿下的纸脏了,不如再换一张誊写?”

    “那你先去桌前休息片刻。”羲曜说完下意识伸出手,但想到她刚才惊慌失措的反应还是放了下去,转身到桌案前奋笔疾书起来。

    萧瑶意味深长地往后看了一眼,坐到桌前,托着脸开始埋头苦思。他刚才是认出我了吗?为什么那个眼神?

    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萧瑶只好继续听天由命,悄悄双手合十地祈求上天不要开出什么可怕的条件来。

    “小姐与其求神赐福,倒不如求我垂怜一二。”好听的声音打断她的诚心,睁开眼就看到羲曜已经坐在对面,那强忍笑意的模样也不知看了自己求神拜佛多久。

    低头,偌大的宣纸上只题写了两行,是羲曜带她去月苍宫的两个交换条件。落款处他还毫不避讳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甚至盖上太子私印。

    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容,萧瑶拿起纸继续默念两个条件:“第一,摘下帽帘,以真面目示人。第二,今后答应羲曜一个条件。”

    放下宣纸,萧瑶总觉得不太对劲,第一个条件其实细看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素昧平生,就算听过对方的传闻也互不认识。至于第二个……萧瑶总感觉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啊。不过眼下哪能想这么多为什么,她都已经被架到那儿了,只有签还有一线生机。反正签的也不是真名,到时候直接不认账就行。

    萧瑶眼珠子一转溜,拿起笔就要签,似乎生怕晚半刻对面就要后悔。就在笔要落下的一刹那,她的手腕徒然被人截住,羲曜趁其不备一把掀起她的帽帘,白帘纷飞,双目对视,惊慌失措与得逞惊喜的神色碰撞。

    “公主殿下方才说过,谈条件需要诚意。孤如今已经拿出诚意,殿下理应照做才是。”

    萧瑶心扑通扑通的,有被拆穿身份的心虚,更有对合作不下去的担忧。谁懂啊……这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啊!关键人家还认出自己了,那要是把自己强抓回去成亲,她也没办法啊!

    看出她内心的局促,羲曜轻轻放开她的手,目光柔和了一些,说道:“你放心,签下这张协议,所有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依旧是尚小姐。”

    见萧瑶满脸不信,羲曜无奈对着她发誓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我羲曜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萧瑶没想到他一来就是这么狠毒的誓言,也不再犹豫,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大名,还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藏好的公主私印盖上。

    羲曜满意地将协约折叠好放入袖中,高兴的神情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许多。

    “三日后的午时你再来这里等我。彼时我会将你扮作贴身小厮带入月苍宫,但是切记一点,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到里面后都要紧紧跟随我,不能擅自行动。”

    萧瑶痛快地答应下来,同时暗中感叹他人真不错,不仅不拆穿自己的身份,而且还帮忙自己混进月苍宫。

    果然和亲没有感情基础,大家都不满意。萧瑶瞬间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堂堂羲国太子,就算要再娶也是瑾国公主,不是她一个未亡人。

    三日后的辰时,萧瑶跟随宸羲宫的一众弟子下山采买货物,见时机差不多就找理由脱身,独自前往与羲曜的约定地点。

    飞云堂内,老宫主正在棋盘上与游南景大杀四方,莲宗主荷华拿着采买名册赶来时,老宫主还沉浸在快要输棋的焦灼中,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游南景手执白子坐在对面,气定神闲地饮茶。

    门虽然没有完全合上,荷华还是先礼貌地敲了两下,得到老宫主的许可后才迈步进去。

    老宫主忙着钻研破局之法,挥挥手示意她直说便是。荷华看了眼游南景,神色担忧地说道:“老宫主,弟子今早检查下山采买的名单,发现尚小姐也在其中。尚小姐手臂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操劳过度,所以弟子担心她下山会伤着自己,特来向老宫主禀明。”

    “你说尚昭这次也跟着下山了!”游南景重重搁下茶盏,一改往日的波澜不惊,脸上竟也露出些担忧。

    除了上回从月苍宫无功而返,荷华就没见过什么事情能让他担忧成这样,以为是出了大事,连忙说道:“今早他们已经下山了,需要我派人追回吗?”

    听了一嘴的老宫主出言阻止道:“哎!你俩不用担心昭昭,她前两日和我说过这事。她家里变故又受了伤,总闷在宫里也不是办法,下山去昭都散散心也好。再说有青冥那丫头跟着她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是,那弟子便先退下了。”荷华得到肯定答复就识趣地退了出去,不再打扰他们祖孙二人的雅兴。

    自荷华走后,游南景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心乱如麻,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连棋也下得不走心。

    “赢了!哈哈哈哈!你小子终于败在我手里了!”

    老宫主落下最后一字,看着眼前棋盘上黑子险胜一招的局势,发出舒心地大笑。

    游南景从小颖悟绝伦,学什么都快,不止剑法招式,礼乐射御书数都各有精通,棋艺甚至还能和棋圣尚老先生打个平手。在此之前,他可是一次都没赢过这小子。

    刚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小孙子一番,转眼就发现对面早已没人影了。游南景与萧瑶虽只是几面之缘,但直觉她不可能是那种为了散心就公然跑下山的性格,联想三日前她信誓旦旦要当自己弟子时的言论,担心她真头脑一热就跑去月苍宫冒险。

    毕竟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子了,他绝不能让她出事!这么想着,游南景直接施展轻功往山下昭都而去。

    摇晃的马车内,萧瑶已经换上一身男装坐在羲曜身旁。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围的天色愈发暗沉,不知名的鸟儿盘旋在空中发出阵阵哀鸣,透过车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树林深处冒出的点点绿光。

    阴风拂过,萧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双手交叉在身前,不安地摩挲着。

    羲曜原本安静地靠在车座上小憩,听到她紧张的喘息声,不解地问道:“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要来?”

    萧瑶垂下眸子,坚定道:“为了活下去。”

    掀开眼眸,羲曜神情复杂地望向她,然后弯腰打开车中的机关,取出一只玉哨递过去。

    “进去后,霁月和清风会忙着招待我,暂时无暇顾及幽月阁的情况。你找时机离开去后山吹响它,有人会来帮你。羲国与月苍宫是盟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切记,万事小心。”

    “多谢太子殿下!”萧瑶双手接过玉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感激地望向他,羲曜却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似是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马车驶到月苍宫的宫门口停下,果真如羲曜所说,一行头戴黑甲,身着黑袍的月苍宫弟子已经恭候在门外,为首的男女装束一蓝一绿,想必就是霁月与清风两位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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