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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下

    凤世宗对墨叔歌的做法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反应,只是在墨叔歌身后问道:“你想把他困在蓬莱?”

    墨叔歌站起身回头挑眉看向凤世宗,这算不算是她和她世宗哥数万年的心有灵犀?

    墨叔歌冲凤世宗赞赏一笑,凤世宗不假思索,便又猜出来墨叔歌要关押凤麟的地方在哪里了。

    果不其然,凤世宗都没有再问向墨叔歌,而是直接叫来了凤羽钦,让凤羽钦和凤羽瑶带凤麟去扶摇的金乌沉潭。那里比邻云笈的南禺山。即便是夜炎想对凤麟灭口,也得考虑考虑怎么略过云笈和蓬莱这两道关卡了。

    待神泽这边安排好了众多出魇洞之后的事情,芙灵在后面怯懦朝着临渊的走上来,她想关心临渊,但是忽然间发现对临渊她根本无法企及,就连那个她讨厌的人,竟然也是一荒上神。

    墨叔歌见芙灵走上来,便闪身去了一边。

    芙灵对临渊的那点心思她能看出来,芙灵眼下在看向她的神色也有些怯懦,但是墨叔歌还是不开心,淡淡道:“既然这边都安排好了,我和十四便先回去了。”

    临渊无辜的看向墨叔歌——我可什么都没做。

    芙灵怯怯的望向临渊道:“……师尊,可还安好?”

    大庭广众之下,临渊也不好拉住墨叔歌,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十四先走。

    凤羽钦本来还想跟墨十四掰扯掰扯这个辈分的事儿,但眼下有正事儿,只好先打消这个念头,跟凤羽瑶一起,手上掐诀,一道橙红色的光雾闪过,二人带着凤麟一起原地消失。

    凤世宗见墨叔歌眼下暂时还会呆在汜水瑶,便跟墨叔歌交代了一声,再回来,也跟凤羽钦一起走了。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临渊也没有在此地待下去的念头,只是随意的对芙灵点了点头,将一地烂摊子扔给了神泽,也先回了自己的寝殿。

    回去的路上,墨十四怎么想墨叔歌和临渊之间的状态,怎么觉得不太对劲,直接上前同墨叔歌肩并肩问道:“你和那个临渊帝君……?”

    墨叔歌下意识的抿住了唇。

    ——这个事儿其实不太好整。

    十四吧,虽然任性,但真的很护她。在扶摇的时候,距离他们较远处有一座仙山,叫流波山。

    流波山上有神兽夔牛。

    这夔牛经过造化功德修炼成了一方仙君,老来得一子,曰鹿昊。而这鹿昊和墨十四差不多大,小时候临近的山脉的半大小妖小仙基本都玩在一起。

    直到少年时,有一次这鹿昊来扶摇找十四,无意中撞见了墨叔歌,从此便开始对墨叔歌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攻势。

    一来这鹿昊好歹是毕流仙君的老来得子,二来这鹿昊还是墨十四的玩伴,所以墨叔歌虽然对这鹿昊的小手段小心思觉得多多少少有些困扰,但总体上还是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直到这件事情让墨十四知道了之后——

    据顾九清说,墨十四把鹿昊狠狠地揍了一顿,并且放言从此二人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鹿昊也是个执着的主,打不过墨十四也还是找机会出现在墨叔歌身边,直到后来墨叔歌带着墨十四搬去了妖境,鹿昊也跟着去了。

    那一次墨十四大抵是动了真火,连惊邪都祭出来了。

    要不是毕流仙君及时赶到,可能就无法收场了。

    临渊么……墨叔歌倒不担心他会挨十四的打,但十四要是跟她闹起脾气……

    墨叔歌觉得十四这个问题不算太好回答,斟酌的回复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嗯”。

    谁知墨十四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神色有些沉闷,半晌后道:“他作为一荒帝君,配你……倒也够格。”

    墨十四闷闷的说:“可是我们两家悬殊太大了,日后他要是负你,我怕是替你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墨叔歌停下脚步好笑的看向墨十四:“你在担心这个?”

    墨十四见墨叔歌还笑的出来,更加来气:“你还笑。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喜欢你的时候心肺都能掏给你,不喜欢你的时候无情的很,你性子又强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还是一荒帝君,你未来如何周全?”

    在这凡尘许多年,这凡尘的七情八苦、背叛别离墨叔歌也见的不少。

    她知道墨十四的这一番担忧也并不无道理,只是临渊他……

    墨叔歌想了想,停了下来道:“十四,我从未和你讲过我的前尘往事吧?”

    墨十四眼下脑子里全是凡尘间那些被帝王负了妃子下场多有惨,哪里还有好奇墨叔歌的前尘往事。

    墨叔歌:“我是西海十三公主,是十几万年前,西海先君后苏禾出行至西海云梦泽梵音谷时,无意中捡到的一颗龙蛋。”

    墨十四意外的抬头看向墨叔歌。

    先西海十三公主,少年成魔,为助东皇邪帝霍乱苍生,不惜耗尽修为也要从九重天的诛仙台下放出被老天君镇压在此的东皇帝君,最终导致苍生大乱,众生引战千余年。

    他姐……竟然是这位传说中的坏公主?

    墨叔歌知道墨十四在想什么。

    这两万年来九重天重新编订的史书她也看过。

    横竖都是死过的人,对后世怎么评价她,墨叔歌并不在意。

    墨叔歌对墨十四弯了弯眼睛,露出了一点笑意道:“天下都道墨叔歌乃是穷凶极恶之辈,乃是东皇邪帝的余孽,应杀之而不及。可是他们都错了。我是不是东皇的余孽……不好说,但我进诛仙台,起初,并不是为了放出东皇。”

    墨叔歌表情很淡,想了想,墨叔歌忽然觉得后面的故事多少有点复杂和难以想象。

    所以墨叔歌决定从她小时候的故事开始讲起或许较为稳妥一点。

    墨叔歌:“我幼年时,一出生便可幻化成人性。先天的神泽浑厚之气,常人无法可比。海君和君后对此大喜过望,宠爱有加,直到百岁宴的时候,昆仑虚的墨烈帝尊受邀而来。他认得我,熟悉我,直接就对当时的海君和君后做了点化,从此,我便被移除西海梵落宫,一直到七千岁离海,我都没有多少机会回去。

    七千岁那年,我和东海的老七玄灵打架——临渊的妹妹,被西海老海君用捆仙鞭打了一顿,从此就被逐出西海,跟我九哥去了昆仑,至今,没有再回去的机会。”

    二人说着,也走到了墨叔歌在汜水瑶的弟子监舍的门口。

    眼下明显时辰尚早,外面的雨点也比先前大了不少。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击打在水面之上,惊的水下的锦鲤都躲藏进了水草之中。

    横竖故事不讲完,墨叔歌也没洗漱的心思,于是就着一身脏污的衣物同墨十四在窗边的小榻上坐下,推开窗,温了一壶酒,各自道上了一杯,接着道:“在昆仑,墨烈对我怨念颇重,不许我旁听,不许我入殿,不许我学习他的仙品功法,亦不许我住在他目光可及的地方。于是我九哥只好将我安排在昆仑的山根脚下,和如今的蓬莱神君凤世宗轮流下山照顾我。

    后来我逐渐长大了,也不需要人照顾了,便自己在这昆仑虚漫山摇晃,交友打架,喝酒吃茶,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快乐而无忧的时光。直至一次我无意中冲撞了墨烈帝尊的麒麟圣兽——”墨叔歌顿了一下,她看到她的福牌上的梦驼铃花微微的亮了亮。

    “直至一次我无意中冲撞了墨烈帝尊的麒麟圣兽——”墨叔歌接着说:“那畜生发了狠,势要和我不死不休。墨烈帝尊有心为难我,不许任何人上去帮忙。我体内的真气在危急关头得以爆发,侥幸逃过一劫,又在我九哥等人的护佑下,不得不离开昆仑。”

    “再后来,我便决定去找寻我亲生的父母。我探过人界,也在魔族待了七万余年。我初到魔族时,魔族还是个四分五裂的地方,彼时北帝大魔王槐鬼离仑已经身死数十万年,而其手下五大魔王也各自画地为界,彼此之间万年征战,魔族百姓苦不聊生。我在那里遇到了我后来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来自于鸾鸟族的少年。我当时化作男儿身,化名提苏,同鸾星一起报名参了军,跟随现在的魔族之主重离魔尊麾下作战。

    七万年,从一个打前哨的小兵,一路披荆斩棘,直至重离平定魔族那天,升我为魔族四大殿下之一生杀殿。

    在我成为生杀殿之后,一次围剿七邪魔君的旧部,无意得到一条可能关于我身世的线索,于是我拜别重离魔尊,去了九重天相曦上仙手下做一名洒扫女官。

    在那里,我无意中得知东皇帝君被关在诛仙台下,并发现……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微妙的联系。

    至于为什么会跳到诛仙台下,这段记忆我记不得了。我中间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可能是跟其他的一些真相有关。但是……”墨叔歌视线落在酒杯中那清澈的自己的面容的倒影上:“四海八荒皆道我是东皇的后人,东皇的余孽,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要放东皇出来。可谁又能想到,我——或许就是东皇。”

    墨十四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掉落在桌子上,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姐姐。

    墨叔歌仰身,手里把玩着褐色的酒杯,眉眼之间的漠然和对万物的无悲无喜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六十万年前,东皇帝君被老天君携手漫天神佛将其真身镇在了九重天的诛仙台下。东皇帝君在即将被镇压之际,为了给自己留有余地,生生将自己的元神一分为二,一部分跟随他的真身被一同镇压下九重天的诛仙台之下,而另外一半——则掉落在西海云梦泽梵音谷里。这半颗元神在梵音谷里待了六十万余年,吸收够了足够的天地灵气,竟然自行衍化,生出了一颗完整的元神,幻化成一颗龙蛋,被恰巧临行至此的西海君后苏禾捡到。”

    墨叔歌放下酒杯,看向墨十四:“后面的故事,你便都知道了。我被老天君关进了忠极渊的沉渊洞里,西海君后苏禾亲自执行了抽筋剥骨之刑。我成了一个废人,在沉渊洞暗无天日的地方囚禁了将近两万年,直到三千年前,鬼莲出现在那里。她不知被何人追杀,血液顺着地表慢慢流下,渗进了沉渊洞里。

    她出现在沉渊洞里时,便已经是一个快要消散的元神了。她许我以她的元神化做筋骨助我逃离沉渊洞,我则帮她找到结魄丹,助她重生。然后,我便遇到了你娘,遇到了你。”

    墨十四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缓缓收紧。他很小的时候,看着墨叔歌妖毒发作的时候,就猜测过,他姐一定是拥有一个来历不凡的过往,才能在那么痛苦的时候表现的一声不吭。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姐的过往,这么弘大,这么复杂,这么曲折……

    墨十四:“这些……临渊帝君知道么?”

    墨叔歌有些惆怅:“应该知道吧……不过我猜就算知道他现在也不记得了。”

    墨十四不解的看向墨叔歌。

    墨叔歌笑了笑:“我丢失的那段记忆,就是关于我和临渊君的过往。”

    墨十四墨式震惊,不是这个故事怎么非得复杂到这个份儿上吗?

    墨叔歌安慰他:“据世宗哥的说法呢,我和临渊君也算是相爱相杀了几万年了。后来传言我死在了沉渊洞,他消沉没有生气。彼时恰逢先东海海君和君后即将羽化魂归,于是先东海海君在其羽化魂归之前,封印了临渊君关于我和他之间的所有记忆。我呢,也恰逢在此时不知被何人也封印了我的这部分记忆,直到我们在汜水瑶重新相遇。”

    墨叔歌道:“十四,在魇洞里,我身受重伤,凤麟君迟迟不肯醒来。临渊他……想自爆元神。”

    墨十四再一次不敢置信。

    墨十四:“他为了救你宁肯自爆自己的元神?”

    “所以。”墨叔歌对墨十四宽慰道:“你无需担心他日后是否会负我。倘若真有一日他负了我。”墨叔歌微微一笑:“我手里还有一颗梦魇君的魇洞呢。”

    门外的临渊此时抱着臂膀倚靠在廊檐之下看向雨幕,听着这段蜿蜒幽长的故事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脸的黑线。他还以为能从墨叔歌的嘴里听到什么感人的话呢。

    墨十四的表情则跟呆滞了一般,缓了半天才道:“你待我想想。你这个故事太复杂了,超出我的思考能力了。你先洗洗吧,我得回去消化一下,消化好了我再来找你。”

    墨叔歌目送墨十四离开。

    墨十四开门发现临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外门,抱着臂膀看着大雨,头发上都落了一些细腻的水雾。

    墨十四无语的摆摆手,一脸的“你俩的故事太特么费脑了,我今日先放过你。”

    到底是小舅子,临渊对墨十四的态度很和蔼,目送墨十四离开才进屋。

    进屋之后发现墨叔歌在里面唤了一桶热水出来,看见临渊毫不意外,一边唤出一扇屏风在里屋挡上,一边道:“都听见了?”

    临渊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的心境和墨十四不一样,他觉得,这些个过往,应该是他们二人都共同经历过的,但在墨叔歌的嘴里,这般已经明显简化了的故事还是过得如此曲折,他突然就想起了凤世宗曾点评他的那句话——“你失忆之前要不是遮遮掩掩、犹犹豫豫、磨磨唧唧、拖泥带水,说不定你俩现在孩子都跟羽钦一样大了。”

    临渊忽然就觉得,凤世宗那句话应该是很客气了。他过去……可能真的没把眼前的这个人守护好。

    墨叔歌倒没看出来临渊的异常,道了句:“等我一会儿,你先随意。”便进去准备洗漱一下,把这身血污的衣服换掉。

    临渊在窗边墨叔歌坐过的位置上坐下。

    在魇洞刚出来的时候,墨墨对凤麟仙君说,她准备去归墟境。她是想把她的记忆都找回来吧?

    “十万大军吗?”临渊做了一个决定。

    这次哪怕是上火山,下火海,他也要在他的墨墨身边,寸步不离。

    临渊将这些时日得到的线索逐一捋顺了一遍,心下逐渐生出一个计划。

    墨叔歌洗漱利落,重新换了一身清淡的衣裳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潮湿未干的水汽。

    看到临渊坐在窗前小榻上,独自喝着闷酒,闷闷不乐,不禁问道:“怎么了?”

    临渊伸手拽过墨叔歌,把她拉进怀里,把脸掩埋在她的脖颈的发间,闻她头发上氤氲的水汽好闻的味道,闷闷不乐道:“听完你的故事,觉得我对你不好。”

    墨叔歌笑了:“这个故事中,提都没提你,你何来的感悟?”

    “就是不好。”临渊闷闷的说。“如果我真有那么好,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情,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在战场,刀剑无眼,多危险?我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跳进诛仙台,那下面尽是上万年的冤魂鬼煞,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墨叔歌只好在临渊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捧起临渊的脸,用力的往一起揉了揉,宽慰道:“你也说了,这是一段你我都不记得的记忆,你又如何得知你没有真的去保护我呢?何况世宗哥对你的态度不也还可以吗?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般,时时刻刻的危险你都放任我一个人在经历,我想在魇洞里,世宗哥死都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话虽如此,但临渊还是不开心。他抱紧了墨叔歌:“你受了好多苦。”

    墨叔歌只好回抱住临渊,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之前,掉进梦魇君的梦境中。我从梦里出来后,梦魇君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世人皆道仙胎神骨,都乃天养的神仙,荣耀仙泽总是能轻易归结了去。但殊不知,既然是仙胎神骨、天养的神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飞升上仙’。你我数十万年,故事复杂,光阴冗长,心境沉淀、心性磨练、战场剑影、沧海平定,而今也算是神位稳定了。如今眼瞅着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过去的事情,好的坏的都让它过去,好吗?”

    临渊从墨叔歌的怀里抬起头,看向墨叔歌眼底似乎有不可言喻的动容。

    临渊喉结动了动,声音嘶哑:“墨墨……”

    墨叔歌垂眸看他。

    临渊突然抬起头凶狠的吻住她。

    白、日、宣、淫!

    墨叔歌这么想的,但到底还是闭上眼回应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叔歌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临渊放到了床上。

    临渊覆在墨叔歌的上方,眼底深深的看着墨叔歌,满是认真和深情:“墨墨——”临渊声音低沉而嘶哑:“我爱你。”

    二人手腕上的红线在此刻愈发的明亮。

    墨叔歌弯弯了眼睛,伸手抚了抚临渊动情的面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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