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陈盛望抓着他的手背,用力地握了握,“你、是、大哥。”

    他把自己的手缓缓抽了出来,眸光冷酷,“父亲,你是尽职尽责的长兄,可二叔和三叔谁不是眼巴巴盯着你,巴不得你今天就去死。我可不能像您一样的大方,任劳任怨地给别人做嫁衣裳,一辈子都为了一声‘大哥’负累。”

    心里话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淌了出来,他越发恣睢,“父亲,您瞧不上我,不愿意站在我这边,总有人愿意,是我的东西,别人一分一毫也别想染指!”

    陈盛望人老了,脑子却还清楚,更兼之他早听有风声,哑声问:“原家?”

    “原家老二有两条柬埔寨和缅甸的特殊供货渠道,原料成本是我们的二分之一,您不愿意沾这条线,是怕灰产不干净,父亲,您老了,魄力也不如从前了。”

    “蠢、货!”

    一家企业想要长久发展,就需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否则是自寻死路。陈盛望怒不可遏,恨不能一个耳光赏过去。

    陈明朗不以为意,“二叔和三叔手中的权力也是您当年交给他们的,德不配位,必要情况下,我也会用一些非常手段拿回来。”

    陈盛望卡了痰,大口倒着气,许久他才缓过来,说:“明朗,不要一错再错了。”

    “错?什么算错?尸位素餐是错,酒囊饭袋才是错。我做的一切都为了公司,我何错之有?”

    他拿起一旁的杯子,重重向陈明朗砸去,声音嘶哑,“打砸竞业、□□、盗取机密……我给你擦了那么多年屁-股,纵得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你个蠢货!”

    他动也不动地受了这一下,眯起了眸子,“父亲,您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和我说吗?”

    “让我猜猜,财务总监被撤职,现在人间蒸发了,是父亲您把他藏起来了吗?”

    他还想追问,因为房间里的响动,管家已经带了人进来,他躬下身而又态度强硬,“大少爷,探视时间到了,老爷需要休息,还请您回避。”

    陈明朗冷静下来,现在迫切需要去确认一件事,不待人“请”他,已经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楼下,陈明祝已经到了。一见到他,陈明妮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说大哥带着一帮人闯了上去,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带了多少人?”

    “有十几个。”陈明妮急切说。

    “那没什么事,等着吧。”

    “啊?”

    陈明祝在沙发上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俯身揭开了茶盏,“咬人的狗不叫,他真要做什么,就不会弄出这么大阵势。”

    陈明朗从楼上下来时,便看见陈明祝正在茶厅喝茶。

    他勾了勾唇,轻轻嗤笑,“什么风把二弟吹回来了?”

    陈明祝看了看跟在陈明朗身后的保镖团,抿了一口茶,“大哥这是在楼上开会吗?”

    “二弟这么关心大哥,听到耳报神消息就急忙回来,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受宠若惊。就是不知道你这是为了家事来的,还是为了集团的事而来的?如果是集团的事,那就不必你费心了。”陈明朗的目光扫过陈明妮。

    “父亲卧病在床,大哥气势汹汹登门,不知情的,恐怕以为大哥这是要逼宫了。”他站了起来。

    正剑拔弩张之时,有人又回来了,是拉着行李箱的陈明凯。

    电梯门一开,见家人竟然都在,大哥还带了那么多保镖回来,他错愕道:“大哥,二哥,三姐,这是......”

    陈明朗闻声看向他,皱眉道:“你今天不上学?”

    陈明凯哽了一下,低声说:“大哥,我高考完了。”

    “那这是。”陈明朗扫过他的行李箱。

    “母亲带我去了一趟欧洲旅行。”他乖乖回答。

    一家人之间对这些事毫不知情,足以可见陈家人互相都陌生到什么地步。

    他的出现短暂缓和了两个哥哥之间的冲突,让家里气氛变得不再那么紧张。

    陈明朗转了转扳指,忽然说:“你考完了,家里还没有正正式式给你办个庆功宴,过几天一起吃个饭吧。”

    陈明凯惊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又惊又喜地憋出一句,“谢谢大哥!”

    陈明朗看向坐一起的兄妹,微笑说:“你们可也要来。”

    他的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陈家那烂摊子把陈明祝又召回去了,回去前林生瑜就近让他送自己去了他的房子。

    陈明祝将她安置好,又给她叫了餐厅送饭后才离开。

    许多年未曾来过,房子里已经大变样了。

    客厅的沙发茶几都换了,原来的电视也换成了更大的投影屏。

    她本想上去二楼和阁楼看看,但是瘸着一只腿爬楼梯实在难度太高,最后只能在一楼看看电影打发时间。

    有些困了,好在一楼有间客卧,她小憩了没多久,又被电话铃声惊醒了。

    “小瑜,你现在还在昆明吗?”电话那头的人直奔主题。

    不用看她也听出来了。

    “什么事?”她问。

    “我最近要来昆明办点事,有时间我们吃个饭吧。”林岳清说。

    林生瑜撑起身靠在床上,问:“几号?”

    “我十一号到昆明,十三号走。”

    “那就十二号中午。”她道。

    林岳清有点犹豫:“中午啊......”

    “怎么,有任务?”

    “没事,中午就中午吧。”生怕她又改了主意,林岳清一口应下了。

    “嗯。”林生瑜淡淡道,“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

    知道她的性格,有事说事,不爱磨叽,林岳清还是没忍住问:“这大半个月没看见你有什么消息,最近还好吗?”

    见面后林岳清总会看到她瘸了,林生瑜索性先说:“前几天受了点小伤,在静养。”

    “哪受伤了,怎么回事?”林岳清声音提了起来。

    “爬山摔了一跤,养几天就好了。”

    他追问:“去医院看了吗?”

    “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她说。

    林岳清心里是不大信的。这许多年了,林生瑜对家里不报喜也不报忧,除了偶尔给爸妈账上打钱,几乎没有了任何联系。

    她的出走让老爹很愤怒,当年直言要和她断绝关系。林生瑜也很干脆,直接把老爹拉黑了,至今没有加回来。

    林岳清夹在中间更没能讨着好,老爹想让他帮着说几句,林生瑜险些把他也一块删了。

    都说儿女和父母是没有隔夜仇的,林岳清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恨爸妈。他想自己也是有责任的,离家多年,没怎么参与过家里的事。身为哥哥,也没能帮过她些什么。如今她经济独立,事业有成,他这个哥哥更是派不上用场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要什么帮忙就和哥开口。”

    “嗯。”

    “那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嗯。”

    她在外面这么多年,也只有林岳清还间或给她打几个电话问问好。

    小时候她总觉得林岳清是陌生人,没什么共同话题,林岳清也不招惹她,两个人互不打扰,同住一个屋檐下,比室友还陌生。

    直到林岳清退伍后,和她的联系才渐渐多了起来。

    前几年林岳清读了所军校,正儿八经上了个大学,又分配到了地方单位做工作,去年救灾评了三等功,现在又晋升了。

    这些都是林生瑜听林岳清偶尔絮絮叨叨唠家常知道的。

    二十岁以后,林岳清成熟起来了,好像一下明白了责任和担当。

    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林岳清还记着她,她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和父母无话可说,也就对林岳清还有那么几分感情了。

    但她实在没有过和家人和谐相处的经验,对林岳清也装不出热络,想到一顿饭肯定又是吃得两相沉默就有些头疼。

    她看眼时间,已经快六点,又到了能吃晚饭的时间了,她不太饿,给陈明祝发了条消息问:[晚上在哪吃饭?]

    消息刚发出去就听见门响了。

    陈明祝一进家门,没在客厅看到林生瑜,只看见黑漆漆的,窗帘都拉上了,投影屏还开着。想到她应该是去客房休息了,他拧开卧室门,正看见她准备下床。

    客房窗帘没有拉,还不到黄昏的时间,倒是亮堂。

    冷清的房子里又多了一个人的痕迹,他心下松软,问:“睡了多久了?”

    林生瑜屈起一条腿,正试图去拿拐,“接了一个电话,闹醒了。”

    他将手臂递给她,“工作上的事?”

    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后她摇头,“我哥。”

    “他找你?”

    “嗯,他说过几天来昆明,我和他定了12号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

    林生瑜挑眉,“你‘好’什么?”

    “自然想陪你去。”他道。

    本还想逗逗他的林生瑜一时都被他的直接堵得卡壳了。

    见她没说话,陈明祝声音轻了轻:“你想自己去?”

    林生瑜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是呢?”

    他说:“那我在外面等你,你们结束了我再来接你。”

    “你不吃醋?”林生瑜意外道。

    “吃什么醋,他是你哥又不是其他什么人。”他拢了拢她的长发,眼底还是有几分落寞。

    “我是说,我不带你,你不生气?”

    “你想听真话假话?”

    “当然真话。”

    陈明祝抱过了她的身体,将头磕在她的肩膀上,“真话就是,不舒服是有,但我尊重你的想法。”

    一米八几的高个还非要往她这一米六几的人怀里钻,林生瑜手臂攀住他后背,调侃道:“我也没说不带你去,干嘛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陈明祝直起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突然腾空,林生瑜吓得一惊,下一秒,陈明祝抱着她转了起来。

    “拐!拐!拐!”

    “啊啊啊!”

    “你是嫌我腿好得太快了吗?”

    她惊恐地喊道。

    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后单脚落地,眼前场景和漂移似地打转,她脑瓜子嗡嗡的,拽着陈明祝的衣领就往后摔去。

    他顺着她的力度向下倒去,敏捷地护了一下她的头,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这才没砸到她。

    “你三岁吗,还转圈圈。”她闭着眼睛吐槽。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拨开落在她脸颊上的碎发,露出她整张素净白皙的脸。

    林生瑜睁开眼睛,看入了他的眼底。

    浓眉下是一双亮澄澄的眼睛,笑意盈满了他的眼角眉梢。他一贯稳重,偶尔才会暴露出几分少年稚气,就像一块不曾雕琢的璞玉,仍保留着最朴素纯粹的光彩。

    她伸出手指,从他的眉心划到鼻梁。

    滚烫的呼吸像灼热的吻一般扑向彼此,像有羽毛在心底挠痒,令他们共同战栗。

    目光的交缠使得空气被摄夺,轻微的窒息感,微妙的身体反应,身下床单也不知是被谁的手攥皱。

    不知如何表达那样浓稠的暧昧,好像连接他们心口爱意的那根弦都被扯紧,那一刻要用比吻更炙热的东西来填满。

    生涩却令他们不知该如何动作,都生怕孟浪冒犯对方。

    倏然,他们同时侧开了滚烫发热的脸,只听彼此急促的呼吸在耳畔慌乱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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