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南浔歌 > 血战(一)

血战(一)

    巫咸见穷奇已被制服,恼怒丛生。而景明在大斗中两次回头注视立于残破石灯旁的茶茶,他都看在眼里。

    原来比起那拥有神兵利器的须家小子,他更在意那立于石灯旁的绝世女子。

    哼!你越是在意的东西,我偏要毁掉!

    打定主意后,巫咸假意对须箬重重一击,等景明飞身上前替须箬接下那一记杀招时,他剑走偏峰,向茶茶猛然袭去。

    “茶茶,小心!”子息挡在茶茶面前,试图替她抵挡住攻击。但因刚刚为建造须弥芥子世界,耗尽大部分神力,现即使他勉力回击,也是以卵击石。

    电光石火之际,景明不暇思索,遥遥抽出红佾背上的太阿,握于手中,挽起剑花,朝巫咸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场所有人还未看清时,太阿就已贯穿巫咸身体。他另一只手汇集灵力,轻轻一挥,将茶茶移至一旁,远离巫咸。

    巫咸低下头看了眼,心口贯穿胸腔的长剑,右手结成一道法阵,对着剑刃顶端一震,太阿立即退出他胸腔,稍带景明也被震退不远。景明单脚立地定住身形后,再次举起太阿,滔天剑意携风带雨般朝巫咸砸去攻击。一套剑法招式下来,巫咸宽大的法衣出现数不清的破洞,皮肉也留下星星点点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

    重伤在身,巫咸无法强撑,整个身子如烂泥般渐渐滑下,单膝跪地,如不是右手所持的噬魂幡,他可能整个人倒地不起。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崔玉缘见巫咸现下重伤,无法动弹,直接从身旁护卫她的部曲手中夺走大刀,朝巫咸砍去,边跑边喊道:“还我女儿命来!”

    就当她跑至一半时,巫咸抬手食指轻轻一比划,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利剑朝崔玉缘刺去,同时她手中握着的大刀飞离她手,最后砰得一声坠地。

    此时,崔玉缘双脚似绑有千斤,根本无法抬起迈开,而前方利剑即将袭来,她认命般的闭起双眼,静候死亡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以为的穿透血肉的疼痛始终没有降临,四周寂静无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亡。于是大着胆子睁开双眼,不曾想却见吴妈挡在自己身前,正缓缓下坠。

    ——那柄长剑正插在吴妈心间。

    “女公子……女……公子……”吴妈看着崔玉缘睁开眼,捂着心口处的一只手,徐徐抬起,缓缓够向崔玉缘的脸庞,双眼中泪光闪烁,尽是不舍,“以后……老……老……奴……不能……再……陪着你了!”

    崔玉缘立即将缓缓下坠的吴妈接入怀中,用自己的手包裹着她那满是热血的手,一寸一寸地往自己脸上触摸。

    吴妈本是崔玉缘的乳母,从她呱呱坠地伊始便陪在她身边,两人无一天分离过,可以说吴妈之于她,亲过父母。

    “吴妈……不……不要走……吴妈……”崔玉缘眼中泪水同大滴大滴地雨珠一起砸落地间。吴妈那只手掌在她颊间留下鲜红血迹后,终是从她手间滑落。

    “你女儿!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躲在木箱之中的小女孩吧!”巫咸看着前方悲伤痛苦地崔玉缘,心中畅快淋漓,但仍觉不够,像一条嘶嘶吐着蛇信的毒蛇,不将猎物啃食殆尽,誓不罢休。

    毕竟他最讨厌这人世间的种种真情,最喜见那有情人分离,父子相残,兄弟阋墙……

    世人越是痛苦,他便越快活。

    “那日她躲在木箱之中,听见了我与徐翊的谈话,她以为她将自己躲藏得很好,可还是被徐翊给发现了。他走过去轻轻扣下那箱子的锁扣,示意我不再说话,使你女儿误以为我们走远了,可以推开箱盖出来了。然后我们就看见那只大箱子剧烈地响动起来,你女儿在其中挣扎。哈哈哈!可以是她不知道她越是挣扎,箱子中的空气就越稀薄,她能呼吸到的空气就越少,越能快速的窒息而亡。最后还是我不忍看她如此痛苦,好心将她的三魂七魄取走,收入噬魂幡,使得她可以长长久久地存活于世!”

    崔玉缘听见那日的真相,更加痛不欲生,握成拳的手掌,在地上锤打出斑斑血迹,口中也啊啊乱叫,嚎啕着要杀了巫咸和徐翊。

    她这副模样着实取乐了巫咸,巫咸语气愈加轻快,开口的言辞愈加毒人心肠,摧人心肝,“可是徐翊却见不得如此,说你与她母女情深,不应当分别,央求我将她的三魂七魄封于往生桩中,那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将她送回你身边,长长久久地陪伴着你!”

    “不过代价是永坠无间,不入轮回!”巫咸将最后一句说得格外的轻巧,别有深意地将不入轮回这四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俩畜生。”崔玉缘将怀中的吴妈放在地上,抹了一把早已被雨水和泪水打湿的脸,捡起一旁地上的大刀,杵着那把大刀缓缓地站起,再提提起大刀,拖着已湿透黏腻衣裙,缓步向巫咸走去。

    “玉缘,你这是干什么?”

    甲胄碰撞之声窸窸窣窣传来,不少军卫簇拥着一位知天命年华的男子大步走来,他未着甲胄,而是一袭玄色广袖氅衣,头戴黑色纶巾。

    “阿父!”崔玉缘见着他,似有了主心骨,好不容易平息下的眼泪强行夺眶而出,委委屈屈地唤了唤来人。

    崔护走到崔玉缘身边,拢了拢她滴着水珠、杂乱不堪的发,轻叹了句:“你受委屈了!”

    他将崔玉缘手中拿着的刀刃取下扔到一旁,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后,便转交给身后的幕僚,“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崔玉缘含泪点点头,相信崔护能为徐心雅报仇,以及收拾好身后的一片狼藉,在一旁崔家幕僚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崔护大步飒沓地走向巫咸,然后在离巫咸三步远地地方驻足,单膝跪地,抱拳请罪,“小人教女无方,巫咸大人受苦了!”

    崔玉缘跟着幕僚一同离开徐府,堪堪才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崔护的声音,着实令她震惊,她赶紧转过身去,朝着崔护大喊道:“阿父,那人是妖邪!是他害死了心雅!”

    “住嘴!”崔护厉声呵斥,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幕僚将崔玉缘带走。

    崔护带来的军卫将整个庭院牢牢围住,手中的武器则指向了景明一行人。

    之前,茶茶见巫咸重伤跪到在地,无法动弹,便忍着剧痛,走向景明,将自己对穷奇的计谋和盘托出,请他引弱水进须弥芥子世界溺毙穷奇。

    景明欣然同意,当即撩起衣摆,盘坐于地,用太阿划破手指,以血于虚空中画出符箓,祭开法阵,引得弱水入须弥芥子世界。

    须箬担心景明作法时,巫咸趁虚而入,一直立于景明身前护法。

    见弱水已悉数淹没须弥芥子世界,景明收起结印,可身边已被披金执锐的军卫团团围住。

    “红佾!”

    这时须箬突然大喊出声。

    茶茶抬起头顺着须箬视线望去,见五名身披甲胄的军卫正与红佾打斗,其中一名从背后偷袭,长矛刺入红佾的肩胛,红佾侧头一望,执剑斩断长矛,另一只未握剑的手就着断处将长矛拔出,继续厮杀,因着有伤痛,红佾的动作渐渐放慢,另一名军卫端起长矛朝红佾的腹部刺去。

    须箬折扇向前一掷,划破那名偷袭军卫脖颈处的大动脉,那人一身热血溅了红佾一脸,同时扇中神力将围聚在红佾身侧军卫纷纷震退。折扇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重新回到须箬手中,可他发现饮过人血的折扇,神力无法使出,此时与普通扇子无二区别。

    须箬只好收起折扇,捡起地上的一把无主大刀挥动起来,不多时,他便已经突出重围,到达红佾身侧,与她并肩作战。

    子息神力耗尽,又接了巫咸的一击,早已昏迷过去,此刻茶茶抱起他东躲西藏。但是茶茶自身也重伤在身,无法支撑太久,跟在景明身后,走了几步,脚下一软,身子整个往下掉,“公子,别管我!带着山神大人和须五哥他们速速离开。”

    “想离开?哼!我看今天谁也别想踏出这院中一步!哈哈哈!”巫咸慢慢地撑着噬魂幡站立起身,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法衣中掏出一只骨笛,横放于嘴边,吹奏出声。

    那些尖锐的乐声化作一只只厉鬼向景明狰狞扑来,景明提起太阿,来一只斩一只,来一双斩一双,将众鬼拦于身前。

    “徐翊忌惮你的本事,每隔一个时辰便喂你一次龙骨血,就算你吞服燃魂丹,强行封住任督二脉,减缓灵力运行速度,没有术法加持,我看你能撑多久!况且你刚刚为引弱水以血结契画符,早已元气大伤,还不如束手就擒,我至少能让你们两个死在一处。”巫咸放下骨笛,将噬魂幡插立于地,双手结印,召唤出一道暗紫色法阵。那法阵似一只倒扣的巨型钵碗,将景明、茶茶困于其中。

    此次跟随崔护前来徐府的兵卫全是精锐,红佾身后重伤,仍在血战,但终究是肉体凡胎,手中挥舞的剑越来越重,甚至有些拿不稳,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头晕乎乎的,渐渐下蹲在地,向后倒在须箬身上。须箬与她本是背靠着背一起抵御攻击,这时她下蹲,正好给了后方的兵卫机会,持着长矛向须箬心口扎去,却因须箬不停防御的动作扎进右肩。

    徐翊刚才便已被崔护的人救下,一直躲在一旁,虽说现下局势明朗,但他看见巫咸招出万鬼,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自己又不似崔护有兵卫护着,便独自一人悄悄地跑出院内。

    与院内尸横遍野的血腥狼藉相比,院外依旧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派岁月静好之像,这使他生出如若隔世之感。如今穷奇也没了,也不知后面的日子会怎样。

    烧吧!烧吧!

    将这一切统统都烧没!

    这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回荡在徐翊脑海中,恶向胆边生,他转身走到碎石小径旁的石灯边上,微微俯身,伸手掏出石灯中的蜡烛。

    才将烛火拿出,便被浇灭了。那浇灭烛火的不是雨水,而是徐翊心口处的热血,他回头望去,见崔玉缘浑身湿透,发丝沾连在一起,混着雨水的血珠从她下巴处滑落,她整个人如地狱恶鬼般举起手中利剑,再次朝他捅去。

    雨越下越大,瓢泼似的,漆黑的夜空中还划过一道闪电,弹指须臾,亮如白昼。

    须箬早前与巫咸缠斗已耗尽部分体力,现下剩余的体力也在与兵卫的车轮战中殆尽,皮肉上的伤口处沾上了雨水,生疼,围在周遭的兵卫还在源源不断地发动攻击。

    看来今日真就要交代于此了!

    真是去他的须无咎!他才不想找什么劳子的神器!

    最好连带着那把总是在关键时刻失灵的破扇子和那把除他外谁都能拔出的破剑,全部统统都退给他。

    如果可以,他想是真想回盛安了!

    只是,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围在周遭的兵卫全都散了去?

    须箬脑海中的各种问题最终化为一句

    ——“臣晁行来迟,望殿下恕罪!”

    哎!真是的!

    去你的晁衡,你怎不早点来!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