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根问底

    安全绳,手电,防水袋,罗盘……解雨臣做最后一遍清点。

    他和阿言在民宿开的一个大床房——反正房间也不是用来休息的。

    那床就是一个架子床,一边靠着墙。阿言坐在床边看着解雨臣在椅子上把包里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又按原顺序放回去,闭上眼再摸一遍,确保能最快速度拿出需要的东西。

    这次他们一行人只有4个,其他的伙计原地解散去了多处地方吸引视线。

    解雨臣收拾好坐到阿言身边,教她按自己的方式也练了一遍:“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再次确认阿言的状态。

    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同。

    “有任何情况都要跟我说,我们说好的。”解雨臣嘱咐。

    「一定」阿言比划,然后似乎怕说服力不够,又掏出手机播放〖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噗……怎么这么乖啊……不如我们就找这样一个地方共度余生,怎么样?”解雨臣一瞬间畅享了许多美好的愿景,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阿言眼睛一亮,却不是回应解雨臣的,而是比划出了别的事情:「他也这样摸我的头」,她想起上一个梦中的声音,当时她醒来后只注意最后蓝色的藏海花,忘了说前面的事了。

    (阿言:对啊作者就是这么不带脑子/望天)

    现在解雨臣给她的感觉也是,被摸到很安心,即使只是这样放着,让手心的温度透过头皮传递下去。

    解雨臣的动作却一顿:“谁?”

    说实话,他们之间的亲昵并不多,毕竟没有确定过关系。牵手、摸头、最大尺度的也就是晚上歇在同一个房间。但他要护的人,自然是要明媒正娶进解家的。比之前懂了更多的阿言并不排斥他的接近,解雨臣自然看在眼里,这两天时不时就在想怎么和阿言开口了。

    可是,谁也这样摸过她的头?

    解雨臣心里涌起了极大的不确定。不要小看男人,男人也是会有极准的直觉的。

    「梦里,青铜树有人,看不到」阿言神情有些惆怅「他要我记起来,我到底忘了什么?」

    自从1天前她清醒许多后,接连发生了不少事,她安心于跟随解雨臣身边,因为解雨臣永远是淡定温和的样子,照顾着她的一切。于是她也不再多想她失去的记忆是什么,直觉告诉她找到他们共通的目标古铃,一切就都会有答案。

    但如果失去的记忆会妨碍他们的行动,她也会很难过。

    解雨臣没有正面回答阿言的问题,只是手下移至后背,将阿言揽入怀中:“看不到,我们就去看一看,不管记不记得,我都陪你一起去找,好么?”

    一起吗?

    很动人的字眼。这算是承诺吗?

    阿言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解雨臣没觉得自己说得话段位有多高,感觉到阿言哭了,连忙要看看情况,却被阿言环住后背,头又往胸口埋了埋。

    解雨臣缓缓拍着阿言的后背。

    上次她落泪,还是在梦中,呼唤“梅朵”的时候。

    当时落泪的是她吗?还是予她托梦之人?解雨臣想到吴邪的玩笑,说阿言就是“灭”......心下微沉,不过一瞬又坚定下来。

    无论如何,现在与她相拥的是自己。

    ——————(走剧情的分割线)——————

    进山,走夜路。

    吴邪开路,阿言紧随其后,然后是胖子,解雨臣垫后。

    不过半晚月上中天时,一行四人就顺着张起灵留的标记找到了最后一个在山洞中的标记。

    一路无阻,顺利地吴邪都快要以为这里不是秦岭,而自己是观光客了。

    可惜标记写的是:死路,回头顺水流走

    这一下给几人整懵了。

    因为,水太多了!

    这几天汛期,不过差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让原本可能是一条的水道,分割成了往3个方向延伸的小溪流。往哪条上走?

    又是夜里,根本看不清细节,最笨的办法就是三个都走一遍,下一个标记应该不远。但效率太低,他们又不能分开。还没决定,阿言忽然朝后望去,解雨臣在和吴邪讨论,胖子先凑了过来。

    “怎么了大妹子?”他什么也没看到。

    只见阿言僵硬地转动眼珠朝他使眼色,可惜他啥也没看懂。

    “走了,胖子”吴邪那边商量出了个所以然,招呼二人走。

    胖子答应一声,转头一个重物落在他怀里。

    他下意识一抓,一手的毛茸茸。

    “我去,什么玩意!”他大嚷。

    吴邪按住胖子肩膀叫他别动,定睛一看也是一惊:一只小猴子!

    记忆潮水般涌出,他那祭天的背包食物,现在不知道还有全尸没有?猴子可是群居,这里蹦出来一只,其它的还远吗?

    “丢了!快跑!”吴邪低喝一声,可已经来不及了,原本只有他们几人亮光的山中,星星点点地闪烁起数以百计幽绿的暗芒,全是猴子,不知何时已经把他们包围了。尤其是水源下游,更是包得密不透风。

    “天真,往哪跑?”胖子已经松了手,那小猴子叽一叫一下子蹿不见了。

    “吴邪你来看路,保持队形先慢慢撤,尽量不发生战斗,必要时□□掩护。”解雨臣低声安排。

    话音刚落,山谷中猴叫声此起彼伏,这是要发起进攻了?

    吴邪看准3条水道中的中间一个——看起来水流更大更稳定,冲了!没跑几步身后的阿言却一个闪身抓住了吴邪的背包,往左边那条一拉。

    “做什么”吴邪差点没岔着气。

    阿言迅速在空中一通比划,看得奔跑中的吴邪眼花缭乱,他手语精通等级:低,就好像看到什么猴子什么路。

    他很想喊解雨臣管管他的女人,但只见解雨臣和胖子都已经和他并排,甚至跑到隐隐比他更快了。

    说好的保持队形呢?

    他往后一瞅,吓人,再看一眼。

    绿绿的猴群聚拢过来,就朝着他们紧追,密度比刚才高了几倍,吵吵嚷嚷,让吴邪恍惚他们是不是在送嫁?

    “呸呸呸”,他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的想象,许愿青铜树可不要听到他刚刚的心声。

    随后不过几分钟路程,跑了千余米,视野一下宽阔了,身后的猴群也好像收到了命令,不再叫嚷,四散开去,将他们围在这片树林中的开阔地带。

    吴邪和解雨臣戒备着,猴群再也没有靠近。吴邪心下放松:“我们接近地方了。他们不敢靠近这里。”

    胖子知道可以停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平复呼吸。

    “那只,在刮什么。”解雨臣指着不远处边缘的一棵树。

    那猴子脱离了团队,精得很,看到有人看它,就跑了。

    吴邪顿觉不妙,快几步一看,果然上面是闷油瓶刻的标记,已经被那猴刮了一半了!

    他们使用的标记是成系统的,刮掉一些意思也有可能解读不全。现在留下的是:下xxx

    吴邪往脚底下看,什么也没有,也好笑自己怎么犯了傻。往哪里下?这附近必然有入口的。

    当然有。胖子已经发现了,这块空地,就是个祭祀坑啊!

    解雨臣他们围过去,拿出兵工铲组装一下挖两把,手电一照,里面都是碎瓷片,果然就是老痒故事里的那个坑。

    “咱们现在该不算是倒斗吧?”胖子冷不丁来一句。

    “斗?谁的斗?我们只能算是被猴子逼上了梁山。”吴邪义正严词。

    解雨臣忍俊不禁,和吴邪他们出来气氛果然很轻松。此时一眼扫过,猴群还在外层观望,而周边除了这个坑也再没有泥土翻动的痕迹了。

    可如果张起灵是从这里下去的,这坑中的土又是谁填上的呢?

    疑虑一闪而过,解雨臣没功夫继续想这个问题,因为阿言面露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双唇嗫嚅着,死死盯住胖子挖开的地方,忽得松开解雨臣,往后退了两步,出了他们已经挖了有半米深的坑。

    「别去了,我们回去吧」

    挖坑的两人也注意到动静,看过来:“怎么了这是?大妹子害怕了?”胖子将铲子头往地下一锄,胳膊搭在上面就能借力休息,抬着头:“怕什么,你老家不比这地方豪华多了。”

    吴邪是一定要找(抓)到张起灵的,他没有着急开口,解雨臣已经跨步上去,挡在了坑和阿言的中间,感觉到衣袖再次被抓紧,他低声问:“这里有什么不对?”

    阿言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一直摇着头,小步往后退着。

    她不知道怎么说,一种极其的兴奋和恐惧同时攥住了她。

    想找寻的东西就在下面,再挖上不过几米就能看到。但找到了又怎样,有更恐怖的预感在她脑海里意图冲出来,她抓不住那些思绪,只想逃。

    但真的,要逃走吗?她看看解雨臣,吴邪和胖子,摸到在贴身口袋中的1/2古铃,想到那些猴子传达出他们的首领消失在这个附近的意思,混杂着越靠近越澎湃的心情,脑子一片混乱。

    “这周围都是猴,走也走不掉,她要是实在怕,小花你们要不就在上面等我们。”吴邪看阿言不像能交流的样子,知道恐怕事出有因,但下面的东西他见过了都没事,这是闹什么呢?他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句女主病,然后提议分头行动。

    解雨臣摇头,态度坚决:“我答应过,见到张起灵之前,不能分开。”

    吴邪默了片刻,示意解雨臣继续“话聊”,他和胖子继续挖坑。胖子做了个祝福的手势,提起铲子埋头苦干。

    解雨臣知道,吴邪也是铁了心了要下去的,现下需要尽快搞清楚阿言突然抗拒的原因。

    回头,阿言也正盯着他,似乎就在等他看过来,额头上已出了一层薄汗,解雨臣抬手欲帮她擦去。

    「你会一直一直和我一起吗」阿言拉住了解雨臣要动作的手,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开始比划,强调了“一直”“一起”。

    借着微弱的光,解雨臣看到阿言的表情,像一只迷路的小兽。他是学过心理学的——虽然许多学过的东西都在阿言身上碰壁了,以至于对阿言他更相信直觉而不是理论。但解雨臣现在异常地笃定,自己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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