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听见他的一声喊，心中骇然大惊，她半捂着脸，擦拭着嘴角残留的几滴酒渍。
蒋寻皱着眉，抬步走进里间，他今夜是来这谈一个项目，刚办完事，路过隔壁包厢门口，依稀听见了她的声音，本以为又是幻觉，此刻透过包厢内的暗黄灯光，清楚地看清了沙发上的那几张人脸。
她一身职业装，内衬的白衬衫变得有些褶皱，几滴红酒染湿领口，脖颈处一片绯红，一头褐色的短发乱糟糟，醉眸微醺。
蒋寻骤然心揪成一团，呼吸开始紊乱。
林知允朝蒋寻招手：“寻哥，你怎么来了，过来坐。”
他不是林家主枝，他母亲是林老爷子唯一的女儿，只不过当年父亲入赘，随了母性。
蒋寻站在桌前，看向另一个男人，“你也在？”
"嗯。"苏延点点头，他刚从欧洲留学回国，与蒋寻已有几年未见。
苏家一贯比蒋林两家低调，他与蒋寻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太熟，两人也是没什么话讲。
“寻哥，真是巧啊，没想到你不在帝豪待着，跑柏悦来了。”林知允揽着姜晚，抬了抬下巴，示意蒋寻, "坐下喝几杯。"
蒋寻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
姜晚感受到蒋寻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敢看他，垂眸不语。
蒋寻深吸口气，上前几步，扯过姜晚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诶，寻哥，这是干嘛？”
"你胆子也是真大，敢玩你哥的人。"
他脱下西装外套将姜晚裹了个严实，丢下这么一句，揽着姜晚出了包厢。
蒋寻的话让林知允一脸茫然，“我哥，哪个哥啊？”他问苏延。
“林知越还是林知衍啊？”
“我怎么知道，他的话一向令人捉摸不透。”
苏延耸耸肩，饮了口酒。
蒋寻阴沉着脸，走到门口朝助理张宇吩咐两句，不顾怀里的人的挣扎，将她摁进怀里，带着她出了酒店大门。
“放开..放开我...”姜晚拼命地挣扎着。
蒋寻将她拉出酒店门外，用力地扣住姜晚的肩膀，话里怒意不减：“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给人家陪酒？”
“怎么，跟着林知衍半点好处都没捞到，他无能到要让你来这....”
夜风习习，昏黄的路灯光影绰绰，将地上的两道人影拉得长长。
陡然间，他嘴角处多了一道淡淡的红痕，他觉得心脏颤了几下，疼意直逼天灵盖。
他看向姜晚。
她就那么蹲在地上，两手捂住自己的脸，颤抖着张开嘴，“你到底懂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就今天晚上那一瓶红酒，都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贵。”
她说着说着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轻嗤一声，话里带着哭腔，“蒋少爷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如今竟看不起我这种普通人了吗？”
"是..当年是我骗了你，我伤害了你，可你犯不着用这种话来羞辱我...蒋寻，你以为我愿意吗？”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晚晚…”
蒋寻不管不顾地喊了她一声，对刚才的话感到有些后悔,"我..我没有！"
视线停在她脸上，她哭得愈发凶，滚烫的泪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他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他心里四散开来，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骨节分明的双手伸出，刚要触到她肩膀，却停住。
他差点忘了。
她现在，是别人的女朋友。
缩回手，他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将眼里的泪忍了回去。
“今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我没那个意思。”他凝视着眼前人，话音变得柔和，“我已经跟柏悦的管理人员交代过了，让你提前下班，我让我助理送你回去。”
柏悦虽不是蒋家开的，但他也有股份，交代一声就行。
说完朝后招手，将车钥匙递给助理，自己独自一人转身离开。
姜晚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抑着自己的情绪，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那人早已走远，巷口处只剩下零星夜车的鸣笛声。
凌晨空旷的暗街上只有她一人。她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上面沾染了她的泪渍，夹杂着乌木沉香的味道。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直到身侧他的那辆宾利在她面前停住，才回过神来。
“姜小姐，先生让我送你回去，上车吧。”
姜晚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上去。
*
接下来几日，蒋寻没再出现过，她想着马上到月底了，就想着先多干几天，拿到工资后再辞了，另找一份兼职。
她纳闷，赵淮之已有一周时间没出现在她眼前。
姜晚发信息给他，他借口手里的工作忙，说是等过段时间闲下来再来找她。
月底，她凑够了五万块钱，寄给家里。
八月初始，赵淮之突然来信息，说晚上约她出去吃饭。
她看了下日历，今天刚好是两人在一起三周年的纪念日。
姜晚仔细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不规则的法式荷叶边加上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脚下踩了双同色系的细高跟。
下楼便看见赵淮之开着一辆布加迪在那等着她。
“淮之。”
赵淮之等了她好一会，中途接了个电话，此刻脸色微沉。
姜晚走了过去，圈住他脖颈，浅浅地吻了下他薄唇。
她心思细腻，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小晚，上车吧。”赵淮之道。
“好。”
一路上赵淮之没怎么出声，手机铃声不停响动，他不耐烦地按断来电。
姜晚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手机来点显示的‘妈妈’两个字，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问：“跟你妈吵架了？”
赵淮之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滞，敞篷车顶开着，微风卷起他的发梢，他脸色明显不太自然。
那几通来电搅乱了他的思绪。
“知衍，你该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他出门前，林家的掌权人，他的爷爷警告他。
手里拿着一张合照。
是他与姜晚的合照。
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没有...你想多了。”
*
赵淮之带着姜晚去了王府井的一家四星级饭店，吃饭的过程中赵淮之提到了很多以前两人恋爱时的事，姜晚就那么仔细地听着。
姜晚不得不承认，赵淮之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
在一起几年，他很少有生气或是情绪低落的时候。
跟他在一起，总是让她莫名安心。
吃完饭，赵淮之将车子开到了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点。
是北京的一家游乐园。
他买了姜晚最喜欢的红玫瑰。
游乐园门口，五颜六色的灯带不停闪烁，他拥着姜晚，将脸埋在她脖颈，久久未出声。
“淮之，三周年快乐。”姜晚回抱着他。
赵淮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姜晚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姜晚想，他刚回家，一定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累是正常的，新的坏境与新的工作都需要他慢慢去适应。
他站在灯塔之下，周遭人声鼎沸。
哽咽出声：“小晚，我们...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