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了..."赵淮之摇头。
蒋寻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赵淮之情绪的一丝异样，他收回目光，说了句:"也对，五岁的人哪记得清这些？"
这一路，两人安静地坐在后排，互不出声。
车内气氛异常尴尬，陈钦给林知越递了一个眼神，林知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多年前那案子本就难破。
当年的事只有当事人清楚，何况事发地并没有监控录像，就算蒋林两家想查作案的人，也很难查出来。
赵淮之刚打开手机，看见未接来电那里显示了十几通林家人的电话，眉头皱起。
他刚想回拨，铃声突响。
下一秒，按断电话。
蒋寻余光瞥见，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小晚”两个字，薄唇抿了又抿，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雨水浸湿了玻璃窗，他瞅见雨中的高楼大厦与璀璨的夜灯。靠在车上，心里愈发觉得不甘，偏头试探性地问：“我听兰姨说你有女朋友？”
话音微微上扬，赵淮之与蒋寻对视一眼，轻嗯了声。
陈钦“啊”了一声，“不是吧，你小子真有啊，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除了联姻没有别的选择，你可能--”
车子猛地一刹车，停在珠江帝景车库门口。
“我说林知越你有病啊，怎么开车的。”
"哥，到家了，你先上去吧，我送寻哥回去。"
林知越不理会陈钦，回头对着赵淮之说出这么一句。
他话调平静，细品却发现带了层别的意思。
他是故意断了陈钦的话。
赵淮之明白林知越的意思，推开车门，径直朝里走去。
林知越看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一脚油门开走。
“你少在我哥面前提联姻的事，他刚回来，不像我们那样能轻易接受，给他时间想想清楚....”
"切...还以为你突然怎么了，你哥要是见过更好的，不一定还会和他那个女朋友继续下去，你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看得黄..."
"知越，停车！"
蒋寻沉着脸吩咐。
林知越不敢不听，下一刻车子停在路边。蒋寻打开门内拉手，下车。
“寻哥，你去哪啊？”
“心烦，走回去。”
他的私人住宅离这不远，此刻刚好雨停，方才的话题令他心里憋得很，现在就想一个人静静。
“啧啧....一个两个的....难过美人关啊...”
"你说什么呢！"
*
李珊走后，姜晚打扫完卫生，将碗筷洗好后，连忙画完设计图发给沈佳南。之后登上自己公开的一个社交平台，打开私信。
许多客户来找她看牌。
她看了几单。
这几日客户问的多是情感方面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这些话题：
“与男朋友吵架了，可不可以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有小三了”
“刚谈了一个对象，您帮我问问啥时候能结婚”
“刚分手，不想谈恋爱了，找你看看我今年事业咋样？”
姜晚划着手机屏幕，记着问题，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为情所困。
她想起赵淮之的事，于是拿出牌看了下，问了下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牌面显示了：高塔，命运之轮，审判。
她拿起那张‘命运之轮’轻捻了下牌面，脸色骤变沉。
无缘无故怎么会出这张牌。
她以为自己弄错了，又出了一次，还是出了这张。她拿起电话打给赵淮之，没有打通。
有一种风雨欲临的感觉，她内心非常不安。
这天晚上她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
姜晚百思不得其解。
睡不着她干脆直坐起，又想起那几百万的债务，头疼得很。
思来想去，给沈佳南发了一通短信。
*
翌日，她刚到门店，就发现沈佳南已在那等着他。
九点才开始营业，其余员工都还没到。
此刻店内就只剩两人。
早上八点，和熙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俊朗的眉眼上，他一手拿着一根画笔，勾画着身前的白纸，周身的光晕轻轻摇曳。
姜晚一手提着早餐盒的袋子，微愣在原地。
“怎么在那站着不进来？"
沈佳南抬头，浅笑着问。
“没...”
姜晚敛了眸色，走了过去。
“带了份早餐给你。”
“谢谢。”
沈佳南想起昨天晚上她发的短信，放下手里的笔，沉声问她：“姜晚，你真的决定要去干那份兼职吗？”
他拖朋友的关系给姜晚找了一份兼职，但他思考了很久，还是不赞同她去干这份活。
姜晚低下头，喝了一口豆浆，咬了一口包子，嘴角撑得鼓鼓的，仿佛那样就能消减内心的委屈感。
“你要是暂时没钱我可以先.."
"不，我可以。”姜晚骤然抬头，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忍了回去，盯着沈佳南，“我真的可以。”
沈佳南看清了她眼底的一闪而过的眼泪，他本以为当年她去到姜家，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没想到如今却背上那几百万的债务。
他没阻止她，只是有些不忍道：“好..那你干一段时间试试看。如果熬不下去，那就再换。"
“嗯...”
沈佳南给姜晚介绍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前台的工作，因为是私人介绍，她可以只上夜班。
这样就能多拿一份微薄的收入。
*
朝阳区，东山墅。
蒋寻昨天晚上醉酒，醒来的时候已接近十点。
今日虽然是周末，但他手头积攒了一些项目，从床上起来就马上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没多久，敲门声传来。
“什么事？”
“先生，蒋小姐来了。”
此时，一楼沙发上坐了一个身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黑卷发随意用一根皮筋扎起，纤腰盈盈一握，眉眼妩媚，皮肤白皙，美得高傲且张扬。
"多谢刘姨。”她接过茶，礼貌地道谢。
“诶，刘姨，我弟最近有没有带女生回家？”蒋芸抿了口茶，好奇发问。
这位刘姨是从老宅过来的，在蒋家工作了很多年，很多事知根知底，打听起来方便。
“先生经常工作到很晚才回来，自从我来到这，没有见过先生带别的女人回来。”
“这样啊...”蒋芸嘴角顿时沉了下去。
“你怎么过来我这边也不说一声。”
蒋芸顺着声望去，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一手系着灰色领带，神情恣意，气质卓然。
红绳搭上他白净的手腕，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分明，指尖翻折着衬衫袖口，暖阳从庭院里渗进，显得他容色出尘，风姿迢迢。
“没什么，主要是我听说温家最近出了事，刚去探望了下温阿姨，时间还早就过来看看你。”
“哦。”
他一向话少，蒋芸来了他倒是不厌其烦地与她聊了好一会。话题无外乎都是林家与温家的事。
尤其林家，这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找到的人突然出现，可将圈内人吓了一跳。
林老爷子膝下子孙多，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如今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分家产，指不定日后闹出什么稀奇事出来。
“这下林家人可高兴了，明天林老爷子大摆筵席，公开林知衍的身份，这宝贝大孙子回来了，我看林家日后可不太平。”
“就没太平过。”
蒋寻低头浏览着财经报纸，话音冷冷。
接近中午，蒋芸就留在他这吃饭。
她眼角余光扫过他手腕，想起一些事，她记得他当年就是刚好在医院治手，好巧不巧被蒋家人找到。当年他的手粉碎性骨折很严重，治疗了好长一段时间。
蒋芸问：“你这手不疼了吧？”
话落，他夹着菜的手微微一滞，接着低头应了句：“嗯，不疼了。”
“那就行，我还记得当年你动手术的时候，妈妈在手术室门口崩溃大哭的场景，吓死我了。”
蒋芸回想起来就感到一阵胆寒。好不容易找到他，就看着他躺在手术室。
当时蒋家人都快疯了。
"我明天会回老宅去看看她。"蒋寻淡淡道。
“行，我也回去。”
一会后，温意的一通电话打来，蒋芸接通，电话里温意说想和她出去逛逛街，散散心，蒋芸爽快应下。
"那成，下午见。"
她关了电话，睨了蒋寻一眼，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地吃饭，无奈摇头：“你真的对温意不感兴趣？”
温家与蒋家门当户对，温意是蒋家人备选的联姻对象之一，之前蒋家人就有意撮合两人。
可如今看来，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话真多，怎么不见你随便找了个人嫁了。”蒋寻突然站起来，拿起一侧的纸巾擦了下嘴角，径直就往楼上走去。
“诶，不是，我就那么一问，你生什么气，又不是我要问的，是妈让我问的--”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
*
临近傍晚，蒋寻接到一通令他无语的电话。
两人逛街逛累了 ，要他亲自去接。
他沉着脸，开着宾利出门。
姜晚在中午收到了赵淮之发来的语音，说是晚上约她吃饭，他会来接她下班。
于是她忙完手头的工作，跟沈佳南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下班。
她对于昨天发生的事，一直心存愧疚。想着等会给他道个歉，顺便问问他最近发生了何事。不然她总是因为命运之轮那张牌感到心里不安。
天空细雨飘飞，赵淮之撑着伞在门口等了她好久。
"淮之！”
她迎了上去，赵淮之两手伸出，将她抱在怀里。
姜晚赖在他怀里，抱了他好一会，“我还以为你生我气呢？”
赵淮之深叹一声,揉揉她发顶，吻了吻她额角，“没有...我没有生气。”
怀里的人扬起脑袋，“你没骗我？”
“嗯。”
“那就行，我...”
姜晚话没说完，下一刻愣在原地。
朦胧细雨中，那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青色的雨伞，就那么凝视着她。
忧伤，渴望，嫉妒。一双黑玉般的深眸里涌动着的情绪似要喷涌而出。
那张脸，烧成灰她都不会忘。
她收回眼神，望向赵淮之，抱着他的手下意识松动了几分。
“小晚？”
“嗯？”
下一刻，赵淮之低头，微凉的薄唇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