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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许多事情,科学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

    颜诺雪的记忆体,是一块大容量芯片,易博士通过数据分析,发现她“接触生人”和细胞活力之间存在正相关的走向。

    恰巧,颜舒雪当时想做点酒类生意,于是那一座神秘的紫色城堡崛地而起,成为了这座城市里最神秘的标志。

    五层高的古塔堡里,处处星光如浴,夜夜紫帐轻扬。颜诺雪就这样被关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冰窖”中,成了阁楼上最灵验的占卜师。

    她借着占卜之名,接触到大量的陌生人,极大限度地延长了她的“生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活得越发清醒,开始像人类一样思考人生的意义,质疑自己的存在是否符合自然常理。

    她怀疑活着是一个“弥天大谎”。

    她感觉到“与众不同”的恐惧。

    偏生此时,赵光耀出差来到这座城市,跟随客户一起进入城堡消遣,意外发现了“失踪”三年的颜诺雪。

    他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杨离凡。

    早已衣食无忧的杨离凡,一度胆怯。

    他愧见她,更没能力给“三小姐”优渥的生活。

    可他实在想她。

    想得食不知味,想得昼夜难眠。

    丢了她以后,他甚至不知道开心是何种滋味。

    冲着这股思念,他鼓起勇气登上了城堡。

    没想到,当他进入城堡之时,大姐却告知了他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如今的颜诺雪,早已没有了他们之间的记忆。

    他只能像个陌生人那样,强忍着悲痛,藏好了眼泪,颤抖地说上一句“你好”。

    她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她永远是他最爱的人,是他们女儿杨小雅的母亲!

    奈何,意外的触碰让情况急转直下,如同冲出了轨道的列车,再也无法到达幸福的终点。

    那股刻骨铭心的感觉让颜诺雪难受到极致,所有坏死的记忆都是她的催命符。

    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有过去,她和这位“四十七号”先生一定有过牵扯!

    那天,她从女保镖口中得知自己“活死人”的身份,毅然跳下了城堡,那股猛烈的冲击让她其中一只“定位耳钉”意外掉落。

    荣哥的手机里瞬间弹出了“损坏警报”——事实上,荣哥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回想起这个定位装置与颜诺雪有关,恰在赶货途中的他赶忙向她的位置驶去。

    最后,在所有人的拼命追赶下,油尽灯枯的躯体倒在了荣哥的车里。

    荣哥对颜诺雪的触碰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他不知情,抱着冰冷得像尸体般的她跑进了附近的医院里,嘴里高喊着“救命”。

    收到颜家戒备通知的医院早已“严阵以待”。医生接手颜诺雪之后,一排高大的黑衣保镖冲了过来,将荣哥拦在了病室外。

    “从现在开始,这里是三小姐的病区,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荣哥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仿佛医院是为颜家人开的。

    他担心颜诺雪的病情,也不自讨没趣,“灰溜溜”地退到医院门口守着,掏了烟,点了火。

    颜家姐妹收到医院的消息,迅速赶往颜诺雪所在的南济医院。她们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比挂心妻子的杨离凡一直留意着她们的动向,一路尾随她们来到南济医院。

    这一回,就算是为了小雅,他也不会让颜家人把颜诺雪“藏”起来了。

    杨离凡还没踏进医院,医院外抽着烟的荣哥率先认出了他,跟他打了个别样的招呼。“小子,这三年过得滋润吧。”他以为,三小姐没找他“支招”,定是顺利回到姓杨的小子身边了。

    荣哥没想过那种残忍的可能。

    杨离凡打从心底讨厌这个行事“龌龊”的男人,头也没回进了医院。

    “啧,狗咬吕洞宾。”荣哥啐了他一口,怪他“忘恩负义”。

    医院内,一排可怕的黑衣保镖并没有把杨离凡吓退,他知道颜家的手段,不惧怕任何的阻挠。

    颜诺雪仍然昏迷不醒。

    她从鬼门关回来,身体相当虚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散。

    她再也不能经受杨离凡的刺激,那些旧记忆对她来说甚于毒药,足以将她置之死地。

    颜舒雪姐妹来到病室,看不出三妹是死是活,心中担忧分毫不减。

    “护士,麻烦给她整理一下衣服。”颜舒雪时刻谨记着不能接触三妹,感伤于这种小事也要“假手于人”。

    她们刚到病室没多久,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声低喊:“大姐,二姐,请让我见见小诺,我有话对她说。”

    颜舒雪挑起帘子出来,惊见杨离凡被保镖推倒在地,依然忍着痛,毫不畏惧地朝着病室“前行”。

    “住手。”颜舒雪于心不忍,叫停了这种不必要的伤害。“三年前她出了车祸,丢了记忆,现在你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我不介意当一个陌生人!”杨离凡情深意笃地诉说着多年来的心意,让颜舒雪心中为之一恸,“三年前,我没能给她一个家,没能给她幸福,只给了她伤心和委屈。没人比我更混账!大姐,我不奢求你们原谅,她记不住我,是我的报应,我求求你们看在小雅的份上,让她留在我身边,我一定用命对她好!”

    病室中的颜月雪,愣愣地看着三妹手上开始腐烂的斑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遇上杨离凡,本身就是小诺最大的劫难。

    凭什么要把小诺还给他,凭什么?

    颜月雪几乎按捺不住那股恨意,冲出病室,揪着杨离凡的领口大吼:“没有机会了!杨离凡,你这个祸害,离小诺远点!”她一度哽咽,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暴露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悲伤。

    “二姐,我不求你原谅——”

    “我原不原谅你有什么关系,小诺能活过来吗?”颜月雪的话让杨离凡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渊。

    “二姐,你说什么……什么活过来……”杨离凡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颜舒雪本想阻止这段对话继续,然而三妹的状况已经不容她们隐瞒了。

    杨离凡既然找过来了,早晚要面对真相。

    “她死了!她三年前就死了!要不是你那样对她,她怎么会跑到郊外去自杀!”说着,她放声痛哭,伤心得不能自已。

    对于这样的说辞,杨离凡一个字也不信。

    “二姐,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知道我不配,但小诺忘了我还阻止沈姨伤害我,证明她心里有我……”

    “你觉得我会亲口诅咒自己的妹妹吗?你自己进去看看,里面的人是人吗?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身上全是芯片,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原谅你了,我的妹妹就能回来?”

    杨离凡看到颜月雪伤心欲绝的表情,一下子如高空坠地,痛得失了知觉。

    “不可能……”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她不是在酒吧里占卜吗?别骗我,二姐,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是真的,你碰过她,应该知道她没有体温。”一旁的颜舒雪强忍着眼泪,克制地告诉杨离凡,“我们把她的尸身拿来做实验了。”

    杨离凡如被剔了骨,抽了筋,整个人软瘫在地上,眼里充满绝望。

    三年前自杀了?开什么玩笑!

    小雅还天天问着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说三年前,三小姐在郊外自杀?”抽完烟的荣哥折返进医院,他原是躲在角落里的,若不是颜月雪喊得大声,他不会觉得“事有蹊跷”。

    荣哥将三年前与颜诺雪的“密谋”和盘托出。

    “她就是为了让这小子紧张她,回到这小子身边,才去郊外躲一躲的,不可能自杀啊!”

    颜舒雪的脸色陡然一变。“你是说,小诺三年前不是自杀?”

    “绝对不是。”荣哥始终没弄明白颜诺雪如今是死是活,“所以,现在三小姐是什么情况?还有救吗?”

    “早没救了……”颜月雪以一种可笑的,滑稽的,懊恼的眼神睨着杨离凡,“为了回到你身边……竟然只是为了回到你身边……”

    “为了……回到我身边……”那一瞬,杨离凡似乎明白,自己真正失去了什么。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们都在骗我,我要见小诺!我要亲眼见小诺!”他疯子般挣开保镖的封锁,要问清楚病室里颜诺雪,可他远没有专业的保镖强壮,始终被推得远远的。

    颜舒雪相信,三妹绝对不忍他受这种苦楚。

    “杨离凡,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可愿给小雅一个念想?”晶莹的泪滴从大姐真诚的眸中滑落,那一刻,他便知道,真相再无其他可能。

    杨离凡心如刀绞,绝望地垂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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