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心！”

    一路走着，因为要绕过这些牧民，三人前行速度慢了很多。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视线远方，才出现了除灰色外的其他色彩，而枪林弹雨般的雨点始终没停下，就这样持续下了一个多小时，草地已经很是泥泞。

    反正已经全身湿透，三人也就不再讲究什么干净，齐齐俯下身，不再直立，而就在视线尽头，所有牧民的最前方，有一个石质圆台。

    这种圆台，江言澈在前面的层级看到过，如果他没猜错，这更应该说是一个祭坛！

    此刻，一道魁梧人影直立在祭坛上，背对着匍匐在地的所有牧民，像是在接受一整个层级原住民的朝拜！

    “那是……【战车】？”

    南宫迁惊呼出声，即使那道人影只把后背露给他们，但南宫迁依然认出其身份。还好三人的伪装工作很到位，她惊讶的声音并未传出去。

    那魁梧男子是【战车】不会错，它背对着三人没有动弹，江言澈等人看不清其面容，不知它立在祭坛上是在做什么。但【战车】也是奇怪，“寄生”了个牧民窃听他们，真身却在这么远的地方。难不成它真身不动，是在全神贯注感受“寄生”牧民的窃听情况？

    江言澈不知，而他们三人依然在持续向着祭坛靠近。距离祭坛越近，他们的速度越慢，走着走着，他们已经来到所有牧民前方。

    三人不约而同屏气敛声，甚至都不敢用目光直勾勾盯着【战车】——毕竟哪怕是普通人，当其他人望向自己目光太热切时，也会有所察觉。

    他们静立片刻，见【战车】依然没什么动静，江言澈挥了挥左手，在口中横向划了个弧，示意绕过去，看看【战车】正面。

    一直盯着它的后背看，看一年都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江言澈走在最前边，沿着祭坛边缘绕到另一边，祭坛后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是江言澈能感受到，这不过是视觉上的错觉，事实上再往前没多远，就会触及梦界第八层边界。

    正面看【战车】，也没什么异常，【战车】跟想象中的那样，双目紧闭，脸上并不狰狞，反倒一片安详。若不是身后还有一大群匍匐在地的牧民，江言澈甚至会以为他站着睡着了！

    不敢去感应【战车】的身体情况，江言澈扭头望向身后的南宫迁，盼望着拥有【女皇】的她，可以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很遗憾，南宫迁只是摇头，她对【女皇】的掌控还较生疏，贸然去感应，同样容易被【战车】察觉。

    没什么可以做，他们只能等，但等也是有技巧的。他们一边用余光注视着【战车】情况，一边缓缓倒退拉开距离。即使拉开了距离，他们每隔一分钟都会变换方位，防止长时间站在同一地方，导致脚下的草倒伏暴露三人位置。

    就这样，双方展开了拉扯，入梦人们不清楚牧民的举动，而牧民们也都没发现三位入梦人的窥视。

    咦？

    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江言澈脸色一变，在他粗浅的感知中，【战车】周遭气息似乎发生变化。它原本的气息中，多出了些外来气息。这外来气息很熟悉，可是一时间江言澈不可能感知太仔细，没能辨认出这气息的身份。

    “……这些人的身体结构，又变回去了！”

    就在江言澈关注点都在【战车】身上时，一旁，南宫迁悄声说，而她的关注点都在那些牧民上。

    江言澈凝重的脸色稍稍舒缓，相比于什么都没发生，这些牧民身体结构改变更让人放心。这就说明，刚刚【战车】气息的变化，跟这些牧民身体结构的变化有一定联系。

    他放出一部分心神感知，确实，原本是“镜面人”的牧民们，身体结构又都恢复，与正常人无异！

    身体恢复的牧民们纷纷起身，向着族群蒙古包的方向走去，他们的动作很软，每一步都像病入膏肓的人，似乎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可偏偏他们能正常行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开的人越来越多，这么一群颓唐的人晃荡在草原上，莫名有种丧尸的即视感。

    待得牧民们离开七七八八，祭坛上，一直静默的【战车】才终于动弹，他就跟刚睡醒一般，淡淡睁开眼，没有其他小动作，一个转身便向着蒙古包方向行去。

    “走，我们得赶在他前边回去！”

    江言澈瞳孔一缩，根本不用多想，【战车】回去之后，第一时间一定是查探蒙古包中入梦人们的情况！

    先前怕自己的“寄生”手段被发现，【战车】只会在外边窃听，而看【战车】现在的神情，显然洛无忧他们的掩护打得很好，它暂时没发现江言澈几人消失的事儿。

    但本体回去后，如果江言澈几人再拖拖拉拉，一切都会暴露！

    “走真实梦境吧，会快一些！”

    南宫迁提议着，下一刻，三人齐齐沉入真实梦境。当然，真实和表层梦境的面积几乎一致，南宫迁口中的“快”，意思是不用束手束脚。

    在表层梦境，他们还要绕过【战车】，还要绕过丧尸一样慢悠悠返回的牧民。但在真实梦境，他们在两层掩护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发足狂奔！

    真实梦境，是这一层级最真实的反映。像在禹妄市、圣城，江言澈能在真实梦境看到一片废墟，他本以为能在真实梦境找到一些端倪——一些【战车】他们行为举止异常的解释。

    可是并没有，梦界第八层的真实梦境依然是草原，只是草的颜色黯淡些罢了。

    在真实梦境狂奔，江言澈不用再焦虑伪装的事儿，心思完全沉浸在刚刚【战车】身上那不属于它的气息上。

    直到此刻，心稍稍放松，他才发觉：

    这股外来气息，其实不久前他刚刚遇见过！那是冰原坟场【倒吊人】的气息！

    先前跟【倒吊人】接触的时间不长，才短短几小时，短时间内遗忘很正常。只是……

    【战车】身上，为何会有【倒吊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