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夏千行,程月娘二人往林子深处去,走了几里路,前方恰有一处庙宇。待近前观望,发现是一座破败的月老庙。

    夏千行推开腐朽的殿门,提着灯笼朝里探照,回身轻声道:“折腾半宿,我们权且在这里将就,待到天亮时分再赶路。”

    程月娘点点头,随即,稍稍收拾出一块儿干净的地方。

    冷风倒灌,露宿庙中,委实寒冷。

    夏千行去外面拾回干柴点燃了火。

    二人离得很近,此刻,火光明亮,直映红了程月娘娇俏的脸颊。

    夏千行不由看痴出神了去。

    见夏千行双目有光,月娘容貌羞涩。

    这时,夏千行往里凑近了些,他鼓起勇气,很快将手搭在了月娘的肩膀上。

    二人本就倾心,此下四目相对,相好之事必然水到渠成。

    一宵情长,鸳鸯交颈,不负这小登科之美。

    几声响亮的乌鸫(wū dōng)鸣,天已拂晓。

    一夜旖、旎后,二人有些害羞,都扭头去穿衣服。

    夏千行正弯腰捡地上的外衣,忽见上面有一星干涸的血迹,于是乍着胆子问道:“月娘,这···”

    月娘一看血渍,一双美目似含满了水,她咬着嘴唇点头似是默认了什么。

    见状,夏千行的眼睛里顿时发光,“月娘,月娘,我的好月娘!”他一面说一面将月娘揽入怀中,双臂环住她的腰身,抱起来转圈。

    程月娘被夏千行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乃涨红了面皮,双手攥起拳头捶打着夏千行的后背。

    “诶呀,快放我下来,阿罗哥!你快放我下来呀!”

    “哈哈哈哈···”

    夏千行知道月娘面薄,便不再撩逗,遂将月娘搂住。他略微停顿还是开口问了缘由。

    “二少爷是品行端正的正人君子,我与他——并无夫妻之实。”月娘听后,缓缓道。

    月娘继续说:“二少爷···他知道我嫁进方宅非属情愿,而且他深知自己身子孱弱,并不愿意耽误我的年华···”

    月娘抬头看了眼夏千行的下巴,随后又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二少爷心里似乎也已经有了称心如意的女子···”

    夏千行听罢,唯唯点头。

    ···············

    小情人卿卿我我,这会儿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山盟海誓。殊不知,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且这桩私奔之事已然闹得城中人尽皆知。

    这不,刚过了早膳的时间,衙役便进厅禀告——方宅递了状子要状告杨夏两家合伙诱、拐、良、家、妇女。

    闻言,赵煜一愣,想起来夏仵作与程月娘私奔的事。此刻,赵煜是一个头两个大,半晌,他还是吩咐衙役将诉讼双方传唤至书房。

    须臾,方宅大少爷、夏母、杨家双亲陆续走进屋子。

    一行人跪拜行礼后,赵煜开口问讯。

    “赵大人,草民代方家状告夏杨两家相互勾结,诱、拐女子!”

    听罢,杨家双亲羞赫不已,双双跪倒在地,言称对不住大家。

    原来,方宅一早就去了杨家要人,这杨家二老听了来龙去脉,他们也未曾料想到这两人会将事情做绝,不顾孔孟纲常私奔而去。

    “你杨家真儿真儿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活脱脱一个娼、妓行货!她青天白日宣、淫敢与男子私奔而去,究竟有没有女子的三从四德!”

    方炽这头指着杨家骂完转头又开始骂夏氏,“你儿子更不是个好东西,分明是强抢女子的野、汉、子!”

    “他夏千行好歹是衙门仵作,怎么着,他是拿衙门当藏污纳垢之地,灯下黑是罢!”

    其实,方炽如此气愤,无非私心还惦记着那档子风月之事。

    “你、你、你····”

    夏氏面对方炽的辱骂嘴上跟不上去,心里也被夏千行气得够呛,心说丢尽了夏家的颜面。

    面对一片叫嚣辱骂声,赵煜脸色铁青,随即猛拍了桌子——清官也怕断家务之事哩。

    这会子,赵煜刚想开口,门外又来报——夏千行与程月娘来府衙投案了。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

    原来,夏千行考虑再三,为了月娘的名声,免受非议,断不可一走了之,坐实了私奔之举。

    赵煜道:“传他们二人上来!”

    门房得令随即传唤他们进堂问话,接着,只见夏千行牵着程月娘走进屋来,二人一并跪倒在堂上。

    “小民夏千行叩见大人!”

    “奴家程月娘叩见大人!”

    赵煜看眼二人后,却转脸问方炽,冷冷地,“你状告程月娘与夏千行二人私奔,他们如今既回来,你方宅又作如何论断?!”

    方炽听赵煜口气似不悦,于是赶忙说道:“大人您恐说笑,断案诉讼乃须您断哩,哪里轮得到小民置喙呦!”

    赵煜瞥眼方炽,然后话锋一转,道:“夏千行,程月娘,本官问你们二人,昨夜酉时到亥时你们在哪里?又干了什么?”

    夏、程二人相视一眼,尔后程月娘先开了口,“回大人,奴家酉时一人待在偏厅里,亥时后,奴家与大嫂柳莺及吴道士师徒一并去了西城作法事。”

    说罢,夏千行抱拳道:“禀大人,昨天白日,杨家伯父因事耽搁便相托小民去方宅看望月娘。”

    “月娘本就新婚守寡,悲叹伤情,方宅又对她苛刻不已!那日小民见她不似从前,几乎变了样子,真是令人心痛!当时小人便下了决心,要带她远走高飞!”

    夏千行心虚地看了眼赵煜,“戌时,小民从方宅后院翻墙而进,按照白日摸清的路线,于是摸索到了偏厅的位置。”

    “我二人商定,月娘利用柳莺夜回娘家之机,她故意在官道岔路口下轿去林中小解的时候,小民从背后袭击了柳莺,然后我们逃走。”

    “至于···”夏千行眼神坚定,“小民不想月娘名声受损,故携了她回来,目的就是光明正大求娶她,给她一个该有的名分!”

    “求娶?!”方炽听罢夏千行的话,忽然怒气冲冲,“姓夏的你就是泼皮无赖,你想娶程月娘还得问我们方宅答不答应!”

    夏千行“哼”道:“你们方家才是无赖!”他伸手抱拳,“别忘了,我朝律法并未禁止孀妇再嫁!所以——我夏千行有何不能求娶程月娘?!”

    “你!”

    赵煜见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不禁猛拍了桌子,“肃静!你们是当本官不在了嘛!”

    “夏千行、程月娘,你们可知方宅下人王妈妈已经遇害身死!昨夜,本官已经问讯,死者遇害时间正是酉时至亥时,种种迹象证明你二人有很多作案机会。”

    猛然,夏千行与程月娘眼睛睁大,证辩道:“大人,我们二人虽私奔不假,但绝不是杀人凶手!况且我们与王妈妈之间并无仇隙,何故杀她?还有,我们既又回来,难道不是横生枝节?何必多次一举?”

    “望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二人清白!”

    赵煜盯着他们,“如今,你们当如何证实自己的清白?!”

    闻言,夏程二人再次一愣,半晌无言。

    须臾,赵煜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王妈妈被害一案还需细致查证,没有确凿证据怎可胡乱定案!”

    “如此,夏千行你须留在府衙,等候随时传唤,至于程月娘···”

    “大人,求您成全我们吧!”

    赵煜听完,正色道:“依我朝律法,允许孀妇改嫁,只是···”

    赵煜顿了一下接着说:“女子改嫁还需妻子的祖父母、父母同意。”

    闻言,程月娘欣喜,急忙转身拉住杨家二老的衣襟,祈求道:“爹、娘求你们为女儿做主,救女儿离了方宅这个火坑吧!”

    杨家父母虽有一片疼爱子女的心,但他们却更爱自己的面子。

    “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女子怎可一侍二夫!

    月娘见父母流泪不语,继续哀求:“爹、娘,你们倒说句话呀!”

    这时,杨母才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月娘的头,哭啼,“月娘啊,娘对不住你啊,人言可畏,贞节就是女子的命,你还是、还是回去吧···”

    话音未落,这月娘的心中是何等震惊与痛苦,她半个身子匍匐在地,口中呜咽悲啼!

    赵煜见此,虽有心同情,但却不好明着插手他人的家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侧的方炽,眼神亮着精光,起身拽住月娘的胳膊就要拉她起来。

    夏千行见情状,顾不得许多,上去一把同样拉住月娘的胳膊,三人相互拉扯。

    赵煜蓦地一喝,“都给本官住手!”

    “本县宣判,夏千行暂留衙门收监,程月娘暂且回夫家,只等案件后续,等候随时传唤!”

    夏千行听完,急得动手,而这时赵煜对着他摇摇头。趁此,方炽更来了精神,一面拽住月娘,一面朝外头走。

    “爹、娘···阿罗哥···”月娘是几乎哭喊着被带走的。

    ··········

    众人退下后,赵煜自个坐在书房内,这时,马龙进门来报。

    “如何?”赵煜见到马龙问道。

    马龙嘴角微平,对着赵煜摇摇头。

    今日一早,赵煜便遣马龙沿着官路在林中四处搜查死者头颅,一番仔细找寻确并无结果。

    此刻,赵煜不禁没了头绪。

    话说,月娘被方炽带回方宅后,便被下人锁进了房中。而后,方炽去了佛堂。

    方炽一番细禀后,半晌,方老夫人手中的木鱼声停了,缓缓说道:“只怕夜长梦多,那家伙是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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