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夏日炎炎,犹如蒸笼一般。

    赵煜牵着毛驴在前,兴儿挑着担子跟在身后。

    天气太热,加上赶路太久,赵煜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去前面找个阴凉的地方,咱们也好歇歇脚。”

    大路数十米开外,有条林间旧路,不受日晒,阴凉甚好。

    主仆二人将驴和行李栓卸到一旁,倚在树下休息,顿觉爽意。

    正当二人啃着干粮时,忽听大路上有人声,瞧见一队衙役,押着一个犯人从北面来。

    这个犯人年约四十,戴着重枷,脸上身上也尽是鞭笞之伤,可谓血肉模糊。

    “妈的,少给老子磨磨蹭蹭的,明日要到不了衙州,上头追究起责任,若让我们挨了责罚,可有你好果子吃!”说罢,身后的衙役则一脚向犯人踢去。

    二人将其推推搡搡的朝前走了。

    赵煜端起水囊,仰脖子喝水。

    倏见,一戴着斗笠,上身短袖青布衫,下面卷着裤腿,后面背着竹筐,是个农夫。

    尔后低头走过。

    “诶哟。。。诶哟。。。”兴儿捂着肚子直叫唤,“少爷,我…我肚子疼,要拉屎!”说罢便扔了布褡,捂着屁股,一头扎进林子。

    “欸,”赵煜起身喊道:“臭小子,别走远了,当心叫那野兽掏了屁股去!”

    “知道啦,少爷…”

    周围杂草丛生,兴儿寻个地方,解了裤子方便。一路风餐露宿,肚子总是隐隐作痛。唉,他心想,这少爷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一路上非要找罪受,新官上任不就应该风风光光的嘛,干嘛非要嚷着游历大好河山,体会人文风情。

    蹲了片刻,兴儿有些胆怵了,收拾一下便即起身,突然,草丛传来嘶嘶声响,而且脚脖子有丝冰凉的触感。顿时,他的脸色变了,余光向下,果然是条酒盅粗细黑底黄花的长虫,正游走在脚下。

    兴儿脸色变的更白,一下跳起跑了出去。他连呼哧带喘跑到一处地方停下,忽见环境陌生,心中顿感不妙,只怪自己当时乱走,眼下慌乱不已。但转念间有了主意,心想,自己总不见回去,少爷肯定着急,眼下倒不如做些标记,等着他来寻自己。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兴儿还不见回来。

    赵煜心念:自己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联想到这里,忽感不妙,难道兴儿真被野兽掏了去?于是将坐骑行李安排好后,急匆匆地去找兴儿了。

    此刻,兴儿急的原地乱转,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突然间,只听前方隐隐传来人声,他心中顿时欢喜,顺着声音看去,竟是刚才的那二位衙役与犯人。

    适才兴儿刚要呼喊,见两位衙役相视一眼,一衙役道:“差不多是时候动手了,这儿可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兴儿大厉,立刻捂着嘴蹲下。

    “谁!”衙役忽听树丛传来异动。

    其中一个衙役寻了一圈,“三哥,休要紧张,如此荒芜人烟的小路,甚有人会来!”见四周静悄悄地,这个衙役放心的说道。

    此话一出,犯人方才明白,这二人表面是走旧路急着到衙州,实则是在发配途中寻找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他果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条旧路荒废多年,人烟甚少,犯人命悬一线。

    此刻,赵煜更急,半路捡到兴儿落下的鞋子,“兴儿…兴儿…”他向捡到鞋子的方向疾奔。

    犯人跪在地上,口中因被塞了异物而呜呜直叫。

    “杨财来,你我本无冤仇,休怪我兄弟二人心狠,我们哥俩不过是拿钱办事,冤有头债有主,下辈子算账莫要找到我们头上!”说罢,掏出腰间的手刀。

    正欲行凶之际,一枚飞镖挡过来,衙役的手刀瞬间落地。

    突然间人影一窜,一脚飞来,那个叫三哥的衙役便摔了出去,“你…你是谁…”胸口阵阵发疼。

    “光天化日之下,胆…胆敢劫囚,阻碍官差办事,你是找死吗!”

    …..

    赵煜沿途觅到兴儿留下的记号,离得越近刀剑碰撞的打斗声音越清晰。

    此刻,三人正在酣战,蒙面男子抬腿向衙役二人横扫,他们则挥刀自卫。

    赵煜正看到兴儿躲在一处观战,见他毫发未损,顿时心安。他挪到兴儿身边,二人目光相触,立即手指碰唇,示意噤声。

    再看相互打斗的三人,正是两位衙役,与之酣战的却是那个头戴斗笠的农夫!

    男子并不主动还击,大多时候只是闪躲逃避,似乎不想取他人性命。

    衙役二人刀剑耍的紧密,一人难敌四手,男子三番几次接近犯人都被阻拦,眼见毫无机会,便不再与之纠缠。于是掷出飞镖,“噗、噗”两下,插入衙役二人的肩膀,随即逃走。

    衙役二人肩膀受伤吃痛,不禁恼羞成怒,瞬间手起刀落,眼看一刀就劈死了犯人,“妈的,都要死了还要连累老子,呸!”

    兴儿哪看过这种血腥场面,不由吓得浑身瘫软上下抖动,在“杀”字便要脱口而出之时,嘴巴就被赵煜牢牢捂住!

    衙役二人肆意杀害犯人,定是受人指使,现已杀红了眼,若这时倘若莽撞的出去,必定会将自己和兴儿灭口。他们只能等待衙役二人埋尸后再出去。主仆二人几乎不敢呼吸。过了良久,待人走后,他们二人这才站起身来,而后又瘫坐在地,甚觉后怕。

    “少…少爷….我…我们该如何是好!”

    赵煜反复思索推敲,这案子既然发生在奉县境内,要想案子水落石出,奉县自然是要走一遭的。

    主仆二人赶到奉县,已是入夜,他们就近寻到一家“同福”客栈打尖住店。

    市井商贩街头巷尾,人流攒动好不热闹。

    翌日,赵煜并未急着去县衙报案,而是去了市井街巷之中体察当地民情。

    离开大街数十米处,有个茶摊,竹竿上的飘旗上写着“新江茶”二字。

    经营茶摊的是老两口,老汉忙着收拾茶碗,而老妇提着汤瓶给茶客沏茶。

    “老丈,来两碗热茶!”赵煜坐在一个板凳上。

    “二位客官,小心烫!”老汉边沏茶边说道。

    赵煜端起茶碗喝茶,“天气炎热,多亏了老丈的茶,一碗茶水喝下,竟然感觉清清凉凉!”

    “哈哈,客官有所不知,我这茶里面多添了薄荷,它入口清凉,而且提神醒脑!”老汉继续道:“听客官口音不像奉县本地人,二位打哪儿发财?”

    “发财不敢说,我们从庸县来…”赵煜环顾四周,“听家里老乡说奉县市井多商贩,人流熙攘,经济富庶,这不,我兄弟二人特意过来做些针头线脑的小买卖!”

    老汉点点头,说道:“富庶倒是不假,来往行商脚客络绎不绝,十分引人侧目呀!不久前,城中就发生了件打家劫舍的大案!”

    “哦?”赵煜端碗的手微微一顿。

    老汉不敢大声:“客官有所不知,这打家劫舍的贼人,姓杨名财来,竟也是你们庸县人士!”

    想来,杨财来被杀地隶属于奉县,赵煜原本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想不到歪打正着。心里虽吃惊,但脸上却是一副饶有兴趣听书的模样,“哦?不曾想还是我的老乡?老丈快些接着讲讲!”

    “这贼人是悦来客栈中的客人,见同住在客栈的行商脚客张三露了富,遂起杀心,竟想着把他人的钱财占为己有,便深夜潜入张三的房间,将其一刀捅死!”

    赵煜点点头,老汉又道:“案发那日中午,店小二一直不见张三下来退房,便上楼查看,谁曾想刚一开门就看见张三倒在床上,血流了一地。眼见出了人命大案,店家急忙去府衙报了案!没出片刻,衙门就派了衙役和仵作前来查案…”

    “那怎知杨财来就是那贼人?”赵煜问道。

    “官差查了住店记录,挨个盘查住店的人,当排查到住在隔壁的杨财来时,他已然不知所踪,便询问店小二他何时退的房,小二对杨财来极为深刻,本来他是交了两天的房钱,可当天晌午又续了一天,说是要等什么人过来找他。谁知,第三天一早鸡刚叫,杨财来就急着退房,然后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赵煜眼波流转,问道:“有何证据证明就是他杀的人?”

    “官差在杨财来屋中的床底下找到了一把带血的刀,经过比对就是那把杀人的凶器!加上仵作验出的死亡时间,几相结合,知县老爷便断出杀人凶手就是他!”

    “又从何处将他缉捕?”

    “就在城外的土地庙!开始,杨财来并不承认是他所为,后来上刑后,这才招认,将所犯之事全盘交代,县令老爷就将他法办,押送刑部复审。”

    “不知是哪位县令大人?”

    “刘绪庭刘大人!”

    消息已然探听的够多,“多谢老丈!”赵煜将四枚铜板放在桌上,主仆二人随即离开。

    刘绪廷于新开元年中进士,师从王儒律,赵煜与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当下,赵煜主仆二人在厢房休息。他皱眉思索,联想到衙役二人、劫囚男子,总觉得杨财来并非只身涉抢劫杀人案,各种线索相互牵扯,他咂摸其中,莫不是个案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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