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村的田地比较分散,东边那片算是比较大的。
刚收获不久,田地里杂草还没长出来,看起来空荡荡的。东边田地间保留着一些树用于夏日劳作休息时遮阳。
其中最大的一棵树旁边还有一个不算小的池塘,好像是几年前年村里人挖的蓄水池,前年据说自己长出了荷花,村里人觉得看着舒服,便又扩大了些,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初宛来到的时候,那池塘边已经站了几个人,是庄小俊和村里其他几个孩子。
只见庄小俊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那罐东西往池塘里倒,其他人都目不转睛。
初宛虽比他们大了一些,但有空也跟着一起玩,因为点子多,孩子们都喜欢和她玩。
还是站在边上一个孩子率先发现往这边来的初宛,仰着脸笑着喊到:“小初姐姐!”其他几个也跟着喊。
“哎,”初宛应了声,接着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庄小俊刚把东西全部倒进了池塘,才忙抬头喊了她一声,边把罐子放在一旁边解释道“小初姐姐,我们在放生小蝌蚪呢。”
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甘落后,七嘴八舌地抢着说。
“我、我先发现的!”
“我也看到了,那个小蝌蚪在庄小俊家的那个大水缸里!”
“青蛙在那里下崽了,”
“那个水缸盖子是我打开的,然后把小蝌蚪捞出来。”
听完他们说的,虽然信息有些零碎,但初宛听懂了,大体就是庄小俊家某个闲置的水缸里青蛙在那里下了卵,卵孵化被他们发现了,便捉出来放生到池塘。
几人拉着初宛,边指给她看刚放生,还游在上面的蝌蚪。
池水清澈,那蝌蚪大部分四散游走,有几只误往岸上游的,此时动作有些缓慢。
初宛顺着看过去,便看到庄小俊脚边放着一个沾着不少泥巴,隐约还看得出白色的东。
她以为是孩子们的新玩具,指着问道:“这是什么啊?”
孩子们顺着初宛指的方向看去,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其中一个孩子举起自己脚边的一个铁锹,接着指了指庄小俊脚下明显被翻过的泥土,“那里凸起来一块,差点把人绊倒了,”
“对,我们想着把这里挖平整,结果挖出来了这个东西。”
初宛走到了那东西面前,小孩给她让出了位置,她俯身闻了闻,这东西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久,带上了泥土的润味,但除此之外,仔细嗅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孩子们看着她凝重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小初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闻起来臭臭的。”
“要不要去问药婆婆,她肯定知道这是什么。”
听到这个提议,初宛眼睛一亮,对啊,药婆婆肯定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抬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夸奖道:“真聪明!”
说完便想直接伸手去捧那东西,几人见她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裙,忙伸手拦她,“小初姐姐等等,我来拿吧,我出来玩特地穿了不怕弄脏的衣服。”
说完便直接抱进了怀里,对众人咧出了个灿烂的笑。
几人说笑着来到了药婆婆家门前,拉铃进房便跟药婆婆说明了情况。
药婆婆闻言,忙让他们把东西放地上,打量一会儿拿出一把小铁杵,敲碎了些放在手帕上。
原本那味道不凑近很难闻到,这一敲碎,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放大了好几倍,站在几步远都嗅得到。
药婆婆看着那东西,一改平时满脸严肃,朝几人问道:“好孩子,这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
“东边的那口小池。”初宛答道。
“这东西,怕就是……”药婆婆喃喃道,初宛后半句没听到,唇轻启想问,衣袖上不明显的力道让她一顿,低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初宛看着几个孩子担忧的目光,伸手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时间也不早啦,大家先回家,下次再和你们一起玩,我和药婆婆有话要说。”
孩子们都很听话,没多问点点头,走出了药婆婆家,走了几步就见庄小俊转身喊道:“小初姐姐有事要帮忙一定要告诉我们哦。”说完他用力挥了挥手。
“嗯!“初宛展颜一笑,目送着他们走远,接着转身回到了屋里,药婆婆已经把那块白色的东西用一块布兜了起来。
见初宛回来,让她告诉村长来一趟,然后便回家去就好。
初宛连忙应下,她大概猜到这件事情不简单,目前她也深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点头照做。
初宛去了趟村长家说明了情况,便回家去了。
庄妈妈没在家,她已经习惯性回房间抚着真真发呆放空了。
小狐狸现在已经是巨大的一团,但毛发颜色没变,依旧是棕一大片棕色,初宛记得它肚子上有一块是雪白的。
初宛看着有些出神,心道得亏真真长的好看,特别是越长越大后,想必就是在狐狸群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长相。
不然这种奇怪的花色放在别的狐狸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像狐狸,倒像只放大版的松鼠。
初宛伸手去蹭它耳朵上越发明显的聪明毛,蹭的后者忍不住动着耳朵躲开,她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见耳朵归位后又继续耍坏去摸。
几个来回下来,那双耳朵都委屈地耷拉下来,好似在和初宛求饶,她又逗弄了一会儿,才放过。
想起来,真真化形后每次靠近她,那双放大的白色耳朵都会先下意识地往后撇,好似讨要抚摸。
初宛起先因为身高差没注意到,后面发现后每次都不吝啬地摸到对方满意。
她这样回想着,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伸手又想去逗那双耳朵。
但在快要触碰上的时候,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颜色不对。
真真的原型是一只棕色的狐狸,为什么化形后耳朵和尾巴都是白色的?
她想了许久,没想出个结果,便索性放弃了。
几日过去,村长那边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反倒是庄小俊病倒了。
庄村的孩子不常生病,特别是像庄小俊这样正值好玩到处跑的年纪,初宛有些担心是那日的原因,便去看望。
庄大娘说他是自前日开始发烧,不过人倒是很有精神。
见到初宛来看望,庄小俊便激动地从床上跑了下来。
笑着喊“小初姐姐!”然后被庄大娘扫了一眼,按回了床上。
“生病了就听话些,不穿鞋就急着下床,像什么样子。”
庄小俊自知理亏,点着头表示没有下次了。
庄大娘又说了他几句,出去了。
初宛见他确实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心中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两人约定病好了之后去初宛家看小狐狸。
———
李村
“神仙保佑,保佑我儿功成名就!”一位衣着不凡的妇人举着三支香跪在蒲团上,闭眸合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还一会儿才起身,嘴里张张合合还在不停,把手里的香插到香炉中,又拜了拜才离开大殿。
出了门便忙招手唤来等在外面的仆人,仆人递上了一个小巧的钱袋,妇人拿过钱袋投进了旁边的大功德箱。
她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来了个妇人,重复着差不多的步骤。
不远处正对着这处的楼阁,正好能对整座庙一览无余,李振就站在楼阁处看着才放了几天就已经满满当当的功德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
村里人经商这些年,果然都赚了不少,而且越来越不听他这个村长的话了,这求子庙一建,各个就都不藏着掖着了。
可视线移到手里的信时,他神色微变,这封信是他昨日收到的那道士遣人送来的。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靠着那求子庙,村里人都对他感恩戴德。
虽说当时请这道士是谈妥了价钱,但李振深知人心多变,他拿起那张纸条看了又看,半晌后抬手唤来一个人。
半晌后,一个跛脚老人敲响了李府的门,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李振面前。
老人满脸堆着笑,朝李振躬了躬身,道:“不知道村长您找我有何贵干。”
老人的动作带来了一股难闻的药和酒混合的味道,但此时李振没管那么多,急切地问道:“那日给你带路的狐狸,你可还记得它们的颜色。”
闻言,老人一愣,眯着眼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的大酒壶,李振哪里不懂,招手让旁人拿走了那酒壶,接着示意他回答这个问题。
老人脸上褶皱挤在一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摸着胡须开始思考,片刻后回道:“那只大狐狸是白色的,小的那只…”
他顿了半晌,也没憋出下一句,李振等的急了,拧着眉半吼道:“没问你大的那只!”
“小的…”那人挠了挠头,半晌说不出来,他当时都快被冻僵了,哪管的上那么多。
可对上李振满是血丝瞪着他的眼,只能欲言又止半天,李振等不及,几步上前咬牙道:“快点说!”
跛脚老人被李振吓得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一步,“小的…小的好像是…”
“是什么?”李振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
“好像是、是跟那个树皮一个颜色的!”老人生怕下一秒被拳脚招呼,拼命往后缩着。
李振松开他的衣领,下一秒老人失了支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抬脚想往屋里走,走了几步却又扭过头来,瞪着他再问了一遍:“你确定?”
“我、我确…”
李振没等他说完,恐吓了一声:“这消息要是假的,我可是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他眼睛里嗜血般的凶光没有半点在开玩笑的意思,地上的老人被吓的抖了起来,
“我确定,那日那只大狐狸走几步还要等那只小的,我本来就冻的要死,那小狐狸还走的很慢,我几次回头都着想踹它一脚让它走快点算了……”
他垂着头,越说越小声,“那颜色就是跟旁边的树皮一个……”
李振没等他说完,便背着手匆匆离开了。
老人抬头见人走了,撇着嘴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对着李振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接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手习惯性摸向腰间,但摸了个空。
他想了几秒,反应过来前几日拿那块皮毛换一个小孩的吃食来下酒了。
李振匆匆来到书房,里面早已叫人放好了纸笔,他抬笔在信纸上写下了几行字,刚想叫人送出去,就见一只信鸽直接飞到了他面前,信刚放进去,那鸽子便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