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李妙妙困惑地看向这个老妇人。

    姜晚年开门,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一起进来。她带李妙妙到了厨房,虚心请教道:“小姑娘,为什么熬了近两天,这个肉还没有熬软啊?”

    拿筷子往里戳,还戳不破皮,水都熬干了数次。

    李妙妙:“……”

    她万万没想到,姜晚年居然会问她这种事,“难道我看起来像会下厨?”

    姜晚年讶异,修仙界的人这么十指不沾阳春水么,年纪不小,也该下过厨吧?不然平时怎么照顾自己?

    她看了看李妙妙的手,属实葱白如玉,和她的脸一样晃眼极了。

    李妙妙倏然一笑,“不过你这问题我还真知道,你熬灵兽肉,用这种木烧不行的,要用灵木。”

    “灵木?”姜晚年不解。

    李妙妙反而困惑道:“你还特地从凡人界带木柴过来?这是那边的木柴吧。你到外边林里随便捡点就是灵木了,一根灵木能烧很久。”

    姜晚年一惊,差点坏事,好在余朝和余鼎鼎都没有发现木柴的问题。

    她掩饰道:“第一次来修仙界,听说什么都贵,就东带西带一些,见笑了。”

    李妙妙点点头,说:“我那有点,你去拿来用,不过晚膳要准备我一份!好久没吃东西了,倒想尝尝。你前几天做的什么,香气很浓。”

    原来闻到香气的不只花窦镜,还有这位邻居,姜晚年连忙道:“那就多谢了,老身正愁一个人吃饭孤单呢,正好说说话。”

    她跟着李妙妙到隔壁抱了些柴禾回来,重新燃上,反正她感觉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做完这个,她先把死贵死贵的三只灵鸡松绑,安置好,中午没吃完的饭菜正好可以拿出来喂它们。

    听着它们咕咕叫,院子里有了别的声音,仿佛出现了一些生机。

    “多吃点,再多生几个蛋啊……”

    说到蛋,姜晚年想起来跟摊主讨的两个鸡蛋,赶紧拿出来放到桌上,又从灵泉空间沾了两滴灵泉往蛋壳上一滴。

    当年逃荒时,这法子她试过,是可以直接让鸡蛋直接孵化出来的。

    不过可能灵鸡下的蛋和普通鸡蛋不同,等了一会儿,这法子居然没有凑效,小鸡没有破壳而出。

    姜晚年也没失望,把鸡蛋放到一边,灵泉就算没能让它们马上破壳,增强它们生命力应该有,过程也被加速了。

    做完这些,打了套长春功,回房睡了个浅觉,起床开始准备晚膳。

    正做着,李妙妙闻着香过来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修饰,她真美,姜晚年心中忍不住惊叹。

    “小姑娘外边等着吧,里边儿熏得很。”姜晚年说道,“再把你衣服都沾上味了。”

    李妙妙抄手挨门上看了会儿,坐到院里头桌前了。斜阳照在她身上,勾织出纤细的身条,看得掌勺的姜晚年不住赞叹。

    年轻就是好呀,不过她年轻时候可没人家那么好的身段,她那是瘦,人家是骨肉云亭。

    不过就是吧,她总觉得李妙妙有些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正当姜晚年追忆往事出神,骤然间门被轰开的声音把她吓了个激灵!

    “你就是余朝凡人界的那个下堂妇?”

    人还未进,声先传来。

    只见脚踏白云靴,手握鹤羽扇,十个手指全套着戒指,浑身透着爷不缺钱的青年带着人马破门而入,在见到李妙妙时,却惊呆在那里。

    李妙妙单手撑脸,没有受到惊吓,“你找我?”

    “你就是姜晚年?”青年满脸惊疑。

    李妙妙笑道:“对啊。”

    “姜晚年老子警告你,别以为跟我姐夫到了修仙界,就代表了什么!叫我知道你惹我姐姐不快,定要你有来无回!”青年恶狠狠地说道。

    李妙妙顿时泪眼迷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呀,我和你姐夫的事和你有什么干系呢?你姐夫把我丢在凡人界那么多年,难道我不可怜吗?”

    姜晚年正想出去,听到这里卡住了,小姑娘好厉害敏捷,从青年口中几句话就探到了这件事。

    “可怜什么,仙凡有别,这里就不是你该来的地儿!喂喂喂,你别哭啊,喂!”

    见到眼泪簌簌从李妙妙眼中流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慌,语气都软了下去。

    “你那么凶,我怎么不哭嘛。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唉,我,这,你,唉……”

    “你走开啦!”

    “行行行,你别哭了,我这就走……”

    青年带着人落荒而逃。

    跑出去许远,快到坊市了才想起来,不对啊,他就是来找茬儿的,姐夫的老相好被吓哭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怎么还觉得她我见犹怜起来了,这种心思很要不得啊!

    不是,也没人告诉他,姐夫的老相好长这样啊!

    姐夫真可恶,居然老早就给了她驻颜丹,还说这么多年没回去过,到底藏了什么心思啊。

    当年他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

    姜晚年看到李妙妙哭,赶紧歉疚地出来安慰。

    李妙妙擦掉眼泪,说:“你菜烧好了呀?没烧好继续烧啊,我没事,等会儿咱好好聊聊。”

    “真没事?”姜晚年问。

    “真没事。”

    姜晚年回到厨房,心里头把余朝骂得狗血淋头。

    啥情况,老东西没和他新妇那边说清楚吗,他们是和离!一口一个下堂妇,把她气得心口疼。

    不是老把仙凡有别挂嘴边,她一介凡人老太婆,老老实实地住在这里,也没寻他们晦气,碍他们高高在上的眼了?

    如果不是李妙妙在,他们气势汹汹地过来,又带这么多人,又踹门又大声说话的,想干什么,打她还是杀了她?

    “没一个好东西!”

    姜晚年且惧且怒,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下去,端着菜上桌。

    李妙妙手一挥,桌面上多了一瓶白瓷酒和两个碗,“今夜必须喝酒!”

    姜晚年憨憨笑笑,指了指隔壁,“老身去喊花小姑娘。”

    李妙妙愣了下,说:“去吧。”

    不过姜晚年还是无功而返,那边仍是没有回应,弄得她实在是很担心。

    李妙妙倒了两碗酒,说:“你还担心别人呢,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她又傲又犟,死不了。好久没吃东西了,尝尝你的手艺。”

    尝了一口,她眼睛弯了弯,道:“好吃!对了,咱们先干一碗。”

    姜晚年也未拒绝,其实她喝酒会腿疼,不过今夜确实很有喝酒压火的必要。

    连着喝了好几碗,她回过味来,小妮子在灌她酒呢。不过这虽是灵酒,香醇厚重,但酒里的灵力都被灵泉空间吸走了。

    “你怎么还不醉啊?”李妙妙惊奇,双腮桃红,“酒量这么好?”

    姜晚年得意道:“老身从前也做过一些酿酒的营生。”

    “原来如此。”李妙妙恍然大悟,“唉,看来故事是听不成咯。”

    姜晚年未醉,但已然微醺,身体发热,有点上头。故事有什么不可以讲,她行得端做得正,又不是犯错误的那个人。

    “当年老身十五岁……”

    姜晚年从年轻时候开始讲起,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有娇嫩得像朵花儿的时候。

    她现在抚着脸,只感到手上的老茧和面皮上没有光泽的褶皱,整个人都被岁月侵蚀得仿若老树干。

    姜晚年把冤屈都说了出来,心里痛快极了。自打余朝活着出现眼前开始,她就压着一口闷气,这口闷气无处诉说发泄,终于有机会一股脑倒了出来。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喝!”李妙妙骂道。

    “喝!”姜晚年一抹眼眶,同她碰碗。

    -

    第二天,姜晚年醒过来,只觉得精神奕奕。一点儿头疼的感觉都没有,不愧是灵酒啊。

    但她发现自己身上出了好多灰。

    竟然结出了许多杂质!

    她赶紧烧水去洗一下,出来后端凝镜子时忽然发现脸上的老人斑消除了不少。

    还以为眼花了,凑近一看,还真是!

    不只脸上,身上也是。

    “灵酒效果那么好啊。”姜晚年啧啧称奇,忍不住喜道:“要是把头发染黑,老姐妹们再见我,一定以为我吃了仙丹。”

    感叹完,该干活儿了,她到院子里把桌上冷掉的食物倒给灵鸡,意外发现昨天那两个蛋已经孵化,两只小鸡叽叽喳喳,在她倒时候的时候也扭扭歪歪地冲过来。

    姜晚年赶忙将它们扶正,带到食物前。

    与此同时,她又发现灵鸡们奔过来时,它们先前所呆的地方多了五个鸡蛋。

    摸过去,还热乎乎的。

    姜晚年一喜,把它们收起来。

    把碗收回厨房,打开锅一看,无奈发现锅里的灵兽肉烧成了干糊。她由不住扶额,昨天聊得太开心,居然忘记了这茬儿。

    心疼地把干糊处理掉,涮了碗筷,姜晚年这才拿出五个鸡蛋都滴上灵泉。

    这时候,她才惊喜地发现李妙妙的酒水必然不是一般灵酒,空间里灵泉肉眼可见多了不少。

    既然有了灵泉,她就不小气了,往鸡蛋身上又各自滴了一地,没多久,小鸡破壳而出。

    小鸡们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姜晚年听得特别起劲,感觉充满了生机。

    快快长大吧,以后她去坊市卖灵鸡或者卖鸡蛋,是一笔进项。昨日在坊市,她就知道无灵石寸步难行了。

    忙完这些,姜晚年在院子里打起了长春功。

    这时,余朝突然到来,见她蹩脚滑稽的动作,不禁厌恶。

    “余仙师!你是来看老身死没死的吧!让你失望了!”姜晚年嘲讽道。

    余朝挑眉道:“陆计不是我叫过来的。”

    姜晚年说:“你不讲,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老身在此处。余仙师,你没有说清楚你和老身已和离,全然没关系了么?”

    此事余朝当然说清楚了,他巴不得撇清自己和姜晚年的关系。只不过有些事不是说清楚就行,她就像一根刺,刺在一些人心里。

    余朝带着怒气道:“我就叫你不要来,非要来!”如果她没跟来修仙界,自然就不会有这些事。

    “不要说这些,劳驾你把门修好,昨天你小舅子把它踹坏了。”姜晚年没有停下打长春功的动作。

    余朝刚才也看见了门的问题,想来她一介老妇昨天被陆计的阵仗吓得不轻。

    他抿了抿唇,去将门修好。

    做完这些,他便要走了,不想在此停留。过来就是看她死了没死,如果真出事,余鼎鼎那小子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等等,余仙师!”

    余朝不耐烦地问:“作甚!”

    姜晚年试探道:“老身灵脉堵塞,凝不了气,你能不能为老身开脉?咱们怎么说,也算老乡吧!”

    余朝暗惊,不知道她去哪里听说了这些事。他不想为姜晚年开脉,一来费劲不说,二来她寿数不多,他巴不得她早日自然死亡,到时对余鼎鼎影响最大的人就变成自己了。

    “开脉太冒险,你的身体经受不住!”他拒绝道。

    姜晚年撇了撇嘴,“不想帮忙直说,扯什么借口。你不肯,老身等鼎鼎筑基了再为老身开脉也一样!”

    余朝听了暗笑,余鼎鼎天资超绝是不假,但几年内是筑基不了的,她又能活几年?

    “随你!不过我警告你,鼎鼎在浮罗宗受重用,被大能者收为亲传弟子,你若拖累了他,我绝饶不了你!”说罢,余朝拂袖而去。

    姜晚年被气得不轻,她统共就出了趟门,能影响鼎鼎什么,反倒是他攀的高枝那边来寻她晦气!

    老东西,说好的灵膳也没送来,抠搜得要死!

    “他就是你那夫君?倒是长得一表人才。难怪你当年见了一面就嫁过去了。”墙头上,李妙妙露出头来,咬着个灵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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