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看着昏迷的阿海,苏倾山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空间。

    一声清脆的拍击声撞入耳朵,扭头看向窗外,外面还有个更麻烦的家伙。

    他把门窗锁好,大脑飞转想着对策。

    拍击声循序渐进地加快速度,好似催魂索命的死神。

    车外的阿山站稳脚跟双目死盯着车内的苏倾山。

    他在慌乱中思考着:现在车门已锁,外面的人进不来,如果立即开锁自己依然是跑得慢的那个。

    思绪还未理清,沉重的开锁声回荡在耳旁,苏倾山不可置信地望向打开门锁的阿海。

    阿海冲他咧嘴一笑,他似乎真的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车门被拉开一条缝,他死命维护着这处入口。

    他不能就这样算了,人总在危急关头才会遵从内心,没了这条命就什么都没了,哪怕残废他也要逃出去,他抓紧了手上可以当做武器的公文包。

    苏倾山猛地松手,车门被拉到最大,他看准机会钻出车外,落地没太站稳,踉跄着跑了两步又被阿山抓住衣袖。

    与阿海搏斗之后出了很多汗,他在当时就已经把羽绒服拉链拉开了,正好来了招金蝉脱壳,迅速脱身。

    阿山奋起直追,苏倾山转身举起公文包正中砸向对方的头顶。头又挨了一记,旧伤伴着新疼,饶是块砖头在此刻也得裂个一厘米。阿山捂头站在原地,他见势急忙往街口跑。

    阿海还没有完全陷入昏迷,绑住的绳索很快会被解开。通往泽洋港口只有一条康庄大道,他作为目标过于明显,且车子很快就能追上。

    他只能往回跑,跑回街口附近的民房区里。

    街上没有电话亭,他打算去居民区拍门借个电话报警。

    不料,刚跑进巷子就看到一张通告:

    “近日不法之徒猖獗,请居民严锁门窗,如遇敲门问路注意辨别请勿轻易信服……”

    他只愣怔两秒便反应过来使劲向前跑,转念一想如果真去敲门万一人家报警也不算坏事。

    想法光鲜现实往往残酷,身后的车灯照亮巷子,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阿山和阿海。

    没时间了!

    他打算沿着这条路一直跑到先前藏身的烂尾房区,那附近有一条通往公路的小径,虽有潜在的危险,不过手上有个武器,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拦辆车载他回市区。

    一路小跑总算穿过了烂尾房区来到一片枯木林。高过肩头的杂草轻抚着脸庞,脚下的泥泞紧裹着双脚,他没有任何不舍,疾风骤步奔向向往之地。

    轻盈的碰击声迫使他停下脚步,随后这声音又消失在耳边,再走两步,又是一阵轻巧声,像是铃铛之类的东西,有些悦耳,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还是阴森多一些。

    他抬起右腿又放下,那声音又出现了,离他很近,大腿也有些麻。

    他意识到了什么,晃了晃右腿,硬币清脆的碰擦声直击心灵。

    他深感无语,虚惊一场。

    正要继续向前跑,却被一股寒风吹得睁不开眼,他不得不转身蹲下面向来时路。

    烂泥离开泥坑与土地接触的粘稠声断断续续,这声响太过粘腻,让人脊背发麻,且很有规律,不疾不徐。

    屏气直视前方,今晚月光很亮,还不算目不能视。

    一双腿突兀地出现在此,随着声响离他越来越近,再定睛往上一看,一道细高的黑色身影正缓步向他走来。

    他冷汗直流,连滚带爬站起身向前奔跑。

    身后那阵脚步也迅速起来,沉重的粘腻声转换成清脆的啪嗒声,直让人心里发毛。

    真是糟了什么罪这一天天的什么破事都让他遇上了,苏倾山暗自痛骂着,身后的家伙却不予理会。

    他现在只能卯足了劲往前跑,鞋底堆积的泥土磨损着信心。他干脆两只脚陆续一蹬,光着脚奔跑。

    脚上一轻他的步伐也更加迅疾,一步一个脚印,袜子也不堪重负被扯入泥堆,他不敢向后看,他更希望这是一场梦。

    不知跑了多久他早已精疲力竭,身后家伙的速度不减半分,差距渐渐拉近。

    他梗着脖子呜咽着,活了快十八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绝望。这种情况下他从没想过放弃求生,可现实的传送带却将他拉入深渊。

    终于,他行动的步伐退化成近似于奔跑,身后那家伙的影子如约与他的影子重叠。

    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刺痛在头顶扩散,他应声跪倒在地。

    他眼中整个世界摇摆不定,残存的理智支撑不起期盼……

    ——————————————

    仓库里回荡的铃声惹得仰躺在地的苏倾山眉头紧皱,正午的阳光毫不客气地倾泻在他脸上。

    煞目的日光和急促的刺耳声不断搅动睡意,闭眼摸索一阵,无果,他忿忿揉动眼睛坐起身,环视周围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沾满油汁的桶装泡面碗里找到手机,振动刺激手掌,他不紧不慢地抽出几张纸巾,大致擦拭几下机身,看了眼屏幕上以一五八为开头的号码,接着拇指滑动接听。

    “喂,倾山啊,你现在在哪呢?”

    意料之中的声音,他还有些头晕,于是靠坐在桌腿边与电话那头的人谈话:“外面。”

    那人早已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听到有回应后继续道:“昨天是你生日你怎么没回家啊,姑姑还做了一桌子菜等着呢,你上哪去了?”

    “没去哪。”他后脑抵着桌角仰望天花板,随意回了句。

    “那你今晚回来吧,明天元旦,你妍妍表姐放了三天假呢,咱们一家五口一起跨个年。”

    “看情况,能回就回,不能回就不回。”他的嗓音有些干哑。

    苏旬棠语噎:“那行,不过放假这几天你要回趟家,我得看到你的人。”

    “嗯,再说吧。”随即他挂掉电话。

    原地埋头呆坐了一会儿,这通电话让他感到无力,宿醉感再次袭来,他连忙拿起桌上仅剩一半的矿泉水大口啜饮。

    昨天是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三十号,该说那是他过得最糟糕的一个生日。

    上午实在忍不了跟那群人起冲突互殴了几拳,中午被停课连带着通知家长,下午又被那家伙痛骂一顿。

    一天的不悦堆积如山,于是他买了几瓶酒还有零食来到泽洋港口吹风痛饮,醉酒醒来后就躺在自家的仓库里了。

    听说大醉一场能冲淡很多忧愁,所以昨天是他第一次喝酒,对酒量没什么把控,浑浑噩噩喝了不少。

    简单洗漱后对着镜子随意抓两下头发,他看着镜子里的鸟窝头不禁笑出声,或许不假,酒精确实能让人短暂忘记烦恼。

    看一眼手机,十二点差几分,现在这个点刚好能在附近五仁街吃个午饭。

    走出自家的六号仓库,他被扑面而来的湿咸海风吹得神清气爽。

    一旁的嘈杂声引起注意,几个行动井然有序的男人在港口附近搜寻着什么,他知道那是便衣警察。

    这是个废弃港口,很少有人光顾这里,除了钓鱼的还真没见过几个活人,他来这里也只是图个清净。

    大概是找寻离家出走的青少年,这年头有些父母总是把期望强压在孩子身上,强迫他们汲取过量的压力,能有不疯的才有鬼,每到考试期他总能在这眼熟几个同龄人。

    骑着单车自西向东,通往港口的道路两边停着许多私家车,其中不乏昂贵奢侈的罕见车种。

    泽洋港口再向西有个桃源度假村,紧临椰树海滩,风景确实不错,不过去那儿称不上什么度假。

    去往桃源度假村只能走条蜿蜒小路,所以去那的游客都把泽洋港口当做停车场。

    来到熟悉的餐馆,他照常想点份招牌葱油拌面,想到自己大醉初醒还是吃些清淡的好,于是点了份大碗云吞面外加一杯豆浆。

    饱餐过后,跨上单车没踩几下便觉得有些吃力,再站起来蹬两下直接颠簸起来,伴随着轮胎的摩擦声。

    该死,体重应该还没有超标到这种程度吧?

    停车查看,前后两个轮胎都瘪了,他有些恼火,提着单车便往修车店走。

    “小伙子怎么骑得单车啊,前后两个胎子都坏成这样!”

    修车店老板嘴里叼着根烟,黢黑的手掌来回摩擦着车胎。

    他有些无语,车坏了就修,修完了给钱,不就是这个流程嘛怎么还问这些。

    “大概多久能修好?”他直截了当道。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急也没用,规矩就是先来后到。”

    说罢指向身后庞大的车群,摩托车、电瓶车、单车……

    还有辆不合群的儿童小汽车。

    他嘴角抽搐。

    老板见状忍俊不禁:“那小车是我儿子的别也算进去了。”说完都自觉好笑。

    没办法,五仁街乃至附近只有这一家修车店。

    他苦恼,“大概什么时间能提车。”

    老板思索了一下,说:“照这个顺序下来晚上七点能完事。”

    -

    无尽的海水临靠于泽洋港口港口,几名游客垂杆而钓。苏倾山坐在堤岸边远眺海面。

    中午搜寻的警察还在忙碌,这不禁让他频频转头张望。

    一名看着五十上下的男人走至他身边点燃一支烟,随后叹息道:

    “唉,世上少点罪犯人民也能过得更安生,我们也用不着焦头烂额还没个头绪。”

    听闻此话苏倾山微微侧目,原因无他,烟味儿呛鼻,看着中年男人忧愁缠身目含辛酸,他懒洋洋地说道:

    “有不明白的事儿就朝这片海大吐为快,说不准下一刻你追寻的答案就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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