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还记得茶宴上的假尸？”

    “当然记得，白布挂在槐树上，还有一抹血手印，可吓人了！那晚宴席沈老爷也没说查出来是谁干的，啊！难不成他是查出了些什么才被杀了？”展昭想起那日的情形仍心有余悸，这个宅子里藏了太多血腥肮脏的事。

    “我想起来了，那天在饭馆有人说沈府最近闹鬼。”楚楚今夜心情极好，给包拯又添了添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记得他们说是那惨死的周小娘子和她的孩子回来复仇。”

    展昭咽了咽口水，飞燕朝楚楚使了个眼色抿嘴偷笑，声冷如水：“那日茶宴我听宾客说了，周小娘子是个出了名儿的美人，一年前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见展昭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声音又低了几分：“该不会真是她的魂魄回来了吧？长舌女鬼，半夜婴儿啼哭声。”

    展昭艰难地张了张嘴：“女……女鬼该不会来找我们吧？”

    “这可说不准，这些时日你接连出现在沈宅，说不定那女鬼就盯上你了。”

    “你今晚可要关好门窗，谁敲门都不要应，若是让那女鬼进了屋……”

    展昭整个人僵住了，缩头缩脑瞧了瞧闯开的窗柩，更加磕磕巴巴：“盯……盯上我干嘛？我又……又不认识她！”

    公孙策低着头，用茶盏挡住嘴，肩膀微微抖动。

    “哈哈哈！傻展昭，这世上没有鬼，她们吓唬你的。”包拯笑着敲了敲桌子，正色道：“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我怀疑那假尸与三娘子此次中毒有关。”

    “包大哥，你是怀疑她害死了二娘子？可二娘子已死去一年了，何以到今日才回来复仇？”

    “回来复仇？刚包大哥不是说世上没有鬼吗？”展昭僵着脸靠到包大娘身上，抱着双臂猛搓。

    “不是鬼魂回来复仇，是宅子里有人替她复仇。”公孙策皱眉思索片刻，转头对包拯道：“我们明日到官府查查沈二娘子的黄册。飞燕，你与楚楚去打探一下近一年入沈府的下人底细。若是小禾好些了，便把她一道接回来吧。”

    听到小禾的名字，展昭瞬间眉开眼笑，“既然你们各有各忙，那我便在这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寻到姜风的下落。”

    “城里转转？我看你是不想入沈宅吧？怕遇上女……”

    “打住打住！楚楚姐姐，你这把温柔刀可太利了！”

    四人笑作一团，展昭苦巴巴纠着小脸哼了一声以示反击。

    “好啦，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展昭，今夜你就留在大娘房中，我守着你睡便不怕了。”包大娘拢了拢身上的围肩，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俩，今夜大好月色，该干嘛就干嘛去，别赖在老人家这里。”

    “娘！你又瞎说什么。”包拯边说边起身，见公孙策早已行礼告辞牵着飞燕跑得无影，才腆腆拉过楚楚的手出门。

    灯烛华灿，夜市骈阗。

    街市与沈宅低沉的气氛截然不同，热热闹闹摆卖勃荷，蜜饯，佛花，胶牙饧，锦装，彩画金缕……小贩沿街叫卖，应有尽有，甚是繁盛。

    飞燕喜甜，刚上大街便央着公孙策买了份乌梅糖，又添了两个百事吉同心结，自己身上挂一个，又红着脸将另一个系到公孙策腰上。市集上有贫乞结队，装成神鬼判官打夜胡路过，公孙策瞧着俩同心结心中欢喜，随手就扔了银钱入乞者兜内。

    “那日求见八贤王是一条金子给侍卫，今夜逛夜市是一锭银子给乞丐，公孙公子，真是出手阔绰呀！”飞燕含着糖，一扫近日因命案而起的阴霾，手指一顿一顿点着下巴：“我跟你说，这乌梅糖比起京城的泽州饧，还是差远了。等破了这命案，我带你回京城好好逛逛，让你这庐州土包子见见世面。”

    街坊市声鼎沸，心仪佳人在侧，公孙策一时乐得忘形，搂过飞燕。美人刚入怀又觉僭越，微微别过头，“你今夜说三娘子中的是乌头之毒，那是什么毒？”

    飞燕瞧瞧那发红的耳尖，当下了然，“得了，你这呆子，不用借案情岔开口了。”

    被戳破心思的公孙策微微一愣，低头看向飞燕讷讷道：“我……”刚张嘴便被塞了颗乌梅糖入口，瞬间被酸甜填满，更愈发忘形了。

    “离开江南之前，你日日都要带着这同心结。”

    “为何？”

    “没有为何，听我的便是。还有我送你的簪子，也得日日带着。”得了便宜的公孙策，更加得寸进尺。

    “好你个土策，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长夜漫漫，尽兴而游，踏着月色回到迎夏栈的两人在后院撞上同在“讨论案情”的包拯和楚楚。

    楚楚霎时红了脸低头，轻声道安便缩回手，拉过飞燕匆匆跑开。剩包拯和公孙策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摇头一笑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