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露馅了!

    你紧张的向后退去,一不小心撞到了台子,上面的宝石不稳的晃动两下,被王子扶住,“别这么激动,你也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你的身份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仙度瑞拉。”

    这个国家现任的达拉曼国王有一副珍藏的画,画中的女人美得如同夜晚的月亮,而在她的发间,同样别着一颗半月形的宝石。现任的王后不过是政治联姻的结果,国王的心底另有其人,可惜王子找了许多年,也没能找到画上的女人。

    但是你来了,还戴着那枚独一无二只在画中出现过的半月形宝石。

    今晚过后,可能贵族间会流传出一则关于戴着半月宝石的美丽女孩的传闻。国王一定会召见你,不论你与画中人是什么关系,他都会对你特别关照。

    王子娶了你,可以得到王储的地位,而相应的,你会成为未来的王妃,有数不尽的权利和财富,但前提是,你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亲眼见证使魔被烧成灰烬。

    “否则,我会有点信不过你呢,仙度瑞拉小姐。”

    “……成交。”

    温柔的钢琴曲响起,王子为了证明你将会是他的未婚妻,拉着你在舞池中跳了一夜的舞蹈,年轻女孩们露出失望的表情,你的姐姐们也几乎咬碎了手帕。

    宴会即将结束,台上的主持人再一次站出来,“大家不要急着离开,接下来,王子还为大家准备了一点点即兴娱乐。”

    灯光投落在台上,巨大的幕布升起,露出后面金色的鸟笼。

    散兵一眼就看见了你,他的目光聚集在你与王子互相交叠的手上,曾经炽热的胸膛仿佛被浇熄了火焰,变得一片冰冷。

    他…又一次受到了背叛。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金色鸟笼下铺满的树枝被点燃,台子上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你忽然问了王子一个问题。

    “假如,灰姑娘因为权利和金钱选择和王子一起目睹了魔法使的死亡,那这就不算是童话故事了吧?”

    王子自信的挽起嘴角,“世上本就不存在童话,大人的世界都是追寻着利益与野心而活,那种故事,只不过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

    你:“但是我相信童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来到这里。”

    王子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你一把推开了他,在一片哄乱中冲向了火海。

    “阿散!”

    你高声喊着他的名字,一把抱住了金色的鸟笼,飞扬的火舌舔吻着你的发梢和脸颊,只一瞬间,散兵那再次冰封的内心就被火焰融化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你,“为什么要来,和王子一起生活下去不好吗?”

    “然后余生都背负着目睹魔法使死亡的罪恶感吗?我做不到……比起王子,我更愿意和你在一起,无论是生是死。”

    沉重的如诺言一般的告白字字敲打在心间,散兵想要嘲笑你,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喙动了动,“真是个……笨蛋。”

    燃烧的火海中,只能看见你和散兵的剪映,王子焦急的吩咐卫兵去灭火。

    火焰之中,你奇怪的问,“阿散,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我连衣服都没烧起来,还有你也是……”

    火焰分外贴心的绕过他,只是将鸟笼烧化了。

    “这是属于女巫的偏爱。”火焰中汇聚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宽大的帽沿和优雅的长裙。

    你激动的喊着,“深林女巫!”

    女巫笑着,“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女孩,你的勇敢与信念令我折服,现在,来进行童话故事中最常出现的桥段吧。”

    “去吻醒被诅咒的王子。”她缓缓说着。

    “!”

    不止是你,连散兵都瞪大了双眼,两人迟迟的对视着,没有丝毫动作。

    女巫毫不留情的催促,“快点,唯有爱情的力量可以打破一切诅咒,不要让结尾卡在这里。”

    你小心翼翼的问着散兵,“阿,阿散,可以吗?”

    “哈,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合上眼睑,把头歪向一边,“别磨蹭。”

    你放下心来,他不在意就好……

    虽然这样想着,内心中隐秘的角落却充斥了失落感。

    你捧起他,轻轻的将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

    无人知晓,你的吻落下来时,散兵羽毛覆盖下的皮肤热得发烫,趾爪也紧紧蜷缩在一起。

    一瞬间,王宫的四面八方涌来了狂风,伴随着狂风的还有女巫张狂尖锐的大笑,像飓风一样,直冲云霄。

    升腾的火焰被卷起,幕布烧了,地毯着了,王宫也化作了火海,四下里一片慌乱。

    比火焰更可怕的雷霆从台子上爆发。

    “蝼蚁们,准备好迎接我的愤怒了吗?”

    ##

    高空之上,散兵一边揽着你,一边欣赏火海中如同末日的景象。

    你看着他胸口的雷元素纹章,轻声呢喃,“是黑散啊……”

    教廷派人来援助,却通通不敌恢复力量的散兵,当白衣的主教到来,一眼就认出他是已经失踪的最强魔偶——斯卡拉姆齐。

    那个曾经最接近神的魔偶。

    主教卑微的低下头颅祈求散兵放所有人一马,王宫已经因此损毁了,再波及下去将会是无辜的平民。

    你也拽拽他的衣袖,“阿散,算了吧……童话故事里可从来没有灭国呀。”

    “……别以为他们会感激你。”

    他说着刻薄的话语,但终究是放弃了攻击,落雷的声音停了,天空出现了一丝曙光,不知不觉,天已然亮了。

    魔偶的强大凌驾于教廷和帝国,此后,再也不会有谁为难你们了。

    故事书最后一次出现。

    【第七页:灰姑娘决定和魔法使一同葬身火海,她的纯洁与勇气感动了上苍,火焰丝毫没有伤害到她,反而融化了鸟笼,灰姑娘捧起伤痕累累的魔法使,亲吻了上去。爱情的力量打破了诅咒,魔法使恢复了人类的姿态和力量,从此,灰姑娘与魔法使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你朝着散兵露出笑容,“太好了,阿散。”

    而他也少见的露出平和的微笑,“终于,无聊的旅途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故事书缓慢的翻开新的一页,与其他页不同,这一页在发光。

    【最后一页:灰姑娘获得了幸福,而两位远道而来的异时空旅者也终于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中了】

    最后一页出现,故事书所有的纸页都被风吹得哗啦啦翻动,你们相处的一点一滴历历复现,写满故事的纸张从书中飘出,一页页连接着形成了一条发光的白色通路。

    通路的两端各有一扇门,一扇是你的,一扇是他的。

    散兵降落在白色通路上,将你放开。

    沉默在你和他之间蔓延开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你该走了。”

    你眨了眨泛酸的眼角,强忍着泪意点头,“嗯,阿散,要保重啊。”

    离别的时候再说刻薄话就太煞风景了。

    风吹过他的衣袖,散兵转过身去,走向属于他的门,“借你吉言。”

    你也走向属于自己的那道门,每一步走得无比缓慢,仿佛是行走在刀尖上,呼吸间都在抽噎,肩膀颤抖着,泪水嘀嗒而下,砸在通路上绽出水花。

    抬起手轻轻触碰着门扉,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推开。

    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抱着回头看一看的想法,你发现他一直都没走,而是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你的背影。

    心中仿佛被什么填满。

    你咬紧了嘴唇,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走向了散兵,越走越快,最后变为跑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你差点把他撞个趔趄,“阿散,阿散,阿散……”

    你用力搂住他的腰,如果他没有人偶之躯的话,恐怕此刻已经被你勒断了。

    他轻叹了一声,“笨蛋的力气都这么大吗?”抬起双臂,环住你的肩膀。

    你将脸颊靠紧他的胸膛,“阿散,我舍不得你……”

    “嗯,那就走吧。”

    他松开双臂,牵住你的手,朝着门扉的方向走去。

    你愣住,“阿散,那边是我的门……”

    散兵侧过脸来,精致的容颜上勾起缱绻的笑意,“反正我那边也没有在乎的人,不如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世界能养出你这样的笨蛋。”

    后记:

    【魔法使跟着灰姑娘去往了属于她的世界,他已经不再寻求虚无缥缈的心了。因为他发现,不是所有的心都需要鲜活跳动,即便是空洞的胸膛,依旧可以孕育出汹涌的感情。而这些,都要多亏于他的灰姑娘】

    【灰姑娘与魔法使(完)】

    绚丽的封面被一双手合上,随意放在了桌边。

    女巫坐在编织着牵牛花的摇椅上,闭着眼,轻声哼出无人知晓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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